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雲闊一到,蘇蔬覺出定沒好事,他擁有蔡京女婿的頭銜,在汴梁完全可以爲所欲爲,當個禮部員外郎,不算卑微,爲何跑到廣西來做個知府?這裡被中原人稱爲蠻荒之地,氣候炎熱、毒蛇猛獸、巫術蠱術、外邦滋擾、部族騷亂,官員被貶謫至此地,總有流落之感,但看藍雲闊得意洋洋之態,卻是一副甘心情願的模樣,不禁讓蘇蔬懷疑他的動機,所謂無利不起早。
“蘇蔬,何妨進來小坐片刻。”藍雲闊笑意融融,伸手相邀,淡藍色的綢衫,清爽乾淨。
蘇蔬很不屑的,鼻子裡哼了聲,轉身即走。
藍雲闊在後面喊:“我給你買的那些衣物吃食,可還喜歡?”
蘇蔬驀地立定,茅塞頓開,原來,那個神秘人不是司空軒武,而是他藍雲闊,大步流星趕回自己房間,抱着堆滿在牀的衣飾等物,怒氣衝衝的折回藍雲闊面前,一股腦的朝他身上丟去,喝道:“還給你。”說完,揚長而去。
藍雲闊啪的,把身上的東西摔落一地,並不氣惱,而是狡黠的一笑,“我們走着瞧。”
次日一早,飯都沒吃,蘇蔬帶着阿黎匆匆趕往驛館,既想詢問儂志高歸附朝廷之事,又想把藍雲闊到來廣西告訴司空軒武,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君子處於明處,小人藏於暗中,不知何時就會跳出來咬你一口,藍雲闊來此動機不明,他是那種貪得無厭、安於享受之人,決計不會無緣無故來此。
阿黎大概瞭解情況,知道蘇蔬和藍雲闊之間發生過些許摩擦,見衣服等物都還給人家了,遂問,“阿蘇,飯錢要還嗎?”
蘇蔬搖頭,“那小人的錢,白花白不花。”
一路急行,滿臉淌汗的剛到驛館門口,正好碰見司空軒武帶着薛猛出來,見到蘇蔬,司空軒武驚喜非常,再看她穿着自己給買的衣服,更是高興,心裡忽然對將要做的事情有了底氣。
“我正要找你。”
“我也是。”蘇蔬道,剛想張口,司空軒武拉着她行至馬前,回頭看阿黎跟上,對薛猛道:“你陪着這位姑娘四處逛逛,邕州有很多好玩之地。”
薛猛明白,看向阿黎。
阿黎聰慧,當然明白司空軒武獨自帶着蘇蔬,大概是有體己話要講。
司空軒武讓蘇蔬上馬,兩人同乘一騎,帶着蘇蔬,飛奔小半個時辰後,來至一處宅院。
此宅院在邕州邊緣地帶,三面環水,翠竹猗猗,從他們站立之處,一道小橋橫過,直通院門。
司空軒武把馬放在水邊吃草,他拉着蘇蔬走過小橋,推開籬笆門,道:“我暫時賃下,你喜歡嗎?”
宅子不算大,唯有正房三間,兩邊皆是樹木花草,綠廕庇日,繁花似錦,好個避世之所在。
“喜歡,”道,“你,打算在邕州常住嗎?爲何賃個宅子?”
司空軒武不回答,微笑道:“你喜歡就好。”
進了屋子,中間是寬敞的廳堂,不過是一張木桌几把木椅,非常簡單。往旁邊是臥房,仍舊只是一張木牀,並有一個不大的木櫃。
蘇蔬不知司空軒武爲何帶自己來這裡,看他眼神詭異,道:“你有事瞞着我?”
司空軒武哄道:“園子裡有很多花,非常美,你去欣賞,水裡還有魚兒游來游去,你自己去耍,半個時辰後進來,記住,不許偷窺。”
蘇蔬看他神秘兮兮,不知他想玩什麼花樣,索性就成全他。
看園子裡不僅有花,還有很多菜蔬,田園風情,小門小戶,蘇蔬突然想,若是能跟只心愛的人,在此相守,豈不是好。
過了一個時辰,蘇蔬躺在院子裡的藤椅睡着。
司空軒武出來,把她抱起,走入屋內。
蘇蔬睜開眼睛。
司空軒武把她放在桌前的椅子上。
蘇蔬驚呼道:“你,會做飯菜?”
她面前的桌子上,臘肉薰魚菜蔬不等,還有一壺酒。
司空軒武道:“我當然會。”
蘇蔬奇怪:“你這樣的身份,應該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才對,將軍府的僕人差不多成了一個整編師。”
司空軒武把兩個酒杯篩滿酒,道:“軍旅生涯,不知何時就陷入困境,我曾經吃過樹皮、草根,狩獵之後,都是自己做了吃,但是沒有下過廚房,若是不好吃,你擔待。”
蘇蔬心生感動,他一定是想討好自己,在這個時代,大概只有飯店的廚子纔是男人,特別是司空軒武這樣的身份,居然能下廚,即使不好吃,也比山珍海味美。
拿起筷子夾了口魚放進口中,“好吃,真好吃。”她說的確是實情。
“別動!”司空軒武喊道。
蘇蔬愣住,不明所以,當真就一動不動。
司空軒武伸出手,在她脣邊拽出一根細細的魚刺,“小心。”
蘇蔬心裡溢滿幸福,只要在他面前,自己就像個孩子,可以無憂無慮,她索性張開嘴巴。“啊~~~~~”示意司空軒武喂自己吃。
司空軒武淡淡一笑,夾起一口菜放進她的嘴裡。
蘇蔬嚼了一下,感覺是肥肉,有些膩,吃不下,憋在那裡。
司空軒武不禁問:“怎麼了?”
她指指自己嘴巴,囫圇的說一句:“不好吃。”轉頭想吐掉。
司空軒武喊道:“慢着,食物乃上蒼恩賜,怎能隨意丟棄。”他張開嘴巴,用手指指自己,示意蘇蔬給他吃。
蘇蔬愣住,肉在自己嘴裡,拌着唾沫,怎能給他吃?
司空軒武道:“快。”
蘇蔬上身前傾,把嘴巴貼近他的嘴巴,司空軒武一吸,那肉就從蘇蔬口中滑進他的嘴裡,他笑着大嚼,非常享受之態,然後伸手抹了抹蘇蔬嘴角的油水,指指青菜,“你吃這個。”
蘇蔬繞過椅子,蹲下身子,把腦袋伏在他腿上,雖無隻言片語,卻是幸福滿滿。
司空軒武撫摸她的頭髮,輕聲道:“起來,今日與衆不同,你陪我吃酒。”
兩個人,推杯換盞,不提往事,氣氛融洽。
一直吃到黃昏,蘇蔬有些醉,頭昏沉沉,司空軒武抱起她去牀上躺下。
等蘇蔬醒來,睜眼見司空軒武蹲在牀前看着自己。
“幹嘛,怕我夢遊嗎?”
司空軒武把手伸到她面前,手中是那對翠玉鐲子,脈脈深情道:“蘇蔬,嫁給我。”
蘇蔬呼的坐起,盯着那鐲子看,良久,沉重道:“司空,若非對你感情深摯,我又何必大鬧你的婚禮,只是你已經成親,我需要的感情是一對一,我要和我的丈夫,兩個人過活,也許你覺得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對我卻做不到。”
司空軒武道:“蘇蔬,我娶莫蘭,只是爲了救她性命,她同那些掛名爲司空軒武夫人的女子沒有區別,我不會與她同處一室,更不會同牀共枕,當時是她答應的,這不算是我傷害她,我要娶你,和你白頭到老。”
蘇蔬艱難的撓着腦袋:“可是,我轉不過那個彎子。”
司空軒武捧起她的臉,動情道:“薛猛曾說,蘇姑娘言行不拘小節,做事我行我素,不會在意那些世俗之事,蘇蔬,我和莫蘭,只是一個形式,甚至形式都不算,因爲我沒有同她拜堂,難道你非得讓我與她和離,置她與死地,我知道你善良,不會同意我那樣做,可是,我不那樣做,你就不嫁給我,這對我,不公平。”
他的話雖然有理,但蘇蔬左思右想,還是不能答應。
司空軒武盯着她,焦急的等待,可憐兮兮。
蘇蔬靈機一動,道:“還是讓老天來決定吧。”
她從身上掏出一枚銅錢,上寫宣和通寶,她道:“我拋銅錢,銅錢落地之後,正面,我嫁給你,反面……你我有緣無分,秉承天意,天意如此,我不會執拗。”
司空軒武無奈,唯有同意。
蘇蔬閉上眼睛,心裡道:老天,我真的很愛他,你幫我做個決定吧。
把手中銅錢拋出,高過頭頂,即將落下,司空軒武擔心結果,一直盯着那銅錢,練武之人,眼疾手快,剎那便發現銅錢是反面在上,他指尖一彈,待那銅幣落下,剛好就是正面。
蘇蔬聽見噹啷一聲,睜眼來看,是正面,喜得就想歡呼雀躍,故意不露聲色。
再拋第二遍,心裡祈禱,老天:若與司空軒武相守一生,折壽十年無憾。
手一揚,銅錢高高拋起,司空軒武依舊緊盯不放,見銅錢即將落下又是反面,他再次暗自發功,噹啷!銅錢,正面在上落地。
“蘇蔬,這是天意!”他道,心裡隱隱不安,一是,難道老天真不想蘇蔬嫁個自己,不然爲何兩次都是反面在上?二來,他爲了得到蘇蔬,第一次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哄騙蘇蔬。
蘇蔬正緊閉雙目不敢看,聽司空軒武說出結果,一下子撲在他懷裡,興奮道:“我嫁給你。”
司空軒武把翠玉鐲子戴在她手上,“蘇蔬,我們拜堂成親。”
蘇蔬道:“何時?哪裡?”
司空軒武道:“今晚,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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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滿月高掛中天,司空軒武和蘇蔬當庭跪在月下,花香入袖,水襲涼意,或有宿鳥咕咕叫幾聲,彷彿在卿卿我我,或有犬吠遙遙而來,才讓人得知這是俗世。
蘇蔬忽然想起那首詞——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曾幾何時,自己如同孤鴻獨飛,雖被萬千寵愛,卻仍是不肯棲居,等的,就是面前這個人。管他以後如何,愛是如此美妙,我寧可今朝有酒今朝醉。
司空軒武亦是感慨良多,自從青州街上對她一見鍾情,歷經艱辛,今日,終於抱得美人歸。
他看看蘇蔬,挽起她的手,再舉頭望月。
“我司空軒武,請天地作證,月亮爲媒,此生唯愛蘇蔬,永不辜負。”
蘇蔬依言:“我蘇蔬,請天地作證,月亮爲媒,此生唯愛司空,永不辜負。”
兩個人,拜天拜地拜月神,互相對拜,禮成。
“娘子!”司空軒武動情的喚一聲。
蘇蔬一愣,害羞的笑道:“相公!”
司空軒武笑的合不攏嘴。
蘇蔬眨着大眼問:“我們,剩下,該幹什麼呢?”
司空軒武猛然醒悟,扶着她站起,摟在懷裡,咬着她的耳朵低低道:“蘇蔬,我想……”
蘇蔬心知肚明,故意問:“你想怎樣?”
司空軒武有些緊張,“我想……”
蘇蔬繼續問:“你想什麼呀?”
司空軒武鼓足勇氣,“我想要你。”
蘇蔬害羞的把頭埋在他懷裡。
司空軒武抱起她,轉回屋內,用腳踢上門,來至牀邊,把她放下,在她耳邊親吻了下,之後,他的問蔓延開來,面頰、脖子、額頭、秀髮。
蘇蔬迎合着,只覺自己在慢慢融化一般。
司空軒武伸手去她的腰間,一拉,蘇蔬的衣帶開落在地,夏日穿的本來就少,脫去衣衫,僅剩下里面的抹胸。
司空軒武寬大的手掌撫摸着她光滑的後背,突然就呼吸急促,渾身發抖,身體某處不能控制,心急火燎的去解蘇蔬抹胸系在後邊的帶子,因爲緊張,試了半天,不得要領,索性拇指、食指輕捻,那帶子登時碎爲齏粉。
他脫下蘇蔬的抹胸,把她放躺在牀上,蘇蔬那曼妙的身體白的耀眼,粉嫩嫩的兩點如桃花初蕊。
司空軒武大口大口的喘氣,沒等運動,汗水已經順着面頰淌下,他噗的吹熄燈火,月華如水,透過窗戶灑入。
他看看面前的蘇蔬,月光下美的無法比擬,他嘩啦退去自己的衣服,伏在蘇蔬身上,喚了聲:“娘子!”吻如雨點,落遍蘇蔬全身。
蘇蔬雙手摳住他的手臂,緊閉雙目,不敢看。
兩個人赤luo的身體剛剛觸及,司空軒武渾身痙攣般,緊緊抱着她,就想想嵌入自己身體裡。
蘇蔬突然用手支起他。
司空軒武心裡咯噔一下,怯怯問:“你,不願意?”
蘇蔬輕輕搖搖頭,顫抖着聲音:“你愛我?”
司空軒武撫摸她的臉龐,道:“記住,此生唯愛蘇蔬。”
蘇蔬淚水滾落,摟住司空軒武,迴應道:“此生唯愛哥哥。”
司空軒武咬住蘇蔬的香肩,無法自已,再也顧不得其他,伸手在蘇蔬屁股下面一擡,啊的一身大叫……蘇蔬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慢慢飛離軀體,司空軒武他的心,就是自己一個溫暖的小巢。
當兩個人合二爲一,蘇蔬心裡忽然明白,千年修得共枕眠,難道,自己是修行千年之後重回生命的最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