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那就肯定是。”日向輝夜的眼神裡帶着篤定,甚至是淡淡的喜悅。
他既然認定了夏冷心是他的女兒,那麼即使是家族反對,他也會想方設法地把她的名字寫進族譜裡。
“日向先生,對於我的身份問題,不是你說了算。”夏冷心一點兒都不想和名門望族沾上關係,更何況還是皇族後裔。這裡面的門道多,特別是宗親與旁系之間的勾心鬥角,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心累。
“你和堇兒一樣,表面上看似毫無主張,其實骨子裡的脾氣倔得厲害,但凡是認定的事情,幾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口中的“堇兒”,自然是夏冷心的親生母親。
“你很愛我的媽媽嗎?”
從他的語氣和神情裡,不難看出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寵愛。反正暫時無法離開,夏冷心倒是願意坐在沙發上,安靜地聽一聽屬於他們的故事。
被他叫做“堇兒”的女人,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眉眼間的美麗宛若晨光中盛開的白色木槿,靜默無聲地綻放着獨有的風情。
9歲的時候,她以童養媳的身份被送進日向家。
那時的日向輝夜才12歲,但是作爲宗親血系裡惟一擁有繼承權的長嫡,經歷了太多同齡人無法體會的殘酷現實。
爲了避免被下毒,他的吃食通常都是與族人分開,並由侍童親自試菜後,才能夠食用。
特殊的保護就意味着孤獨。
他見到她的第一眼,是在傳統禮儀課上的驚豔一瞥。
“少主,請走這邊。”侍童領他往內室裡走。
他冷然着一張臉,似乎連氣息都是冷的。
玉色的珠簾擋不住他的視線,一眼望去,外室裡正坐着幾個長相精緻的女孩。
今後,她們將是他的妻妾。
“對不起!我來晚了……”一個女孩步伐慌亂地奔來。
她穿着淡紋櫻花的和服,纏腰的布帶後面繫着一個紅色的花結。
大概是不習慣穿木屐,一時間控制不好力度,於是踩在地板上篤篤作響。
“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麼這麼沒有禮貌?”授課的老師是個60多歲的長者,屬於藝伎界裡元老級的人物。
由於跑得太急,女孩的兩頰上全是紅撲撲的色彩,一頭黑髮隨意地紮在腦袋後面,精緻的劉海透露出幾分可愛。
她的眼睛長得特別漂亮,在長而微卷的睫毛下,閃動着宛如朝日一般明媚的流光。
如同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脣,襯得皮膚更加白嫩,遠遠地望一眼,就足以令人蠢蠢欲動。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住地彎腰道歉,但是在老師轉身以後,她卻偷偷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做了一個鬼臉。
她以爲別人都在專心上課,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結果,她的一舉一動卻盡數落進了日向輝夜的眼裡。
比起其他危襟正坐的女孩兒,她的生動,她的叛逆都吸引了他的注意。
枯燥的新娘培訓,令她倍感厭煩,應該說她討厭這個國度的一切。
她想念老家,想念祖母,甚至想念在祖宅裡的黑貓……
在這羣女孩子裡,惟獨只有她不是日本人。由於語言不通,讓她無法融入她們的圈子。
她時常坐在後院的水池邊,然後把腳泡在池子裡,享受着小魚的腳底按摩。
“好玩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循聲望去,只見走過來的男生長得過分俊美,連她都忍不住有些嫉妒呢。
他會中文,這使得她來了興致,“你也是中國人嗎?”
“我的媽媽是中國人。”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然後脫掉鞋子,學她的樣子,把腳伸進池水裡。
難得碰到一個會說中文的人,她高興得絮絮叨叨,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話,全部傾瀉/出來一般,“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
“你可以叫我阿夜。”他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然後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裡,“你呢?”
她彎了彎脣角,“家裡人都叫我‘堇兒’。你是哥哥,也可以這樣叫我。”
9歲的女孩想法很簡單。在陌生的國度裡,遇到年齡比自己大的男生,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他當成哥哥。
可是,他卻無法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在他的心裡,她早已註定是他的女人。
時光飛逝,她漸漸釋放出耀眼的美麗。
17歲的她,已經出落得優雅又大方,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着大家閨秀的氣質,而不再是走個路,連木屐都會甩飛的魯莽女生。
幾年相處下來,她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於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她開始躲避他。
“你爲什麼躲着我?”他冷着臉,攔住她的去路。
20歲的他也不再是懵懂不知的男生,特有的男人氣息籠罩着她。
她紅着臉,慌張地伸手推拒着他的靠近,嘴上卻矢口否認,“我沒有。”
面對她的反抗,他再也忍無可忍,於是猛地貼上她的脣,狠狠地吻了過去。
她想後退,卻被他攔腰抱起,帶回到他的房間。
一路上,無人敢攔。
“你要做什麼?”雖然她是他的童養媳,但在沒有舉行大婚儀式之前,失貞的後果很嚴重,她將失去在日向家的地位,無法成了他的妻,而只能成爲他的妾。
堅決不能給自己的家族丟臉!
於是,她拼命地反抗着,哭喊着,“你放開我!”
看到她的眼淚,他才漸漸地拉回了失控的情緒。
“別哭……”他俯下身,細細地親吻着那些不斷滾落的淚珠,柔聲哄道:“我不會亂來。等你嫁給我的時候,我再要你,好不好?”
他忍下涌動的情潮,那處滾燙得像是火在燒一樣,“我只親親你,好不好?”
沒等她開口,他就吻住了她的脣……
大婚訂在她18歲的成人禮之後。
因爲有太多需要準備的事情,所以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也就少了。
每天,他都滿心滿眼地憧憬着他們的大婚之日。
令人震驚的是,在大婚當日,她居然跟着慕家的二公子私奔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被她玩得團團轉。
當初,他有多愛,後來就有多恨。
沒隔多久,他就找到了她。
在她跟慕家二公子的婚禮上,他恨不得當場搶婚,但是,搶婚不足以消除他的恨意。
他讓人在酒裡下了藥,其實即使不用藥,慕家二公子也早已被灌醉了。
望着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替他脫掉鞋子。
“洞房花燭夜就這樣白白浪費了,是不是很遺憾呀?”
日向輝夜推門走進來,嘲諷地看着她。
她的身子一僵,被他渾身散發的冷意驚得手腳冰涼,顫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來做什麼?”他一步步地走過去,高大的身影壓向她,“當然是做我們當初沒有做完的事情。”
他勾起她的下巴,“時間過了這麼久,作爲利息,就送你一個難忘的初夜吧。今後,你自然就能記住我一輩子了。”
“求你不要……”她不敢輕舉妄動。
大紅的喜牀上還躺着新郎,她卻他逼到了絕境。
“不要?”他的眸色一沉,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已然滑向紅色旗袍的盤扣上。
她的眼裡蒙上一層薄霧,卻不敢哭出來,怕動靜太大,驚醒了牀上的男人。
他很有耐心,慢條斯理地解着旗袍盤扣,每解開一個,就會瓦解掉一分冷靜。
“你不要我,卻選擇嫁給一個廢物。”他抱起她,根本不想看那個醉死過去的男人,然後徑直就將她帶到了外室。
她低垂着眸子,不敢與他對視。
“回答我。”他想要她的迴應,即使是強迫,他也要一個結果。
她抿了抿脣,淡淡地回道:“他人很好。”
“很好!”他微眯着眼,危險的眼波流轉,“你已經和他上過牀了,是不是?”
一想到她逃離他,就是爲了和其他的男人好,他就忍不住怒氣橫生。
她偏過頭,沉默不語。
在他看來,這無疑就是默認。
他用力地將她壓在貴妃榻上,毫無預兆地就衝撞了進去。
痛意傳來,疼得她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淚終是落了下來。
正如他所說,這是一個難忘的夜,足以讓她記住他一輩子。
“堇兒,別哭……”他一邊吻掉她的淚,一邊呢喃着她的名字。
後來,她懷孕了。
慕家上下大喜,甚至連慕家二少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喜氣,惟獨她一個人憂心忡忡。
“怎麼了?”慕家二少摸了摸她的頭,“懷孕是好事。”
她擡起頭,微微地擰着眉,“你明知道孩子是……”
“我知道。”他用手指輕輕地舒展着她的眉心,“今後,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她們會姓慕,繼承慕家。”
她無奈地嘆口氣,“這樣不好……”
“我覺得挺好,反正我也不會有孩子。”他抱着她,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背,“其實,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
她搖搖頭,連忙打斷他的話,“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
過日子,平平淡淡就好。
她只想簡單度日,然而依照日向輝夜的身份地位,他註定無法給她想要的生活。
與她的隨遇而安不同,他習慣了霸道、強勢地掌控人生。
而強勢的愛只是一種負擔,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