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打開,謝雲探頭看了看屋內,幽暗陰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有人嗎?”謝雲小聲試探。
屋內一片靜謐,讓她有些忐忑不安。
她隨手拿了本書架上的書,輕輕地打開。謝雲在她母親未逝之前,也上過幾年私塾。自然懂得書籍是多麼珍貴!不得不感嘆郡主府的底蘊。
她是不是應該感謝郡主府出的銀兩多,得了一個打掃書司的輕鬆活,不然那牙婆子怕是要把她賣到花樓去了。
隨之,又苦笑一聲,她那繼母存了什麼心思,如今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可夏瑤每次提醒她,竟從沒當真過,想來也是她自作自受。
把書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認真擦拭起一旁的書架。
“世子,不要……”
謝雲眼中閃過驚詫,她似乎聽到了怎麼聲音,忍不住放輕了呼吸,豎耳傾聽。
“你不願意?”一道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哎呀,世子好討厭,連這種事情都要問人家。”
女子的聲音嬌俏軟糯,但口中的話一語到穿男子的身份,而郡主府能出現的世子便只有靖世子慕容軒。
當年郡主府設在揚州之時,老太君府便也跟着搬了過來。兩府相鄰,加上老太君是長寧郡主的外祖母,所以兩家常年互相走動。
老太君有三子一女,老大老二都隨靖老王爺戰死在與南朝的一次戰役中。老三慕白霜,也就是長寧郡主的母親,嫁入皇室,而老四便是當朝左相慕長安。
慕容軒又是慕長安之子,便是老太君的親孫,他又是個孝順的,雖從小在京都長大,卻也總常常不遠萬里來揚州陪老太君。
謝雲只覺大腦裡雷雲滾滾,腳如灌了鉛般,再也不能動半分。這時候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分明就是世子與丫鬟偷情,這種隱秘之事能讓外人知道?
現在她是萬萬不能再留在書司裡的,當機立斷馬上離開。但謝雲生性膽小,越是急忙越是容易暴露。
慕容軒原本輕挑那婢女的下巴手指一頓,顯然他是聽到了謝雲急匆匆的腳步聲,多情的眸子突然一厲。
那婢女被他的眼神嚇到,顫顫巍巍道,“世子?”
慕容軒卻是邪邪一笑,撩了撩她額前的碎髮,“怎麼這般不經嚇?話說,你來的時候可帶了什麼人?”
聲音依舊低沉且富有磁性,但話中的語氣卻帶着一絲婢女沒有察覺的冷意,他的手慢慢扶向婢女纖細的脖頸,轉而就是用力一掐。當即痛的那婢女慘叫連連。
“世子,奴婢不敢。”
原本嬌俏可人的婢女,這時卻臉色蒼白的嚮慕容軒求饒。怕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剛剛對她溫柔多情的男子轉變的如此之快。
而正打算悄悄離開的謝雲,也被這慘叫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直跳,緊張的身子直打顫,實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卻正好與迎來的慕容軒視線對上,她當即面色煞白。男子頭戴白玉冠,身穿一身青色錦緞長袍,一雙似深情似單純的桃花眼,讓謝雲一愣,顯然此人的長相出乎她的意料。
明明是一個稚嫩單純的少年郎啊,謝雲都有些懷疑他的身份了。
“你看着面生呢。”
慕容軒話一出口,謝雲瞳孔萎縮,懷疑的念頭瞬間被無情的打散,這聲音顯然就是剛纔與丫鬟打情罵俏的男子。
“奴是剛來書司的雜役。”謝雲深深壓低自己的頭,彷彿這樣就能躲避慕容軒陰沉的眼神。
可慕容軒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用他隨身攜帶的摺扇挑起謝雲的下巴,似乎認真的打量一番後,嘖嘖一聲, “長得……倒是不錯。”
謝雲的確比京都女子生的柔弱,杏眼含着柔情,一張鵝蛋臉,再加上一身溫婉,小鳥依人的氣質。也難怪慕容軒這種見慣各種美人的都忍不住讚歎。
但他心裡清楚,謝雲這種類型的女子在京都或許少見,但在揚州,女子多爲溫順,嬌小爲主,所以他是見慣不慣的。
不過慕容軒對謝雲這種“清粥小菜“並沒什麼興趣,只是謝雲的出現多少都有點讓他覺得可疑。
一旁被慕容軒掐的脖子漲紅的婢女,卻忍不住心中嫉妒,惱怒地瞪着謝雲,顯然被這個破壞自己好事的人恨得牙根直癢。
也是,如果謝雲剛剛沒有出現,說不定她早就與慕容軒生米煮成熟飯了。當然她還沒有妄想能一步登天,做慕容軒的妾室。但她聽聞慕容軒十五歲之後,爲了避嫌身邊便不再讓女子服侍,也就是說慕容軒如今還是童子之身。如果她能做慕容軒的第一個女人,想必有不少女子會嫉妒她。
但這一切都被謝雲毀了!
謝雲卻沒有任何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惶恐與惴惴不安。慕容軒如此說,難不成又看上她了?可她不想被慕容軒這般輕賤的對待。
謝雲也是清白人家生出的女子,從小的教導雖比不上名門望族,但與一般的大家閨秀不相上下。如果慕容軒真得提出觸犯她底線的事,骨子裡的尊嚴是不會允許她妥協的。
可慕容軒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誰派你來的?”
慕容軒見她呆滯的面容,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裝糊塗,漸漸神色有些不耐。
“沒人派奴婢來。”謝雲連連搖頭,極力否認。她本就撞見了慕容軒的私密之事,被罰那是早晚的事,但她可不能再被慕容軒懷疑了。
“剛纔你可是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慕容軒也沒再糾結剛纔的問題,像是信了她的話般,似乎很隨意的問道。
謝雲自然又是連忙搖頭,慕容軒信不信她不知道,她自然不敢承認就是。
“都不曾詢問過我是誰,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
慕容軒原本隨意的神情,瞬間變得冰冷。
謝雲死死低着頭,額頭冷汗直冒,咽喉如鯁在喉,兩隻手使勁抓着衣角,彷彿這樣能讓她安心一般。
“我……我我……”
原本還嫉妒謝雲的婢女,見她這般慫的像個鵪鶉的模樣,有些幸災樂禍,當即忍不住出言嘲諷。
“莫非又是長寧郡主讓人來盯着世子的?也是,那位爲了得到世子您,可謂不擇手段。”
慕容軒睫毛低垂,眼底一抹暗色,心裡想的與那婢女差不多,從他發現謝雲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聯想到長寧身上了。
也不怪慕容軒這般想,主要是每次慕容軒從京都回來,長寧郡主都纏着他,凡是有關他的衣食住行,就沒有她不關心的。如果不是知道長寧每次都從他這裡打探京都的消息,他怕是與這婢女想的一樣,以爲長寧對他有男女之情,畢竟連郡主府和老太君府的下人都默認了此事。
所以長寧郡主常常讓慕容軒感到頭疼,甚至是厭煩。
“誰不擇手段了?”
突然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再一次打破書司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