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時間活躍在社交界之後,連翹很快迎來了閉關期——往常她的閉關期並沒有這樣顯眼。這一次的話,因爲之前實在是太活躍了,兩相對比之下突然沉寂下來,所以特別明顯。
這樣一來,只要是稍微相熟的朋友都知道了:哦,她又要準備新小說了。
“喬璉先生有的時候真是沒辦法說...能這樣快紅起來,紅的這樣穩,也不是沒理由的,一個人頂人家好幾個了。”有的人這樣感嘆。
其實紅的快的人在小說界並不少,一書成名的每年都會有幾個。只不過大家都知道的,這樣的成名就像是無根之木,隨時隨地有消失的可能。這是因爲他們沒有作品作爲支撐!而想要紅的穩定,路走的踏實,就得持續不斷地產出好作品。
只有這樣,哪怕中間休息一段時間,或者忽然又水準以下的作品產出,依舊能保持自己的地位和人氣。
除此之外,也有人說酸話。
“這樣勤快,外頭誰不說好話!只不過苦了別人,人家好好寫的也被她比的不能見人了。一個女子罷了,這樣要強?”沒辦法,連翹的勤奮、穩定、高產如今已經成爲業內的一個梗了。所謂讀者,都是希望作者能勤快又優秀的,不免有的時候拿連翹來做標杆要求人。
不過這種酸話說的人並不多,原因之一是連翹如今的地位。連翹如今已經是大神作者中也算上位圈的人了,差的太遠了,說些酸話又有什麼意思呢?這就像是十八線小明星不會有事沒事說一個天王巨星的酸話。
原因之二則是連翹並沒有動人家的飯碗——說到底也就是讓讀者的要求高了一些而已,但是不耽誤大家賺錢啊!要知道現在小說行當就是這樣,供不應求!所以連翹這裡產出的再多也能有市場吃下,而不會耽誤別人賺錢。
既然不是動飯碗的事情,對於這些人也就是小事了,實在犯不上爲着個和一個大神作者,未來極有可能登頂第一人的作者上綱上線。
而在連翹閉關的這段時間,大家都非常有眼色地不去找她——這也是行內的一種潛規則了。大家都是靠小說吃飯的,所以就算是再愛玩、再懶的作者,只要進入小說閉關期,準備新的小說,大家也會下意識地不去打擾對方。
這個時候的作者可以所有活動都不參見,包括某些有特殊意義的,旁人一般不會覺得失禮。將心比心,自己的小說進入到關鍵期了,還常常有雜事打擾,自己會不會覺得被幹擾到了?
事情就是這個道理了。
而就在連翹在家理順資料,做人設,寫大綱的時候,卻有一封邀請函送到了她手上。
是的,行內人會遵守規矩,這個時間節點不去打擾人,行外人可不會——送請帖的是蘇州市舶司,這是主管蘇州國際貿易的機構。不過如果是民間國際貿易的話,市舶司都會‘外包’給民間協會自行處理,他們只做檢查而已。
真正值得市舶司自己關注的一般都是國有企業,特別是針對國家的國有企業訂單。
類似織造局、官窯等等,這都是這個時代的國有企業,在這個時代也代表着國家工藝的巔峰。這些企業的產品向來供不應求,連續擴產很多年了,到如今依舊如此。早些年的時候甚至只能供國內消費,也就是這幾年,纔有了對外貿易的可能。
不過即便是這樣,‘國有企業’的合作方也不可能是什麼阿貓阿狗。除了本國的大商人,外國大商人往往得有國家給他們的資質文件——譬如說大貴族的身份,又譬如說他們的國王/女王給予的詔書。
現在這個時間,正好是市舶司每年貿易的高峰期,大量的外國商人來到蘇州。和海外商人有着各種各樣牽扯的商會都開始辦招待宴,而市舶司顯然也是很能隨大流的,招待宴這種東西他們也有,只不過等級比起普通商會的招待宴要高一些。
這樣的招待宴,主要的參與者是商人,除了商人之外還有幾個撐場面的官員,另外就是蘇州社會各界的名流了,他們也是爲宴會提升格調用的。
這件事連翹聽丁一新說過,因爲此前丁一新也曾經受邀過幾次。
不過輪到連翹這還是第一次呢!
這主要是連翹紅的太快了,而官府機構又是出了名的反應慢!剛開始一兩年他們沒有注意到連翹,而去年連翹這個時間還在京城呢!拖來拖去,連翹第一次拿到這個邀請帖竟然到了今年。
連翹想了想,決定去一趟。
說起來這麼個活動乍一聽很有意思,晚會金碧輝煌,與會者非富即貴,一個宴會所有參與者的身家加起來或許富可敵國也說不定呢!去看看,看看人間富貴的極限回事什麼樣子...很有趣哦~
但其實參與過的就會知道了,和普通的宴會沒什麼兩樣,甚至不會太過高級。畢竟與會者有錢不代表辦這個市舶司就有錢啊...好吧,市舶司很有錢,但是有錢不是這麼花的!在不傷體面的前提下,宴會的開支都是儘可能的縮減的。
所謂辦公經費這樣的東西,從來都只會覺得少!這錢花出去了又不是給自家發福利了,而是招待外人!在市舶司的人看來,只要差不多就行了,不耽誤做生意爲第一要義。
而參與者其實也不是很在意,真的想奢侈,他們有錢去哪裡都行,這個場合最大的作用還是在一個比較輕鬆的氛圍下談生意。
而對於社會各界名流來說,連談生意這樣的目的都沒有,去了那裡能有什麼意思?
所以一般來說,社會各界名流收到請帖的能去一半就算多了,而且這些人往往是給公家單位面子!
就以小說界爲例,如果手頭沒有什麼事,過去做做吉祥物倒沒什麼,也算是見識過場面。但若是像連翹一樣,正在做新小說,那又不一樣了,往往是拒絕的。
“所以說,你爲什麼要去?”許文華百思不得其解。
連翹決定要去了之後就問過住的很近的許文華,問他有沒有收到請帖,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
許文華原本不太想去的,但這次因爲一個朋友(就是連翹那座河房的舊主黃超人)也要作爲社會名流代表去,所以被硬拉着要去。這個時候他就想不通了,連翹又不是喜歡這種熱鬧大宴的人,怎麼這也要去?
對此連翹有自己的想法。她倒不是對宴會多有興趣,而是對宴會上的人感興趣——那些來自外國的大商人。
其實在這個時代的蘇州,看見白皮膚、黑皮膚的外國人算是很容易的事情了,連翹不嫌煩的話,多跑幾趟外國人在蘇州的‘會館’,世界各國的公民都能見個遍。
但是這些人又不是這一次大宴上的可比,簡單來說,這次市舶司招待宴上見到的應該是各個國家真正的精英分子了。既有大貴族,又有頂級的大商人——而且他們能夠不遠萬里來到國外,說明是比較開放的那一類。
這些人知道的東西,其他外國會館的普通商人並不一定知道。
連翹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少真正有趣的娛樂活動了,結識有趣的人,接觸有趣的事,這已經是她最感興趣的事情之一。現在這樣的機會放在眼前,她實在不能拒絕。這就像是給後世的小年輕一部智能手機一樣,大多數人也是不能拒絕的。
“就是想去看看,增長增長見識。”連翹簡單解釋了一下。
許文華倒是知道連翹的愛好,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那行,到了那一日我去接你,再加上黃超人,咱們三個一起去。”許文華很快安排上了。雖然他不太喜歡這個招待宴,但能夠去的熟人多一些總是好的,不然到時候就只能在宴會上乾坐着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樣想着,許文華忽然道:“你會說西夷人的話?”
連翹遲疑了一下,她當然會一些外國話,但是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想了想她才道:“會,但是外國人有各種不同的語言,我也就是會一些而已。”
穿越之前她會英語、日語、韓語,水平不同。英語是書面好於口語,典型的中國式啞巴英語。日語是口語好於書面,多年看日本動畫學來的。韓語最差,書面和口語都只是那樣而已,大概就是能用簡單的單詞交流一個基本意思的程度(這還得感謝韓語簡單呢,至少對中國人來說簡單)。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時代雖然已經有了韓語文字,但高麗的上流社會根本不學那種文字,他們的文化教育使用的是漢字!這樣一來韓語好不好其實沒什麼意義。對於能來市舶司的高麗商人,漢字肯定是通的,交流什麼的應該很簡單。
另外,連翹也通過一位會外文的女子學習其他的外國語言文字,算是豐富日常生活。但這個她是沒有當正事來做的,再加上她的語言天賦平平,所以水平也就是那樣......
許文華聽着點頭:“那還不錯,不然就得提前找個通譯一起去,不然你想和那些人說話也是不能的。”
許文華這個話說的很實在,語言不通是客觀存在的問題,除非遇上能說中文的外國人,不然就只能指望翻譯了。一般來說市舶司是肯定提供翻譯的,可是這樣的翻譯人數有限,早就被配備給官員了,偶爾有大商人能用上那也是罕見的。
“如果真的找通譯的話恐怕也麻煩。”連翹很快舉一反三:“喏,各國說的預言也不同呢,難道我一個人帶好幾個通譯過去?”
說實話,連翹擔心自己的外語水平根本無法達到可以交談的程度——她雖然和這個時代的外國人有過對話,但是始終沒什麼自信啊!
但都說好了要去了,再因爲語言的關係後悔,似乎也不太好...想了想,連翹準備見機行事。如果真的交流不能,就當是混吃混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