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到,歷家這種量級的龐然大物會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而且毀滅它的居然是歷天的兒子。這件事對奉天黑道的影響不亞於引爆了一顆核彈,餘波威力之大,範圍之廣,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無數股或大或小的地下勢力開始覬覦歷家名下的產業,心急者已經着手準備,沉穩者也開始觀望,更有一些亡命之徒,已經將磨好的利刃伸向了奄奄一息的歷家。
而此時的歷家,風雨飄搖,大廈將傾,很多骨幹早已心生叛意,明裡暗裡開始謀奪歷家的財產。
歷家大院,書房內,幾十個歷家過去的骨幹齊聚一堂,羣情洶洶,要龔靜思給他們一個說法。
龔靜思俏臉雪白,低頭坐在過去歷天常做的那把海黃官帽椅上,不發一言。
下面這些粗俗漢子,看着眼前這個人比花嬌弱不禁風的美豔女子,不但沒有生出憐香惜玉之心,反而多了幾分落井下石的心思。
“夫人,你倒是說句話啊!現在我們兄弟可是被人欺負慘了,往日裡那些巴結我們都來不及的傢伙都要騎到我們頭上了,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夫人,歷爺不在了,歷少進了局子,單爺還在醫院裡躺着,難道家裡就沒有一個人做主嗎?難道我們兄弟就要這麼散了?”
“夫人,你到底管不管了?如果不管,老子自己幹了,以後有什麼事也別找我了。”
“是啊!就是這麼這意思,夫人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你一言我一句,諾大的書房成了菜市場,人聲鼎沸。
“你們說夠了沒有?”龔靜思低聲說了一句,聲音太小,沒幾個人聽得到。
龔靜思也不着急,就這麼靜靜坐着,慢慢擡頭,又是一句,“你們說夠了沒有?”
已經有人察覺她說話了,拽拽身邊還在大吵大喊的同伴,如此這般,你叫我,我拉你,十多秒鐘後,書房終於恢復了安靜。
龔靜思如水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劃過,嘴角那縷似有似無的笑意彷彿在嘲諷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都來了,很好,省得我再去找你們。歷爺在的時候,誰敢在這件書房大聲說話?現在歷爺走了,你們終於可以放開了說話了,很好。”
沒有人再吭聲,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愧色。他們合起夥來上門欺負一個小寡婦,說到底確實有點不地道。
“你們不是要解決問題嗎?那咱們就來解決問題,先請大家出去等候,我叫到誰的名字,誰再進來。”龔靜思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但她藏在衣袖中的手卻在發抖,面對這羣整日裡打打殺殺搶地盤的混混流氓,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大夥面說,讓我們出去幹什麼?”一個大混混終於忍不住了。
“你夠了,先按夫人說的辦,別在這裡吵吵。”一個身材中等,一臉陰沉的中年人低喝一聲。大家認得他,單利豐手下的頭號干將蠍子,手段狠毒,深得鬼謀的真傳。
蠍子開了口,沒人願意輕易得罪他,紛紛走出書房。
“蠍子,你留一下,我有話對你說。”龔靜思出言挽留,蠍子遲疑一下,停住了腳步。
書房裡只剩下龔靜思和蠍子二人。
龔靜思從兜裡掏出一隻碳素筆,慢慢在手中轉動着,她實在是太緊張了,只有隨便做些什麼才能調整好情緒。今天,她有一場惡戰要打,而蠍子,就是這場戰役的關鍵點。
“蠍子,你跟隨單爺多年,單爺經常誇你忠義無雙,爲人多謀,是他的接班人。”龔靜思緩緩開口,用誇獎作爲開場白。
蠍子微微一躬身,並沒有說話。他也在觀望,看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會使出什麼手段來扭轉局面。外面那些老混混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你也看到了,歷家現在這種樣子,我一個女人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龔靜思說到這裡,仔細觀察蠍子的表情。
蠍子心裡一涼,暗道這個女人要放棄?但他的臉沒有顯露分毫變化。
“蠍子,歷爺手下的四大金剛已經不復存在,你還年輕,將來的成就未必不能超過他們。我有一個主意,你聽聽……”龔靜思語氣平緩,娓娓道來。
蠍子聽完瞠目結舌,“夫人,你真捨得?”
“我不捨得又有什麼辦法?蠍子,你可願意幫我?這事做成,別說單爺,誰知道你不會成爲下一個歷爺。”龔靜思的一雙美眸牢牢鎖定蠍子。
蠍子心中驚詫萬分,翻江倒海,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能有壯士斷腕的決心。他終於一咬牙,此時不搏何時搏,老子就拼一把。
“夫人,只要你說話算話,蠍子都聽你的。”
“好!”龔靜思心中長出一口氣,美目流光,第一回合,勝。
“蠍子,你把王志,李剛,賈鬆他們幾個叫進來。”龔靜思穩穩坐在官帽椅上,輕輕擡了下手,已有威嚴透出。
“是!”蠍子恭敬答了一聲,轉身開門叫人。
幾個人魚貫而入,這些人過去都是歷清揚手下的,各自負責一些小生意,手底下沒什麼人,現在受外來勢力衝擊最大的就是他們。因此他們心中最是着急,如果歷家再不出手,他們的買賣就都做不下去了。
“夫人……”這幾個人還算規矩,問過好後便大吐苦水,
龔靜思靜靜聽着,不時點頭。待他們都講完,龔靜思開口,“你們的難處我都知道了,我這裡有個主意,你們聽聽看可行嗎?”
龔靜思一指蠍子,“以後再有人去搗亂,你們就找蠍子,麻煩由他解決,不過,以後你們每年的收益要分10%給他,你們同意嗎?”
這幾個人交頭接耳一番,紛紛點頭認同,10%就10%,總比生意做不下去關門的好。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歷爺走了,我一個女人實在沒有什麼精力照顧這麼多生意,我有意將你們現在的買賣轉讓出去,你們幾個有意接手嗎?”龔靜思手裡那杆碳素筆又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