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爺的頭七還沒過呢!”龔靜思低低的一聲在吵雜的環境中被聲浪蓋住,沒人聽得見,但她繼續重複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歷爺的頭七還沒過呢!”
“歷爺的頭七還沒過呢!”
終於有人聽到了,怔了怔,閉上了嘴,就像傳染病一樣,一傳兩,兩傳三,一分鐘後,書房裡終於恢復安靜。
啪!
那杆在龔靜思手中不知轉了多少圈的碳素筆被她用力折斷了。龔靜思的絕世容顏上浮現出一層怒氣,“你們繼續吵啊!繼續鬧啊!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吃虧,以後的奉天就是你們幾位爺的天下了。你們現在就回去召集人馬,去砍死那些挑釁你們的人,我就在這裡坐着,看看最後有幾個人活着。”
那些跟隨歷天闖江湖的老流氓張了張嘴,想開口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龔靜思的語調平緩了一些,“你們還以爲現在是三十年前,開局一把刀,就能砍出一個世界?現在社會講究的是錢,是人脈,你再能打,還能打得過警察,打得過部隊?”
咳咳……
人羣中傳出咳嗽聲,一個以前大光的手下擠了出來,乾笑了兩聲,“小嫂子,別生氣,歷爺和大光走了,單爺住院,大家心情不好,胡說八道了,你有什麼主意說出來,大家商量着來,不管怎麼說,咱麼都是跟歷爺混的,這個時候總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吧?”
“好!你們跟歷爺混了這麼多年,我絕不會虧待大家。有很多產業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精力打理,你們若是有意,可以轉讓給你們。”龔靜思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輕聲念道:“富貴人家洗浴中心,富麗華洗浴中心,盛世KTV,金玉KTV……”
隨着龔靜思銀鈴般的聲音將一個個名字念出,這些桀驁不馴的大佬們的眼睛越瞪越圓。
“小嫂子,你不是在逗我們吧?這些買賣你都不要了?”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可都是掙大錢的生意,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爲過,誰會捨得撒手轉讓?
龔靜思自有她的打算,這些生意雖然賺錢,但是如果沒有歷天在黑道上的赫赫兇名做支撐,早晚會被人吞併。而且這些生意大都是撈偏門,甚至還有一些是見不得光的。她只想保留一些正當生意,不想碰那些灰色地帶的買賣。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龔靜思將紙往身邊一放,“就這麼多家,誰要是想要,就拿錢來,我會派人對這些生意做個評估,各位都是跟隨歷爺多年的老人,我不能按原價賣給你們,一律打七折。”
哄……
底下炸了鍋,大家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大多數人面露喜色,龔靜思這手明擺着是給他們送錢,誰能不樂意。
“小嫂子,我給你賠禮了,剛纔我態度不好。”老五眼珠子一轉,先給龔靜思鞠了個躬,轉身就往外跑,“我回家拿錢去。”
他這麼一帶頭,這幫老流氓爭先恐後出門,在歷家大院裡展開了一場百米大賽,生怕跑得慢了,被別人搶了先,丟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們幾個也回去吧!要是同意,過幾天帶錢過來就行。”龔靜思實在是有些累了,她揮揮手,讓先前那兩撥人離開。
半晌之後,書房裡只剩下蠍子一人。蠍子咬着嘴脣有些不甘。雖說龔靜思把那些小買賣的10%股權給了他,可是跟那些洗浴歌廳相比,就差的太多了。看着別人大把大把掙錢,他能不眼紅。可要是讓他出錢去買,他又沒那麼多錢。
龔靜思看出了他的心思,啓脣一笑,“蠍子,我還留了一家光輝歲月,以前是阿蛇打理的,可他現在也進了局子,如果你有意,以後就交給你打理了。”
蠍子徹底驚呆了,光輝歲月光那塊地皮就值個三四千萬,更別提裡面的裝修和設施了,那可是奉天最大最豪華的夜場,她會給我?
“夫人,我,我沒有那麼多錢。”蠍子舔了舔乾癟的嘴脣。
“知道你沒錢,從今年算起,每年你把盈利的80%交給我,連交十年,十年以後,光輝歲月就是你的了。”
蠍子一陣狂喜,他知道龔靜思沒騙他,十年算什麼,就是二十年,他也是有的賺的,這和天上掉錢有什麼兩樣。
撲通!
蠍子跪在地上,鄭重其事磕了一個頭,“夫人,以後有事情蠍子豁出這條命來也要保護你。”
“好!你也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是!”蠍子恭恭敬敬倒退着出了書房。
龔靜思軟軟靠在官帽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剛纔那一番恩威並施已經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現在她連一根小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她足足喘了半分鐘,這纔開口說話,“出來吧!”
書房裡的小門一開,陳最從裡面走出來,輕輕鼓着掌。
“精彩,太精彩了,美女,沒想到你是色藝雙絕啊!我彷彿看到一個女強人在我眼前冉冉升起,你收不收徒弟,我以後跟着你混好了,有前途。”
龔靜思慢慢坐起身,又恢復了一個美女應該保持的姿態,不知爲何,她一見陳最就臉紅心跳,或許,他有些像自己的初戀男友。
“陳偵探你就別取笑了,剛纔都嚇死我了,那幫傢伙都是蠻不講理的,萬一衝上來,我可是還指望你保護我呢!”
陳最敲了敲太陽穴,“以你的智商,這世上恐怕沒人能傷得了你。好了,你這邊也風平浪靜了,我也該走了。”
陳最轉身欲走,龔靜思情急之下站起,“等等!”
陳最一回頭,“還有事?”
龔靜思潔白的貝齒輕咬下脣,“你不能不管我,過兩天這幫人回來,指不定還會出什麼幺蛾子,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陳最無奈道:“你就這麼相信我?萬一我把你騙了怎麼辦?”
龔靜思直搖頭,“你不會,你是好人,你能爲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小丫頭仗義出頭,又怎麼可能害我,我信得過你。”
她勇敢擡起頭,火辣辣的目光直視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