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馬修沒有回答夏冷心的問題,站起身,然後拉起正在發愣走神的女人。
夏冷心被他牽着手,茫然地走下樓。
見他們走過來,言風落放下手裡的刀叉,然後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他擡頭看向馬修,嘖嘖兩聲,“老大,這麼快就完事了?這可不是你的實力呀?”
馬修甩出一記眼刀,帶着凜冽的寒氣射向他,“看來你還沒有被揍夠,要我把實力展現在你的身上嗎?”
“啊,不要!你還是把體力留給妹妹吧。”
他掩着嘴,彎了彎眼睛,話裡全是痞裡痞氣的潛臺詞。
見馬修又要動手,他連忙從板凳上跳起來,然後繞開餐桌,從另一道門迅速逃離。
馬修無奈地搖搖頭,“別理他,他就是嘴賤,人並不壞。”
夏冷心有些尬尷地摸摸後腦勺,除了呵呵兩聲,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
上次在華僑城,斧頭幫和袍哥會的火拼,她還記憶猶新。
至於壞人與好人的界定,她想暫時保留意見。
“今天,我們先去斧頭幫的格鬥營,看看他們如何操練。等你傷好了,也好做個參考。”
馬修走向大門,察覺夏冷心沒有跟上來,於是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
“怎麼不走?”
“哦。”
她只好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他的身後,直奔地獄,不,是格鬥營。
格鬥營建在地下城的第負十八層,私下裡真的被大家喻爲“地獄”。
這裡所有的訓練項目,都是爲了激發人的潛能,達到最大限度的開發。
夏冷心越發地覺得腿軟,氣緊,喘不過氣來。
她側頭看向一個訓練室,透過玻璃,能看見裡面有幾個體格強壯的男人。
他們打着赤膊,露出健碩的肌肉。
特別是發達的肱二頭肌,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孔武有力。
她嚥了咽口水。
不會讓她練成他們的境界吧?
她纔不要變成女金剛呀!
繼續往前走,他們來到一個大型的角鬥場。
馬修帶着她坐到觀看臺上貴賓席。
一眼望去,這裡完全是按照古羅馬角鬥場的格局修建。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理石鑲砌的臺階,上面雕琢着細緻、精美的花紋。
再次就是拱門裡充滿陽剛之氣的雕像。
角鬥場的內部被分爲三部分:競技場、觀衆席和指揮台。
中間有一塊很寬闊的平地,是表演區。
周圍的看臺逐排升起,宛如清晨被喚醒的梯田,等待着人們的欣賞。
能在地下建立如此氣勢恢宏的角鬥場,足見馬修的實力有多麼地深不可測。
“喜歡看錶演嗎?”
馬修側過頭,露出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裡。
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如果她知道接下來是什麼表演,估計就不會選擇點頭了。
馬修拍拍手,然後全場的燈光被點亮,如極晝一般。
接着,表演區出現2個高大威猛的男人。
個頭皆在190cm以上,結實的胸大肌令人血脈噴張。
這是健美先生比賽嗎?
夏冷心剛想鼓掌,只見2個男人各自迅速地從身後拿出斧頭。
一眨眼的功夫,2人的對砍就見血了。
一個是手臂遭砍,一個是腹部中招。
他們顧不上鮮血流淌,眼中的戾氣像是要將對方瘋狂吞噬。
運動加速血液的流失,腹部中招的男人似乎開始體力不支,在凌厲的攻勢下,漸漸敗下陣來。
“你猜猜看,誰會是勝利者?”
馬修用手撐着下顎,帶着淡淡的笑,偏過頭。
夏冷心看看他,又看看場上正在格鬥的男人,“腹部中招的男人好像傷比較重,應該會輸掉吧?”
馬修勾脣一笑,“我賭他會贏。”
“啊,爲什麼?”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表情有點呆傻。
他笑而不語,隔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如果他贏了,你明天就開始學習防身術。”
“你不是說等傷好了纔開始訓練嗎?”
她有些着急,坐立不安地摩挲着小拇指。
“你只是皮外傷,不沾水就沒問題。”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有防禦技能,當時也不會受傷。所以還是乖乖地訓練吧。”
他摸摸她的頭,表情溫柔如水。
可惜,夏冷心只感覺到末日來臨。
她垮着一張小臉,有點兒不服氣,“萬一你輸了呢?”
“我不會輸。”
對於他的狂妄自大,她竟是無言以對。
結果事實證明,他確實有狂妄自大的資本。
因爲他說對了,腹部中招的男人居然逆襲,將失利的局面徹底扭轉,最終轉敗爲勝。
儘管夏冷心輸了,她還是不恥下問地請教馬修。
“你怎麼知道他會贏?”
他挑了挑眉,“想知道?”
她拼命地點頭,好奇得不得了。
他附在她的耳邊,然後笑道:“在這裡,我想誰贏,誰就會贏。”
她一擡起頭,視線就撞進冰藍色的眼睛裡。
那裡釋放着唯我獨尊的霸氣。
她明白,這裡就是他的天下,他的確擁有這樣的魄力。
“不過,那人會贏的真正原因是他不能輸。”
他轉頭看向表演臺,在那裡參加格鬥的男人已經退場。
夏冷心更加地茫然,她永遠看不懂這些心思慎密的男人。
因爲他們的世界太複雜,憑着她簡單的思維模式和長期欠費的智商,真心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他不能輸的原因是一旦他輸了,就會進入競技場,與猛獸決一死戰。”
“可是他都已經受那麼重的傷了,鬥獸豈不是送死?”
“這樣他纔會被逼到極限,反敗爲勝。”
“所以,你的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聰明。”
他戳了戳她的額頭,覺得她是個可造之材。
“難道你也打算用這種方法激發我的潛能?”
一想到被關進競技場與猛獸殊死搏鬥的場面,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要啊,我不要被猛獸吃掉!”
她哭喪着臉,可憐巴巴地抓着馬修的手臂。
頓時,他就被逗樂了。
“誰說讓你去競技場了?而且你這個小身板,根本就填不飽猛獸的肚子。”
她突然覺得心好累,一陣冷風吹過心間,哇涼哇涼地。
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她都毫無食慾。
“怎麼了?”
言風落坐在她的對面,見她臉色不好,又看向馬修,“你對妹妹做什麼了?”
他又夾了一個蝦子,放在夏冷心的餐盤裡,“吃吧,好好補補身子。”
知道他在亂猜測,馬修也懶得解釋,低頭剝着蝦,然後將白嫩的蝦肉遞到夏冷心的嘴邊。
夏冷心愣了一下,“謝謝,我自己來。”
說着,她就用左手接過蝦肉。
“老大,我也要你喂。”
言風落朝他張着嘴,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鳥。
可惜馬修根本不理他,繼續將剝好的蝦肉放進夏冷心的餐碟裡。
言風落癟癟嘴,“老大,你偏心!”
夏冷心有些尷尬,然後端着餐盤,“我吃不了那麼多,給你吧。”
正在他打算接過來的時候,馬修突然緊緊地盯着那隻準備接餐盤的手,恨不得馬上/將它剁了。
言風落詫然一笑,然後收回手,摸着後腦勺,“還是妹妹吃肉吧,哥哥吃點蝦殼就好。”
夏冷心面露疑惑,“蝦殼能吃嗎?”
“蝦殼補鈣。”
馬修的一句話讓言風落瞬間心肝一顫。
這是逼着他去吃蝦殼啊。
馬修大人果然是腹黑界的王者,不出手便罷,一出手便是一招致命。
在言風落吞下第N只蝦殼的時候,馬修大人又遞給他一壺醋。
“醋幫助消化。”
言風落捶着胸口,發誓以後再也不招惹夏冷心,一定離她遠遠的。
好心塞,馬修大人這次逼他喝醋,下次還指不定逼他喝什麼呢?
最後,言風落挺着一肚子蝦殼,外加一壺醋,面色難看地離開餐桌。
一頓特別的晚餐就這樣結束。
回到房間,夏冷心準備洗澡。
剛走進浴室,她又想起馬修的叮囑,不能讓傷口沾水。
她只好將帕子用熱水打溼,然後簡單地擦了擦身子。
雖然沒有洗澡舒服,但是比起不洗澡,還是要好一點兒。
她穿好睡衣,一回到臥室,卻看見牀邊赫然站着一個人影。
原來是之前傷她手臂的白衣女。
依舊是一襲白色的衣裙,依舊是冷然的表情,依舊是拿着月牙刀朝她走來。
她下意識地朝後退,見無處可逃,正準備大聲呼救,卻被捂住嘴。
白衣女動作迅速地捂住她的嘴,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別叫,我是來救你的!”
她驚恐地搖搖頭。
救她?真是來救她的,會砍傷她的手臂嗎?
似乎看懂她眼裡的意思,白衣女橫她一眼,“當時只是假裝傷你,做給斧頭幫的人看。結果你亂動,纔會造成誤傷。”
夏冷心半信半疑,但是已經不想剛纔那樣掙扎。
於是,白衣女放開她。
“我叫白依,是景家派來救你出去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裡有老爺的信物。”
說着,她拿出一顆翡翠珠子,滿綠的玻璃種,價值連城。
夏冷心認得它。
景老爺子的柺杖上有個龍頭,這顆翡翠珠子就是龍眼。
“別耽誤時間了,趕緊跟我走吧。”
白依拉着她的手,準備強行帶走。
“可是……”
她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主人已經身亡,景家馬上就要變天了。老爺希望你趕緊回到景家。”
什麼?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主人是指景天睿?”
白依點點頭。
她頓時癱坐在地板上,臉色蒼白,手腳冰涼。
怎麼可能?
她死死地捂住胸口,那裡的跳動彷彿停止了。
Boss死了?
不,一定是弄錯了。
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