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雖然失去多半土地,但其皇帝天祚帝逃亡夾山,是以金人無不把抓住天祚帝作爲目標,天祚帝死,遼才能真正意義上滅亡。
此時的完顏宗弼官列行軍萬戶,軍職官稱以“行軍”字樣,自三國始,“萬戶”之設則首於金代,金初以百夫長稱謀克,千夫長稱猛安,凡猛安之上置軍帥,軍帥之上置萬戶,萬戶之上置都統,萬戶是元帥之下,所統軍士不下數萬人,專制一路的軍事長官,地位相當重要。
另完顏宗弼因爲勇武過人,素有謀略,多次與遼兵交鋒他只勝無敗,更得金廷器重,所以,他此時的地位越過四太子這一說不提,單單在沙場上已經讓所有金人刮目相看。
他的大軍西去夾山附近追擊天祚帝,他受傷返回會寧安養,此次帶着蘇蔬準備再往夾山,與自己本部會和。
日行幾百裡蘇蔬不知,只覺口乾舌燥,雖有面紗遮臉,怎奈冬日乾燥,風沙不止,到天黑時安營紮寨,她累的飯都不想吃,只想倒頭睡覺。
睡覺?她剛倒在自己營帳裡那張簡易行軍牀上,忽然想起早上出發時完顏宗弼說過,今晚讓她侍寢,她頓時睡意全無。
此時碧玉進來,躬身道:“蘇帝姬,沒有水洗漱。”
沒有水?蘇蔬也明白,這附近都是荒原沒有河流,恰逢天黑,又不得不歇息,飲用之水都是從會寧或路上用皮囊灌裝,洗漱當然全免。
沒水就不洗,她很能隨遇而安,最頭疼的是如何對付完顏宗弼,自己在術虎巴阿面前吹噓,若連個完顏宗弼都對付不了,何談稱王稱霸,只是那蠻人真的把自己按在牀上,還真就麻煩,主要是得倚靠他出逃,現在是打不能打罵不能罵,還需諂媚討好人家,可人家不會憑几句阿諛奉承溜鬚拍馬就心滿意足,人家要的是她的身子。
蘇蔬開始揉腦袋,一路風吹本就頭痛,被完顏宗弼那句侍寢鬧的更加煩躁,不如就告訴他自己和司空軒武並未分手,好像金人在男女這件事上不像宋人計較已婚未婚,即便徽宗怎樣,明知她嫁給司空軒武,不還是整日陰謀陽謀的算計。
不然說今日來了大姨媽?倘若他不信,非要“驗明正身”呢?再假設他是個喜歡“茹毛飲血”的生猛之人呢?
說自己病了?動獸性的是他,病了好像不耽誤做那件事。
若自己有花柳病?呸呸,怎能這樣咒自己。
她思來想去,大概是太心急,暫時沒有好的辦法。
碧玉就在她身邊等着伺候,看她唉聲嘆氣,憂愁滿面,遂問道:“蘇帝姬,您哪裡不舒服嗎?”
蘇蔬苦笑道:“我哪裡都好,只是不知如何對付完顏宗弼。”
碧玉低頭沉思,忽而皺着眉,忽而搓着手,忽而咬着嘴脣,彷彿對某件事下不定決心,猶疑不決,看蘇蔬愁眉不展,她突然跪下道:“蘇帝姬,讓我去侍寢。”
蘇蔬驀然瞪大眼睛看着碧玉,“你,聽到完顏宗弼說的那句話了?”
碧玉點頭,“是,他要蘇帝姬你今晚侍寢,但蘇帝姬你是金枝玉葉,怎能侍寢金人,但奴婢想他不會就此作罷,是以請蘇帝姬把女婢送給他,讓奴婢代您爲他侍寢。”
蘇蔬瞟了眼門口,怕完顏宗弼派人監聽,然後把碧玉拉起,低低的呵斥道:“胡鬧!我怎麼能把你送給那個畜生,再說,他想要的人是我,你真能代替得了嗎?”
碧玉搖頭,知道蘇蔬國色天香,無人能替代,她仍舊堅持,“蘇帝姬,讓我試試,至少今晚他不會爲難您。”
蘇蔬任碧玉苦苦哀求,她是堅決不同意,“碧玉,你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侍女,但我從來沒有把任何人看作是下人,我當你是姊妹一般,若真把你給個男人,那也是你自己喜歡的人,能相依相伴一輩子的人。”
碧玉悽楚的一笑,這種事情對於她彷彿癡人說夢,自從進宮,從來沒敢想過,若不是隨蘇蔬出使金國,這輩子連皇宮的門都出不去,到最後就老死在宮裡。
“蘇帝姬,碧玉讀書不多,道理懂的也少,但也知道金人野蠻,完顏宗弼既看上您,就絕對不會放過,我知道一句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在宮裡,我們這些伺候主子的宮女,嬪妃身邊的就被皇上臨幸,皇子身邊的,更是悉數成爲皇子們的女人,我有幸保住處子之身,眼下蘇帝姬您有難,就讓奴婢去侍寢,我獻身的非是完顏宗弼,而是蘇帝姬您。”
她說的情真意切,蘇蔬聽的感動萬分,攬碧玉在懷裡,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不會去侍寢,你也不會去侍寢,我有辦法。”
碧玉從她懷裡掙脫,半信半疑,“真的?”
蘇蔬不答反問:“碧玉,你在汴梁時有無聽說過我的威名?”
碧玉使勁點頭,“有有,都說蘇帝姬您足智多謀,兼勇武過人,實在是巾幗梟雄。”
蘇蔬呵呵一笑,“既如此,你還擔心什麼呢。”
碧玉終於轉憂爲喜,樂呵呵的出去給蘇蔬準備飯食。
她一離開,蘇蔬使勁拍着腦袋,其實她心裡根本沒有好的主意,強迫自己必須馬上想出對策,大腦此時彷彿生鏽,腦袋裡靈光也不閃。
晚飯後,她依舊束手無策,突然一金兵過來找她,說將軍有請。
蘇蔬推辭道:“稍等,我還沒刷牙。”
金兵離開不多時又來,還是將軍有請。
蘇蔬再推脫,“稍後,我還吃的太飽沒消化。”
金兵第三次來請,已經不容分說,兩個人架起她就走,來到完顏宗弼的營帳門口一放,她不進也得進。
蘇蔬看那兩個金兵罵道:“香蕉你個巴拉。”
金兵不懂,只是開門把她推了進去,然後把門關好。
完顏宗弼正在吃酒,聽蘇蔬進來,頭也不擡,顯然是火氣上來,只問:“蘇帝姬,你敢拒絕我?”
蘇蔬慢慢走上前,此時也不怕了,反問:“是誰說過,會讓我喜歡上?”
這話,是那晚在林子裡時完顏宗弼對她說的,完顏宗弼此時自覺理虧,但色字當頭,他飢渴難忍,從榻上站起,過來將她抱起放在榻上,道:“是我說的,我正在努力做,會讓你喜歡上我,但並不耽誤我們魚水**。”
蘇蔬見他眼中噴火,嘴巴就要拱來,捂住他的嘴道:“好啊,我同意你的說法,我們先吃酒,吃的暈暈乎乎,纔有情趣。”
完顏宗弼見她答應當下大喜,不敢再過逼迫,她若不高興自己做的無趣,起身並拉起她,兩個人一起往桌邊坐了,開始推杯換盞,完顏宗弼心裡有底,美人若想使計把自己灌醉,她不是對手,索性開懷暢飲。
蘇蔬終於靈光一閃,她道:“將軍,兩個人吃酒毫無生趣,不如叫個人來作陪。”
完顏宗弼不懂她之意,猜想會不會是她身邊的那個侍女,遂問:“誰?”
蘇蔬道:“是我義兄,你知道我出使來金國時,大宋的皇帝爲何留下他陪伴我?”
完顏宗弼搖頭,只瞭解姬少遊是蘇蔬的義兄而已。
蘇蔬故意神秘兮兮道:“因爲他有龍陽癖,他不喜歡女人,將軍您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有嘗過男人?”
完顏宗弼霎時不悅,“我是男人,我不喜歡男人。”
蘇蔬擠眉弄眼**道:“您沒嘗過怎麼知道男人不好呢,不如試試。”
試試?完顏宗弼當下好奇,“那就試試。”
蘇蔬高興的站起,拔步就走,“您等着,我去找。”
完顏宗弼一把將她拉過來倒在自己懷裡,捏了捏蘇蔬的鼻子,yin笑道:“美人,讓軍士去請。”
蘇蔬從他懷裡掙扎起身,狡辯道:“他害羞,我得去勸勸。”
完顏宗弼暗想,她既然同意隨自己出徵,就不會逃跑,並外面都是自己的人馬,遂同意她出去。
蘇蔬離開完顏宗弼的營寨,剛好發現姬少遊在這附近逡巡,明白他是擔心自己,過去拉着他走到僻靜處,沒等說話姬少遊就道:“那金賊若敢欺負你,我就殺了他,區區百多個金兵我還是不怕。”
蘇蔬噓了聲,道:“現在不行,還沒有離開金國,不是逃跑的最佳時機,還得藉助完顏宗弼才能一路暢通,這樣……”
聽蘇蔬說完,姬少遊立即瞪眼,“什麼,讓我去侍寢,我是男人,我喜歡女人,我沒有龍陽癖。”
蘇蔬連連噓聲,不要他叫喊,然後附耳過去,這般那般的對他說明。
雖然姬少遊有點爲難,但爲了蘇蔬,還是勉強答應。
兩個人密謀好,回到完顏宗弼的營帳。
見姬少游進來,完顏宗弼登時沒了興致,即便自己真想養個公子,那也得養個美男,尊駕這副長相也忒寒磣了。
蘇蔬道:“將軍,三人同行必有我師,三人同飲必然也是相當快活。”
完顏宗弼面上不悅,沒有吱聲。
蘇蔬給姬少遊使個眼色,“哥,歌舞一曲如何。”
姬少遊心道,我哪裡會歌舞,忽然靈機一動,道:“那我就獻醜了。”
他跳舞不會,飛檐走壁卻是手到擒來,當下提起一口氣,拔地而起,飛上營帳之頂,手抓營帳頂處的木架,然後有腳勾住,雙手鬆開,做了大鵬展翅的動作。
蘇蔬急忙鼓掌:“好!”
完顏宗弼不爲所動。
姬少遊又嗖的從頂棚竄向角落,抓住四周豎起的支撐營帳的實木來了個倒拔垂楊柳,這回卻是頭在下腳在上。
蘇蔬又鼓掌叫好。
完顏宗弼雖然不喜歡姬少遊,卻對他的功夫另眼相看。
就這樣,姬少遊竄蹦跳躍,狀如靈猴,斗室之間,他飛來飛去,最後把完顏宗弼看的眼花繚亂,終於喊出一聲:“好!”
蘇蔬急忙招手喊姬少遊,三個人一同飲酒作樂。
完顏宗弼請教姬少遊的功夫來歷,姬少遊行走江湖,見慣了形形色色之人,經歷了五花八門的事,他舌燦蓮花,開始講述江湖故事,天南海北天馬行空,聽的完顏宗弼直咋舌。
蘇蔬端起一杯酒,倚靠在完顏宗弼懷裡撒嬌,非讓他飲下,兩個人纏綿的時候,姬少遊偷偷在另外一杯酒裡下了**。
完顏宗弼看她嫩紅的小嘴巴,剛想伸出舌頭去舔,忽然想起有個人在,回頭看看姬少遊道:“你可以出去了,明晚,明晚你再來。”
他順手在姬少遊屁股上捏了下,姬少遊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嗷的跳起,然後匆匆跑出營帳。
完顏宗弼迫不及待的去親吻蘇蔬,卻被蘇蔬推開,她拿起桌子上的那杯酒遞給完顏宗弼,自己手中的那杯,她高舉着敬向完顏宗弼,完顏宗弼一飲而盡,不多時,他便一頭栽倒,昏睡過去。
蘇蔬撫摸心口,有驚無險,只是這才第一晚,明晚,該怎麼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