“這寒暑水果真不對勁。”
清晨，蕭煜站在岸邊皺着眉頭。
“還真是，我都沒注意，這河水怎麼變成黃色的了，而且這溫度也不對啊，河裡面的魚蝦也都不見了。”高陽寐蹲下，用手舀了一捧水。
寒暑水，顧名思義，整個河水寒暑參半，一半寒一半暖，衆多生活在水中的神獸經常在這個地方暢遊，但是現在卻一隻都看不見了。
“解釋一下吧。”蕭煜看着騎在重明鳥上的誇勄，“你們長脛國到底做過什麼？”
誇勄輕輕地嘆了口氣，看着蕭煜和眼神中有一絲譏笑的高陽寐。
“反正現在各國族長都同意你外出遊歷了，我說了也無妨。”誇勄道，“對，我們長脛國之前用盡方法，去了無數個地方，就是想找到逃出大荒的方法，最後族長選定了這裡。”
“爲什麼？”
“大荒的水流不可能無故自生，必定有支流通往上面。再去過幾乎大荒上如所有的河流後，族長斷定，通往上面的就是寒暑水。”
蕭煜心中一驚，這長脛國族長伯臣還挺有本事的。
“那後來呢，你們發現什麼沒有？”
“要是能發現什麼就好了，”誇勄嘆了口氣。
“族長準備良久後，帶領幾十個在族內道法還算可以的族人在寒暑水四處查看。”
“但是族長不知道觸碰了什麼機關，寒暑水竟然在慢慢吸收着族長的道氣，而且水面上居然慢慢地浮現出了軒轅氏的臉，族長大驚，從此再也沒有碰過寒暑水，但是河水卻慢慢變成了這個樣子。”
“軒轅氏的臉？”蕭煜道，“是你親眼所見嗎？”
“那倒不是，只有族長一個人看到了，但是看族長驚慌失措的樣子，應該不假。”
哦？蕭煜來了興趣，學着高陽寐的樣子，蹲在寒暑水邊上，看着河水中間，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果你是想下水看看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誇勄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蕭煜，“當初族長讓我們幾十個族人修煉了半年的水行術之後，我們纔下去的。這寒暑水錶面看上去風平浪靜的，其實水下甚是兇險，還經常有神獸出沒。”
還真是挺兇險的，蕭煜趴在岸邊光聽河面下面的水流聲就知道。
不過，蕭煜是不敢下去，但是有東西敢下去。
“嘶嘶嘶”
被召喚出來的福天一下子就鑽進了水中。
誇勄愣了一下，眼神複雜地看着蕭煜。
“寐兒、誇勄，你倆幫我一起仔細看着河面。”
福天下水後，蕭煜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二人不再言語，依蕭煜所言緊盯着水面。
一刻鐘過去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一碗茶的時間過去了。
福天衝進寒暑水後和蕭煜的感應便時有時無。福天剛開始還能施展陣法護住自己周邊，但是越往下，陣法範圍就越小。到最後，陣法幾乎路就緊緊包裹着福天的身子，再也往外擴展不了一絲一毫。
又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三人還是一言不發，緊盯着河面，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這寒暑水有多深？”蕭煜突然出言問道。
蕭煜突然這麼一問，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具體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超過十丈。和族長一起來到這裡的其中一個族人對水行術不是很擅長，他最深也就能下沉到十丈左右。既然他下去都能遊刃有餘，我想這也差不多就是寒暑水的深度了吧。”誇勄想了想說道。
那就更不對了，才十丈深，福天怎麼可能下去這麼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蕭煜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就這麼魯莽地讓福天下去了。
突然。
“來了！”蕭煜大叫，“唰”地一聲抽出了行雲劍。
高陽寐和誇勄反應也很快，“唰唰唰”幾聲，兵器在手。
“咚！”河面上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水柱騰天而起。
巨響炸開的水花“嘩啦啦”地濺了三人一身，魚蝦“撲啦撲啦”地掉落一地。
“是福天！”蕭煜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在水柱上福天。
福天全身抽搐，好像被什麼東西困住一樣，拼命地往蕭煜方向掙扎，但是卻一點都前進不了。
“去！”蕭煜的行雲劍適時出手，劍芒在福天四周朝着空氣“刷刷刷”地虛劈了幾下。
水柱已經落下，福天竟然也被帶着又要往水下躥，蕭煜看不見敵人，只能指揮着行雲劍在空中胡劈亂砍。
“鏘鏘鏘”
關鍵時刻，誇勄的重明鳥出手了。
重明鳥力氣大的驚人，一雙利爪在福天周圍一抓，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一樣，拼命地往上拉着福天，和拉着福天往水底走的水柱較上了勁。
“那是什麼？！”高陽寐突然大叫一聲。
蕭煜順着高陽寐手指的方向一看，大驚失色。
只見寒暑水黃橙橙的河水中間竟然慢慢地顯現出一張臉，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最後竟然變成了軒轅氏！
是軒轅氏！
蕭煜心頭大震，修道者誰不認識軒轅氏啊。
“那是，那是，那是...”平時處事幹練的高陽寐手指着河面，顫抖得厲害，話都說不完整。
“軒轅氏！”連一向話語不多，鎮定非常的誇勄也看着軒轅氏的面孔目瞪口呆。
“嘶嘶嘶”
“鏘鏘鏘”
叫聲將蕭煜拉到了河面上方，只見福天在重明鳥的爪子上拼命地掙扎，而那股水柱還是拖着重明鳥一點一點向下。
是軒轅氏的原因！
蕭煜猛地明白過來，急忙看向河面。
果然，河面上，軒轅氏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福天和重明鳥。
軒轅氏眉頭一皺，重明鳥大叫一聲，身子向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嗖”地一下被直接拉了下了水。
不好，蕭煜心中大驚，這可是軒轅氏啊，被拉進去還再能出來嗎！
長脛國族長伯臣判斷的不錯，這寒暑水果然是通往外界的途徑，要不然軒轅氏怎麼還在這裡留下了一個秘法！
“撲通，撲通！”
說時遲，那時快，福天和重明鳥直接被軒轅氏拉進了水裡消失不見，而上空還回響着重明鳥的慘叫聲。
“咚咚咚！”蕭煜急中生智，重重地跪在地上朝着軒轅氏磕了幾個響頭，一邊磕還一邊不斷求饒。
“軒轅始祖，我等實在無意冒犯，請發慈悲饒了我等，我必定會遵循您的意願，將神獸們妥善安置好的。”
“咚咚咚！”
又是幾個響頭。
高陽寐和誇勄趕緊學着蕭煜的樣子跪倒在地。
河面上的軒轅氏明顯愣了一下，眼神空洞地射向蕭煜。
“嗡”
蕭煜全身一緊，身體已經不受控制，意識竟也逐漸開始不受控制，腦袋中硬生生地擠進一個聲音。
“你是五百年之子？誰讓你妄圖破壞大荒的陣法的！”
蕭煜意識已經不受控制，只能聽不能回答，聽道軒轅氏責備的聲音，蕭煜乾着急卻沒有辦法。
“記住，找出安置神獸們的萬全之法後再帶部族們離開，順序不可顛倒！”
軒轅氏說完第二句話時，蕭煜突然能動了，也能說話了。
“是，秉承軒轅始祖遺志，蕭煜一定先找到萬全之法再帶着部族離開！”蕭煜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跪在兩旁的高陽寐和誇勄驚訝不已，看着蕭煜莫名其妙的說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雖然奇怪但也不敢起身，只能通過餘光偷偷地看着蕭煜。
“若大荒中有誰想擅自破壞陣法，放神獸們出去爲禍人間的話，長脛國族長伯臣就是他們的例子！”
“是是是。”蕭煜全身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好，五百年之子，別讓我失望。”
說完這句話，蕭煜身上的窒息感和壓迫感陡然消失。
“嘶嘶嘶”
“鏘鏘”
福天和火鳳凰被從水裡慘叫着扔了出來。
蕭煜心中一震，軒轅氏走了？
蕭煜不敢確定，跪了良久後，偷偷地擡頭看着河面。
河面上空空如也，軒轅氏早就離去多時。
“呼”，蕭煜全身一軟，癱倒在地。
...
“蕭煜，你說剛纔軒轅氏跟你說話了？”高陽寐還是一臉不信的表情看着蕭煜。
軒轅氏走後，三人不敢在岸邊多呆，連滾帶爬地跑到了昨日升篝火的地方，好久才喘過氣來。
“嗯，”蕭煜想想剛纔的場景還心有餘悸，“軒轅氏還說...”
蕭煜當下便一點一點地將軒轅氏與自己所說告訴了兩人。
“長脛國族長就是例子！”誇勄大驚失色，“我說怎麼族長回去後對這件事一直緘口不言，原來如此。”
要不然你以爲他能這麼輕易地放過我，讓我四處遊歷？蕭煜白了誇勄一眼。
“族長應該和我一樣，被軒轅氏留下的秘術嚇到了。”蕭煜說道，“軒轅氏真是厲害啊，幾千年前留下的秘術竟然還是威力依舊。”
“嗯。”高陽寐和誇勄兩人也是有點後怕。
幸虧蕭煜是五百年之子，軒轅氏才放了他們一馬。
“對了，他倆沒問題吧。”蕭煜看了看同樣趴在一旁全身顫抖的福天和重明鳥。
“無妨，只是受到了驚嚇而已，歇息一會就好了。”誇勄在這方面比蕭煜強多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還去豐沮玉門山嗎？”高陽寐看着蕭煜。
“去，怎麼不去，咱們遵循軒轅氏之令，先找安置神獸的萬全之法吧，帶部族出去這種事只能留在最後了。”蕭煜想了想道。
“好，稍作歇息，咱們就接着趕路吧。”
“好。”蕭煜直接就在原地躺了下來，一邊閉目養神一邊還在不斷回想着剛纔的事情。
...
三人稍作休息後便再次啓程，只是經過寒暑水的時候，三人心裡都是惴惴不安，飛似地逃離了寒暑水。
“對了，你們族長從寒暑水回去後有什麼變化嗎？”
離開了寒暑水，蕭煜不自覺地又想起了軒轅氏所說，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嗯，有也沒有。”誇勄淡淡地回道。
這是什麼話？有也沒有？
蕭煜騎在沉筳上扭過頭去看着跟在自己身後，坐在重明鳥身上的誇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