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就是儂志高的術法,讓洛青依病重若死,卻還不能被落shen醫的慧眼看穿,這是個難題,卻也難不倒儂志高,與蘇蔬兩個商量後,事情就定在明日,因爲洛青依同鮑公子的婚期在即,必須搶先。
儂志高在蘇家用過晚膳欲回住處,蘇蔬強行挽留,“我在廣西的時候把雄風寨當成自己家,你來汴梁怎麼能住外面,去,飛鷹將軍金雀將軍,麻煩你兩個回去把行李拿來,你們此後就在蘇家住下,除非離開汴梁。”
盛情難卻也好,不捨佳人也罷,儂志高同意留在蘇家。
夜裡雪再落下,蘇蔬酒吃的多,小睡一會兒醒來,沐浴一番,簡單穿戴便去找儂志高聊天,多日不見,若說不想念,那是欺天騙地誆自己,特別是最近她心情不好,找個人說說話,也不至於長夜漫漫不成眠。
她剛走出房門,頭髮溼溼的垂在肩上,冷風一吹不禁打個寒戰,忽然發現院子裡有一個人,她心裡猛然一抖,看背影分明是司空軒武,不知爲何,她非常恨這個人,但爲何看着他的背影卻又無比難過?
“蘇蔬,我來是向你辭行。”
天啊,竟然是術虎巴阿,蘇蔬指指自己房間示意他進去說話,術虎巴阿卻搖頭,“我就站在這裡跟你說便可。”
蘇蔬知道術虎巴阿非常注重禮節,大晚上的怕去她的房裡不方便,她嗔怪道:“我頭髮未乾,很冷啊。”
術虎巴阿“哦”了聲,隨着她走進房中。
剛剛的一番凍,蘇蔬不禁打個阿嚏,術虎巴阿連忙過來,端着火盆放在桌子上,用手指了指,讓蘇蔬過去烤。
蘇蔬撇嘴笑笑,拿起長長的頭髮放在火盆上烤,然後道:“你剛剛說什麼,辭行?你去哪裡?金國嗎?小子,那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汴梁,你的娘是司空老夫人,我最近忙暈了頭,忽略此事,你應該趕緊去認了娘,她老人家知道你還在人世,該有多高興。”
術虎巴阿卻道:“不行,我不能認。”
蘇蔬啪的把頭髮甩到腦後,不明所以道:“爲何?你別是在金國過的舒坦,忘了祖宗。”
術虎巴阿道:“當然不是,而是現在還不能肯定我就是司空好文,認娘是大事,一旦認錯,豈不是讓她老人家空歡喜一場,我回金國,就是想再詢問一下養父母,確定之後,我的娘,我當然會認,不但會認,還會侍候她老人家餘生。”
他說完站起,朝蘇蔬拱拱手,就這樣打算告別,轉身奔去房門,走到門口回頭看看蘇蔬,動動嘴角,淡然一笑,推門而出,忽然又轉身道:“我知道你聰明,只怕在感情上糊塗,司空軒武是個好男人,千萬別意氣用事,失去的物什,或許還有機會用銀錢買回,失去的人,或許就是一輩子,我,深有體會才說給你聽。”
邁了一步又停下,再道:“金國十王爺完顏宗豪隨着特使大人來汴梁,據我得知,是要宋廷派遣皇子公主等往金國做人質,有此條件,金主才同意和宋廷兩下夾擊遼國,滅遼之後,把原本屬於宋廷的燕雲十六州歸還,你最近少往宮裡去,皇上正愁悶,他不捨自己的兒女,別遷怒與你。”
他再邁一步,又道:“保重!”
蘇蔬狠辣時不輸男人,胸襟亦不輸男人,只是她畢竟是女子,面對相處日久的術虎巴阿要遠離自己,突然就想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送別的話,憋了半天喊出一句:“大晚上的,要走你也得明天走。”
術虎巴阿聽了見,心裡悠悠一顫,嘆口氣,拔步就走……雪落無聲。
蘇蔬追過去扶在門框上看,直到術虎巴阿騰空躍起飛出院牆,雪花碩大,啪嗒啪嗒落下,多情自古傷離別,非但是愛情,還有友情。
她關了門,因爲術虎巴阿突然辭別,她無心再去找儂志高,一個人在屋裡踱步,反覆咀嚼術虎巴阿的話,知道他適才指點自己的有關感情的話是針對司空軒武,心想,你們都是男人,當然站在男人的立場考慮問題,即使司空軒武找十個八個老婆,你們都會說這很正常。
剛想到這裡忽聽有人敲門,她以爲是術虎巴阿,喜滋滋的過去開門道:“你不走了……”
突然愣住,敲門者不是術虎巴阿,而是司空軒武,她就奇怪了,剛剛把術虎巴阿當成司空軒武,此時又把司空軒武當做術虎巴阿,說他們兩個不是兄弟誰信。
“你來幹嘛,這是蘇家,我已經把你休了。”她嘟着嘴,堵着氣。
司空軒武卻大喜過望,他就怕蘇蔬不發脾氣,就怕她對自己漠然,所謂哀莫大於心死,蘇蔬一旦對自己冷靜,就說明她真的不會原諒自己。
他推着堵在門口的蘇蔬進來,反身把門緊閉,然後一把將蘇蔬摟在懷裡,柔聲道:“娘子息怒,你先聽我說,雖然我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即對孟婉蝶的心思不甚明瞭,但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愛慕她,你給我時間,讓我慢慢理清,想明白我爲何對孟婉蝶那樣好,我總會想明白的。”
一提孟婉蝶蘇蔬就氣不打一處來,拼命掙脫,卻力不敵人,忽然就哭道:“我知道你愛我,但我在金錢上不是個吝嗇鬼,我也願意幫助別人,在感情上哪怕你分給別的女人一點點,我都受不了。”
司空軒武扳回她的身子,兩個人面對面,他擦拭着蘇蔬的眼淚,戲謔道:“分給我們未來的女兒,亦不可嗎?”
蘇蔬撲哧笑了,捶打他健碩的胸肌。
司空軒武在她額頭吻了下,對這個小女人,他真是又愛又怕,經常使得自己手足無措,忽而正色道:“我曾經告訴過你,你要記住,司空軒武,此生唯愛蘇蔬。”
蘇蔬點頭,伏在他懷裡,再一場感情危機化解,分分合合,本是愛人間的常事,誰人都是,終究逃不過感情的羈絆。
蘇蔬忽然想起術虎巴阿辭行的事,對司空軒武說出,然後問他,“你有沒有告訴你母親,術虎巴阿可能是好文?”
司空軒武搖頭,“我沒有告訴母親,這件事還不確定,一旦弄錯,母親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蘇蔬感覺這話耳熟,回味一下術虎巴阿剛剛說的,天啊,同司空軒武說道一般無二,說他們兩個不是兄弟,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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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空軒武被徽宗宣入宮內,商討金國特使轉交的金主國書之事,兩國繼續合作滅遼,但金主感覺宋廷心意不誠懇,要徽宗派遣一個皇子一個帝姬前往金國做人質,否則便不再同宋廷合作,反正眼下遼國已經岌岌可危,大片的土地大部分城池都被金國掠奪在手。
按下司空軒武進宮不提,再說蘇蔬,見司空軒武離開,她才同儂志高趕去雲鑲藍家裡,有司空軒武反倒礙事。
到了雲鑲藍家裡後,幾個人又把事情研究一番,感覺萬無一失,才着手準備,讓儂志高先把洛青依弄個半死不活,然後她去通知落shen醫並姬少遊等人。
洛青依一副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氣勢,爲了愛情豁出去了,她往牀上一躺,還沒等動手,卻跑來蘇家的家丁,後面還跟着魏喜,魏喜一來,蘇蔬就知道徽宗差不多又宣自己進宮。
果然,魏喜見了她,放開公鴨嗓子喊道:“哎呦喂,司空少夫人,還不快隨我進宮面聖。”
皇命不可違,並蘇蔬忽然想起術虎巴阿臨走說的那句話,只怕徽宗最近煩悶,像當初讓自己做馬童似的,又拿自己當樂子耍,所以不知今日能否從宮內回來,拉着雲鑲藍走到僻靜處,心情沉重道:“洛小姐的和鮑公子的婚期在即,她裝病的事不能拖延,一旦我今日或者明日也不能出得皇宮,姐姐,你能否代替我做成這件事?”
雲鑲藍毫不推脫,當即點頭,“妹妹放心,伴君如伴虎,你自己保重,此事就交給我。”
蘇蔬知道雲鑲藍聰慧,又與儂志高交代幾句,然後同魏喜進了宮。
她讓洛青依在雲鑲藍家裡裝病,其實還有另外一計,那就是有關雲氏學堂的問題,自己正想見徽宗,把蔡氏書院改成雲氏學堂之人,唯有徽宗,旁人不能辦到。
進宮後,剛見到徽宗,他就下了一道聖旨,“蘇蔬,你之前曾要朕對你封賞,無論在廣南西路還是在陽谷,你勞苦功高,是以朕決定封你爲帝姬,只是這封號沒有想好。”
帝姬?不就是公主!蘇蔬沒想太多,高興道:“皇上,不用費腦筋的去想什麼封號,就封我爲蘇帝姬便可,簡單好記。”
徽宗非常痛快的道:“好,傳朕旨意,封蘇蔬爲蘇帝姬。”
蘇蔬高興的歡呼雀躍,別人還以爲她是因爲做了這高不可攀的帝姬而高興,其實她是因爲自己成爲帝姬,身份就是皇上的女兒,料想徽宗以後不會再對自己動歪心思,否則那就是**。
她不明瞭的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徽宗封她這個帝姬之號,皆因爲金主的那封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