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媒體最近像是打了雞血,亢奮地緊追着景天睿的緋聞不放,沒日沒夜地守在他的公司、別墅門外,甚至連他常去的高爾夫球場、高檔會所都有娛記蹲守。
在靡色的私人包間裡,雷嘯天已經準備好頂級的雪茄和紅酒,但是景天睿毫無興趣,徑直坐到沙發上。
他交疊着大長腿,隨意地躺靠着,然後揉了揉太陽穴,卻怎麼也消除不了心底的煩躁。
雷嘯天舉起紅酒杯,向內均勻地搖晃幾下,清透、亮澤的紅就在透明的杯子裡盪漾出優雅的姿態。
“怎麼,你的病嬌新寵沒伺候好你?”
話裡的戲謔比紅酒還意味深長。
景天睿橫他一眼,“你要是喜歡,送給你啊?”
“別,我老婆現在正懷着5個多月的身孕,要是招惹個病嬌回去,還不後院着火?”
雷嘯天細細地品着紅酒,愜意地眯起眼。
景天睿站起身,給自己也倒了1杯紅酒,然後品了一小口,“冷心也懷孕了,馬上就要2個月了。”
“恭喜!”
雷嘯天舉了舉酒杯,對他表示祝賀。
他輕蹙着眉頭,“我想把她接回C城,但是前三個月是危險期,也就是說還要等1個多月。我如今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可是萬山項目的進度還需要緩衝的時間。”
雷嘯天有些爲難,即使加快進度,仍然無法保證完成項目的交接工作。
“我會安排項目經理繼續跟進,重要的環節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有些需要協調的地方,我可以遠程遙控。”
聽他說完,雷嘯天微微地皺了皺眉,“你要回F國?”
“嗯,冷心應該知道那件事了。”
“病嬌新寵的事情暴露了嗎?嘖嘖,你慘了!”
雷嘯天擺出看好戲的姿態,讓他瞬間黑了臉,交了一羣損友的下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回到麓山別墅,他一邊鬆開領帶,一邊朝浴室走去。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赤着腳踩在地毯上就悄悄地走進了他的臥室。
等他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擡眼卻看見安琪兒正躺在他的牀上。
她穿着粉紅色的糖果睡衣,蕾絲和泡泡袖讓她看上去仿若美味的點心。若隱若現的睡裙下是白皙勻稱的細腿,還有稚嫩年輕的身體。
她就像是枝頭上尚未成熟的果子,散發着誘人的清香,但如果真的吃下去,又會無比澀口。
景天睿緊蹙着眉心,冷着臉看向她,然後沉聲說道:“回房去。”
“不要!”
她一把掀開薄被,然後迅速地鑽了進去。
他禁不住扶額,“不要胡鬧,趕緊回房去。”
“我害怕一個人睡,就讓我和你一起睡吧?求求你了!”
她露出臉,然後可憐兮兮地雙手合十。
他無奈地走過去,拉開被子,“你已經成年了,忘記了嗎?”
“可是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女人看待!”她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既然我已經成年了,那就讓我成爲你的女人好不好?”
說着,她仰起頭就要親上他的脣。
他一把扯開她,語氣變得更加冰冷,“現在就回房去,不然我立馬把你扔出去。”
她扁着小嘴,紅着眼眶,“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我不好嗎?”
“對不起,你沒有什麼不好,而是我已經結婚了。”
他無法跟一個18歲的女生交流自己的價值觀,因爲他要忠於他的老婆,還有他的婚姻,他只希望她能明白他的選擇。
“我不介意。”
她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哭得稀里嘩啦,說什麼也不鬆手。
他嘆口氣,然後強行拉開她的手,也不再跟她多說什麼,而是轉身離開房間。
她把臉埋進被子裡,不可抑制地悶聲大哭起來。
景天睿回到以前夏冷心住的客房,裡面的擺設和她離開時一樣。
徹夜難眠,他的腦袋裡裝的全是遠在F國的夏冷心,滿滿的,沒有一點兒空隙。
F國現在是中午,夏冷心吃完飯後打算和阿葵去曬曬太陽,補補鈣。
地下城有提供專門曬日光浴的地方。
透過巨大的拱形玻璃圓頂,一大片暖洋洋的陽光灑落下來,撒滿了整個廣場。
廣場裡用木質地板鋪陳着,無所事事的人可以隨意躺在上面,享受日光帶來的暖意。
這個時間,大多數是老人還有孩子在這裡溜達。
大廳裡搖曳着舒緩的輕音樂,而孩子們舞動着小胳膊小腿,無憂無慮地追逐嬉鬧着。
不遠處,有個小男孩笨手笨腳地玩着小皮球,大概也就四五歲的模樣,踢球的動作不太熟練,無意間就把皮球滾落到了她們的腳邊。
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喘着氣跑到她們的面前。
阿葵彎腰撿起球,然後拿在手上。
見她面無表情,他有點兒害怕,但是又不甘心自己的皮球落入他人之手。
他捏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那個皮球是我的。”
“嗯。”
阿葵伸手把球遞給他,眼裡多了幾分柔和。
他連忙接過來,臉上頓時揚起大朵大朵的笑,像花兒一樣絢爛。
望着他的背影,她的胸口突然變得悶悶的,莫名地感到一陣硬生生的疼。
夏冷心拉了拉她的手,“姐,你沒事吧?”
她收回視線,然後低垂着眼眸,“如果當時沒有出意外,我的孩子也該是像他那麼大了吧?”
話裡掩不住的憂傷讓夏冷心也跟着難過起來。
“姐,孩子還會有的……”
“嗯。”她迅速恢復到淡然的狀態,然後話題一轉,“你和阿睿到底怎麼了?”
夏冷心出現短暫的愣神,“沒有什麼啊?”
“他昨晚給我打電話,說是你的情緒不好。”
心裡咯噔一下,夏冷心緊緊地捏着小拇指,“他就沒有說其他的嗎?”
阿葵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沒有。他隱瞞了什麼嗎?”
“他……他有其他的女人了。”
不說還好,說出來之後,她的心就像是扯開了一道口子,酸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難受得不得了。
阿葵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忽略心中的酸意,“娛樂報道的頭版幾乎都是他和那個女生的新聞,想不知道都難。”
其實,她並不是在意那些新聞。混跡娛樂圈多年,她自然知道捕風捉影的報道有多麼離譜和不真實。但是,她難過的是景天睿居然瞞着她,對緋聞的事情隻字不提,讓她獨自胡亂猜測。
阿葵繼續問道:“你親口向他證實這件事情了嗎?”
她搖搖頭,“我沒敢問,即使問了,他要是故意隱瞞,我還不是一樣像個傻子。”
“你都沒有問,怎麼知道他會隱瞞呢?”
阿葵的話讓她無法反駁。
的確,她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就將直接他判了死罪。
“那現在怎麼辦呢?”
她的心裡早就亂作一團,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C城,景天睿的計劃也被突發事件打亂,局面亂成一鍋粥。
昨晚,他離開房間後,安琪兒越哭越傷心,心想着與其被他嫌棄,還不如她主動走遠一點兒,免得兩個人相見尷尬。
結果她悄悄離開別墅後,就被幾個流氓混混尾隨。
後面的事情自然是意料之中的悲慘,等景天睿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像是凋謝的嬌花,喪失了所有的光彩。
守候在手術室門外,陳楠坐在他的旁邊,微微地蹙了蹙眉頭,“很嚴重嗎?”
“情況不太好,醫生說後期的心理治療纔是關鍵。她的精神幾乎崩潰了。”
他埋着頭,很後悔昨晚沒有留意她的動向,才導致了她遭遇到流氓的襲擊。
陳楠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些什麼,只能安靜地等待着手術結束。
幾個小時後,安琪兒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然後送進VIP病房。
麻藥的藥效還沒有退去,所以她沉沉地睡在病牀上,沒有半點甦醒的跡象。
景天睿拉開板凳坐下,“你先回去吧,我守在這裡。”
陳楠緊抿着嘴角,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安琪兒的臉色很蒼白,被淡金色的頭髮映襯得更加脆弱不堪。
洋娃娃一般精緻、漂亮的臉上沒了往日的嬌笑盈盈,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毫無生氣。
長長的睫毛因爲睡不安穩,偶爾會抖動一下。
心裡無比煩躁,於是輕手輕腳地站起身,他準備去外面的吸菸區抽菸。
“不要……放開我……求求你們……”
嬌弱的求救聲聽上去十分可憐。
她依舊沒有醒過來,只能在噩夢裡拼命地掙扎。
她揮舞着雙手,差點兒把輸液的針頭扯掉。
他只好坐回到板凳上,然後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拉扯輸液的軟管。
握着他的手,她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他的手似乎有着讓人安心的魔力,至少她沒有再胡亂掙扎。
那幾個混混已經被雷嘯天的勢力控制住,但是不排除有記者偷拍到當時的照片。
如果那些不堪的照片外流,纔是對她致命的打擊。
他命令危機公關小組第一時間就全面封鎖消息,然後用其他的重大新聞轉移各大媒體的視線。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幾乎一夜沒閤眼,疲憊的狀態卻沒有壓垮他,反倒讓他看上去更加沉穩。
安琪兒緩緩地睜開眼,然後委屈地喊着他的名字,“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