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春風如酒,夏風如茗,秋風如煙,冬風如姜芥”,烈陽當空,秋風乍來,燥氣漸起,術虎巴阿獨坐斗室,茶香漫溢,水汽氤氳,聽見敲門聲,知道是蘇蔬,他在耳邊一揭,撕下易容所用之假面。
門輕啓,蘇蔬以手做扇,呼呼扇着,看見術虎巴阿,老朋友似的牢騷:“這天氣,怎麼比伏天還熱,好毒的日頭。”
後面,跟着姬少遊,還有薛猛和襲香,司空軒武最近常被徽宗宣進宮去,宋金聯合伐遼,金國攻佔遼國大片土地,徽宗同一幹臣子商議,想向金要回被石敬瑭割讓給契丹的燕雲十六州。徽宗對司空軒武因蘇蔬而嫌隙更大,然而,縱使他再昏庸,亦明白國事上還需聽聽久經沙場的司空軒武之意見,是以,司空軒武最近忙的沒有功夫照顧蘇蔬,他責令薛猛白日裡近身保護她。
蘇蔬把身邊之人對術虎巴阿逐個介紹,彼此見禮,進來,她往姬少遊身邊倚靠,腦袋挨着腦袋,問術虎巴阿,“怎樣,能不能把他變成我?”
術虎巴阿坦誠道:“只能神似,畢竟這位兄臺是男人,骨骼比你粗壯許多。”
姬少遊呵呵一笑,“多謝誇讚。”他因爲長的瘦小,經常爲自己不夠偉岸而自卑,聽術虎巴阿說他粗壯,心下歡喜。
蘇蔬點頭表示明白,“神似即可,主要是這張臉。”
姬少遊打趣道:“我若似妹子你這般閉月羞花,先去千綺院走一遭,氣氣那些所謂的頭牌。”
蘇蔬當然知道千綺院是何種地方,手指姬少遊吼道:“你去過ji館?你敢背叛洛青依?你找打!”
姬少遊連忙道:“哪個男人沒去過,不信你問問他,術虎兄是吧。”
蘇蔬轉頭看向術虎巴阿,他與司空軒武一樣的偉岸、冷靜,忖度性格應該也差不多,遂道:“人家當然沒去過。”
沒料想術虎巴阿卻不打誑語,直言道:“去過。”
蘇蔬當即撇着嘴道:“一羣泥土做的男人。”
術虎巴阿再解釋:“吃酒而已。”
蘇蔬哼了聲,認爲他巧辯,時至今日,蘇蔬還不能理解這大宋的文人雅士爲何喜歡聚在ji館吃酒,她道:“吃酒應該在酒樓,去我的蘇記,保證你吃了這次以後還想去。”她說着,嘿嘿一笑,“打個廣告。”
術虎巴阿道:“改日,一定光顧蘇記。”
蘇蔬一擺手,表示書歸正傳,讓術虎巴阿給姬少遊易容,她往椅子上一坐,以爲這是個浩大的繁複的工程,誰知,術虎巴阿從懷裡一掏,拿出一個薄薄的顫巍巍的透明之物,拉過姬少遊往他臉上一扣,頓時,蘇蔬驚呆,以手掩口,看此時的姬少遊,那分明是另一個自己,她竄過去圍着姬少遊轉圈,除了髮型、衣飾,簡直如同孿生。
她喊過襲香,給姬少遊梳妝,換衣服,邊問術虎巴阿:“你何時做的這個東西?我不在你面前,你也能做出我的樣子?”
術虎巴阿支支吾吾,自己也詫異,才識蘇蔬,如何這般深刻。
看襲香爲姬少遊打扮還得一段時間,術虎巴阿陪着蘇蔬飲茶聊天,想起在酒樓看到徽宗和彷彿蘇蔬之人,於是問蘇蔬可有去過那裡。
自離開客棧,蘇蔬即回到將軍府,並無去過什麼酒樓,當即否認,術虎巴阿唯有道:“想是我看錯了。”
話開了頭,蘇蔬自然而然的拐到想了解的事情上,那就是術虎巴阿爲入宮行刺皇上,她話音很輕,不想姬少遊幾個聽見。
術虎巴阿長長的呼出口氣,有關清婉之死,讓他如鯁在喉,道:“改天,改天我一定告訴你。”
蘇蔬也不追問,只是意味深長的道:“萬事萬物,都有個運數,大的可指一個國,小的可指一個人,運數正旺,不怕妖魔鬼怪,運數低落,你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少年。”
術虎巴阿機智無比,當然領悟蘇蔬之意是指他刺殺徽宗之事,他不懂的是,蘇蔬因爲了解歷史,而知道不幾年後,大宋的衰落和徽宗的下場,他只以爲蘇蔬是在勸他不要刺殺徽宗,那日看蘇蔬和徽宗彷彿很熟絡的樣子,他雖然不曉得蘇蔬和皇上是怎樣的關係,但蘇蔬開口求他,他遲疑再三,亦明白金國對宋不會觀望太久,聽叔父之意,早有攻宋之心,索性就給了蘇蔬這個面子,他鄭重的,只說出一個字:“好。”
蘇蔬和他相視一笑,或許因爲術虎巴阿神似司空軒武,蘇蔬對他沒有陌生感,還有着說不清的親切感,此番因緣際會,卻註定了某年後,這個術虎巴阿成了她生命中重要的一個人。
此時姬少遊已被襲香打扮好,來至蘇蔬面前,她又一次掩口而不能語,心突突狂跳,若現實中真有這麼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卻是件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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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便是姬少遊成功潛入皇宮,這場賭盜徽宗規定,不能做前兩次,騷擾其他人,不能用**,要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才匹配他姬少遊天下第一盜的稱呼。
蘇蔬把計設好,她就帶着薛猛、襲香等人回去將軍府,恭候姬少遊的好消息。
此次不等深夜,天一擦黑,姬少遊即潛入皇宮,猜摸徽宗此時用了晚膳,會與書房內小坐,填詞繪畫寫字,或與衆嬪妃宮女撥絃弄琴,絲竹悅耳,美人動情,姬少遊入宮後,因爲此時是蘇蔬的身份,他也不必東躲西藏,徑直往徽宗的書房而來,至門口,禁軍班直攔着。
“誰?來此作何?”
姬少遊把嗓子憋住一多半,才擠出一個細細的女聲,“我是蘇蔬。”
禁軍哪裡知道蘇蔬是誰,剛想再問,偏巧魏喜帶着一干太監宮女,端着果盤過來,看了看他,道:“蘇姑娘,你今晚又是留在皇后娘娘那裡嗎?”
姬少遊點點頭,不做聲,因爲魏喜太熟悉蘇蔬,並他爲人奸詐,怕被識破。
魏喜又問:“你來陛下的書房作何?別說你想見皇上?”
姬少遊點頭。
魏喜心裡還奇怪,這小女子平時伶牙俐齒,我說一句她能駁我十句,而且句句都能噎死你,今日爲何這般安靜?
但魏喜知道皇上愛慕蘇蔬,既然美人送上門來,他急忙進去通稟。
聽聞蘇蔬到此,徽宗驚喜交加,忙讓魏喜把人帶進。
姬少遊被蘇蔬訓練之後,步子儘量放小,身段力求柔媚,然而,矯枉過正,他學的有些過,扭扭捏捏,非蘇蔬之常態,所幸徽宗此時正擁着宮女們,品着波斯紅葡萄酒,微醺,看姬少游進來,當即推開懷裡的宮女,拉過姬少遊道:“美人,想煞朕也。”
姬少遊掙扎出來,看房內盡是宮女太監,不敢貿然動手,因爲皇上規定,必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纔算他贏。
徽宗醉酒,卻也知道忌憚什麼,問:“司空將軍呢?”
姬少遊搖搖頭,不敢說太多話,畢竟他的聲音和蘇蔬相差甚遠。
徽宗不明白,仍舊問:“他亦在宮內還是在將軍府?”
姬少遊知道不答不行,眼珠一轉,來至徽宗身邊,附耳過去,把聲音低的不能再低,因爲他知道,人的聲音放到最低近乎嘶啞之狀時,沒有特別明顯的區別於各人,他道:“將軍府。”
徽宗哈哈一樂,猜想蘇蔬大概又是被皇后叫來並留宿宮裡,既然她能來找自己,他自作多情的想,自己風流倜儻,天下女子誰不仰慕,蘇蔬大概亦是動了情愫,仗着酒勁,徽宗猛地在姬少遊屁股上掐了一把。
姬少遊嚇的跳起,竄到一邊,差點喊出,臉騰的紅了,他說是去過ji館,不過是逗弄蘇蔬,他非那種擅於打情罵俏之人,更從無被人這樣**過,非常不自在。
徽宗見他害羞,更加笑的狂放,站起撲向他道:“美人,今日就留下來侍寢。”
姬少遊滿屋子亂竄,徽宗和他像藏貓貓似的,東追西追。
姬少遊暗想,不能這樣拖延下去,必須趕緊想辦法支走這些宮女太監,然後制服皇上,偷出宮去。
誰知,徽宗卻大喊:“來人,把美人給我抓住。”
未知是長久戀慕得不到憋的飢渴,還是醉酒所至,他竟然要對姬少遊霸王硬上弓。
那些太監宮女齊齊上陣,來抓姬少遊。
姬少遊當然不能被抓到,竄蹦跳躍,左躲右閃,此時魏喜看出端倪,湊近徽宗身邊道:“皇上,蘇姑娘何時輕功如此之好?”
姬少遊聽見魏喜之言,知道自己要穿幫,急忙收斂,朝徽宗擠眉弄眼,嫵媚風騷,那些宮女並太監也就把他抓住。
徽宗被他勾引得身體亢奮,聽不進魏喜之言,衝過來抱住姬少遊,嘴巴就啃了上去,手順勢摸去他的下身。
作爲皇上,臨幸嬪妃宮女,本就沒有太多隱私可言,想當年宋太宗趙光義強硬臨幸小周後,不但讓宮女按住小周後手腳,還讓宮廷畫師畫下當時那不堪入目的場景。
所以,徽宗想衆目睽睽下臨幸這個“蘇蔬”,不是不可能。
姬少遊兩腿一夾,閉合**,羞惱不已,早知這樣,就不聽蘇蔬之言來用她引出徽宗然後再抓了偷出,見徽宗嘴巴拱來,他趕忙把腦袋扭到別處,卻還是被徽宗親到脖子。
登時,徽宗一愣,感覺這個“蘇蔬”的肢體有些硬,皮膚有些粗糙。
姬少遊看他臉色驟變,知道自己又要露餡,急忙一把摟住徽宗,在他耳邊低語道:“皇上,讓他們都出去,我害羞。”
徽宗又是一愣,以往近距離接觸蘇蔬,只覺她體香陣陣,讓自己如暈如迷,心神搖曳,不能自持,爲何此時她說話時口中泛出的氣味怪怪?轉念猜想,大概是自己喝的太多,嗅覺不靈,他絕不知道還有易容這一說,是以根本沒有懷疑姬少遊。
“你們,都出去。”
魏喜有些擔心,剛想說話,徽宗冷眼一瞪,他嚇的喊那些宮女太監退出書房,反身把門關上。
徽宗yin笑着,“美人,難不成,我們要在這裡歡愛?”
姬少遊見屋內只有他們兩個,終於鬆懈下來,捏着嗓子故意打趣道:“我無那個,皇上你如何那個。”他說的,不過是圈圈叉叉之意。
徽宗不懂,上前撲向他,姬少遊吐出幾枚金針,打中他的穴道,徽宗登時不能言語不能動。
姬少遊嘿嘿一樂:“皇上,小人冒犯您。”說着背起徽宗剛想逃,門口有人道:“皇上,臣有事稟奏。”
說話的,正是童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