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泯見手中糕點被我搶回,拍了拍手,也不反抗,自顧自在冰窟了轉了兩圈。轉完又重新繞到我身旁,咂着嘴道:“這是不是還是上次關我們那窟兒?”
“應該是吧,這兒的窟兒不都差不多。”聽她這麼一問,好似確實和上一次被關的窟兒長得差不離。
上一次被關是因爲什麼來着?哦,對,是因爲雲星。那幾日剛好亓容公務繁忙,雲星同我撕破了臉皮,鳳泯將她扔回了東海,不知怎麼着雲星就傷得奄奄一息,臥牀不起了好幾日。
她被扔回東海後,鳳泯纔剛回到玄清宮那龍王就追了來,真形現身將我們綁了。那時的鳳泯出手反擊,奈何實力相差太大,一個回合被震暈了。被關了個七八日之後亓容仙君現身,站在東海水晶宮裡安撫受傷的雲星,也正是那日我與鳳泯被放了出來。之後便是亓容怒火難平地闖進了玄清宮,與我斷了關係,沒幾日他們情投意合執手月下的佳話傳遍了天上地下,再之後雲星與我切磋受傷的傳聞不知怎的又變成了我因氣憤痛下狠手的奇聞。
一提到當初,還是忍不住追憶悲史。
鳳泯見我出神,晃了晃我,將我搖醒:“夜然,你說上次因爲雲星被關,這一次會不會因爲雲洛?”
“管他因爲誰,因爲誰私自囚禁仙僚也是不準的。”我有些懨懨,隨口接道。
“雲洛上次將我打傷,他也不是毫髮無損,不過沒我嚴重就是了……莫不是你帶莫旭找他爲我報仇了?”鳳泯盤腿坐在了我的對面。
經她這麼一提醒,我倒記起了鳳泯受傷後又遇見他的狗屎運,便又同她複述一遍當日情形,鳳泯聽得連連點頭。
我不知她是何意,也無心追問,只是突然困得厲害,鳳泯在我眼前的模樣越來越模糊,突然眼前一黑,仰了過去。
身下寒冷刺骨,身上炙熱難耐。一熱一冷,激得渾身發顫,胸口抽痛生生把本仙痛醒了。
我極力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鳳泯的大臉盤子。
她見我睜眼伸手把我拽起來:“夜然,你怎麼了?說睡就睡?這一次要不我們也去天帝那告一告?”
我揉着眼睛看她:“阻礙,發睏而已。”說完,想起她說的告一告,又補了一句,“你要告什麼?”
“當然告這一窩行事如同泥鰍一般的僞龍了。”鳳泯拍了拍我的肩膀,坐到我旁邊。
胸口雖是不痛,可眼皮還是沉得厲害,無力再擡眼看鳳泯,說話的聲音也如同蚊子叫。腦袋一沉,撞進鳳泯的肩窩裡。
“夜然!夜然!”
我感覺到鳳泯在猛搖我的雙肩,想讓她輕點,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緊跟着眼前徹底黑了。
這一黑,我又魘了。
天上下着瓢潑大雨,空中電閃雷鳴。
我一身紅衣懸在半空,頭頂劃過道道天雷,我仰頭看像空中最黑的那抹浮雲。
“夜然!”鳳泯滿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大叫。
我沒有理她,依舊癡癡的仰望天空,耳邊又傳來一聲喚我的聲音,天空烏雲褪盡,中間撕開一道大口,刺眼的光亮照了下來……
“夜然,你再醒不過來,我不管你了。”
夢境漸漸消失,身上一冷一熱的撕裂感沒有了,體內亂竄的氣息也穩了下來。我運息調了調胸口血脈,舒坦了不少。
“喂,你要是醒了就起來吧,你周圍可都是被碎屍的水蛇。”鳳泯嘆了口氣,聽聲音似是遠離了我。
我夜然是這麼禁不住唬的人麼?別說水蛇的碎屍了,就是毒蛇的碎屍,我也不帶皺眉頭的。
能是這麼逞,嘴是這麼硬,不過這周身散出的腥氣還真是薰鼻子。我一個激靈從冰臺上翻身而下,嚯,還真是都是水蛇的碎屍,這不我腳底也踩了兩段。腳心被硌得生疼,一個不穩又險些趴在上面。
鳳泯嗤笑:“你說說你,堂堂一個仙君,雖然階品不高吧,可怎麼也是上仙之女,怎的就被一條寒水蛇偷襲了?”
我看着滿地的碎蛇身,恍然大悟,原來我先前是中了寒水蛇的毒,着了它的道!
又一想,覺得有些不對:“龍宮有這蛇?”
鳳泯搖頭:“按說是沒有的,不過這龍王要是想捉個……一,二,三,四,五條來陪我們玩玩,也不是沒有可能。”她說道一半還伸手數了數冰窟裡的蛇頭。
“那倒不至於,說不定他是把我們丟到這水蛇的地盤了,生死由我們各自造化……”我踢開一段擋路的蛇身,朝鳳泯走去。
鳳泯勾脣,笑得滲人:“夜然,這次我們總能告到天帝那兒了吧?”
我故作哀嘆道:“能吧。”
寒水蛇生於龍宮東南五十里,生無毒牙,長信迷幻,陰寒蝕心,要是被這玩意舔了,一個沒折騰好就成天然冰雕了。虧得鳳泯這隻火鳳伴我身旁,不然我這下場也定是個冰雕睡仙。
原以爲這老龍王只是好面愛唬人的,沒想到這次竟然玩得這麼陰毒。
“既然能,那就走吧。”鳳泯擡手對我做了個請。
我暈了一暈,“就這麼走了?”
她抱臂環胸,強忍笑意:“怎麼?你是捨不得?還是想帶點什麼?”
我舉目望天:“我是說這洞口的結印你解得開?”
“嘖,我發覺你最近怎麼越來越遲鈍了,那龍王要真想借水蛇之信除掉我們,就肯定要避嫌,怎麼說這兒也是他的地盤,我們真的冰化於此,冰窟的結印若還能探出他的氣息,他是得有多傻?”鳳泯搖了搖頭,一邊說一便朝結印走去。
我隨着她的言辭順了下去,“你是說這結印定然不會存留太久,很快便會鬆動?”
鳳泯伸手摸了一下結印的虛光,回頭望我,一臉的鄙夷:“娘嘞,終於開竅了,那還不來幫忙!”
我哦了一生跳過去,後背還是有些陰寒,鳳泯讓我不要管,也不要用真氣壓制否則會加速蔓延,她說這是她故意留的證據。對此我很不爽地問她爲什麼不在自己身上留,她言明自己是火鳳,是神獸,比寒水蛇高級,寒水蛇碰不了她。
我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只好委屈委屈自己,不同她計較這點小事。
摸了半天結印,是沒覺得有多少龍力附在上面,我估摸着同鳳泯來個超長髮揮,大抵是能衝開的。
鳳泯卻又贈了我個白眼,她說:“累死累活衝開?誰帶我們上天?”
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是有些懷念莫旭在的日子,雖然總受奚落,卻也受不得這樣無力的“屈辱”。
鳳泯靠在結印上,眉毛皺得深沉,也嘆:“莫旭啊莫旭,你要知道我們被囚禁了,會不會再來幫上一幫啊!”
我咳了兩聲,嚴肅道:“好歹你也是個仙,老祈求別人庇護是個什麼道理?我們再想辦法就是了。”心中也是無限發虛。
她撓了撓頭道:“你放心,欠他的,我們一起還,絕不讓你獨自承擔。”
就這麼我們又幹坐了兩個小時,終於結印又薄了兩份,鳳泯咧嘴:“動手吧。”
我在原地轉了兩圈,聚集仙力,與鳳泯一齊攻一角,雖不能全化卻也能攻碎,欣喜之餘,化成一道光鑽了出去。
逃出來後……好似是有些狼狽。鳳泯駕雲開路去天界,我在雲上盤腿打坐,背後的陰寒又在蔓延,我撐得吃力。
到了南天門,門衛也是有眼力勁,竟識得我們,迎詞說得賊統一。鳳泯手搭在我的後背,將我掛在了她的肩膀。陰寒之氣遇到鳳泯就逃,最後竟都縮成一團窩我側腰上。
人算不如天算,上天真是給了個好時機,此時正是天帝同衆仙官在朝會殿開早會。鳳泯架着我直奔朝會殿尋太上老君,說是我重傷難治,請求老君搭救。天帝也未做阻攔,命太上老君將我帶回醫治,留下鳳泯盤問原由。
鳳泯性急易怒,可那張嘴還是很巧的,對於她獨自留下敘說實情,我十分放心。
強忍失去鳳泯壓制的陰寒蔓延之苦,一步一顫地緊跟在太上老君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