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遊見蘇蔬獨自去追胡拖,安能坐視不理,急忙也尋了匹馬,追蘇蔬而去。
說來非是姬少遊膽小怕事,更不是他心腸歹毒,在胡拖把碧玉和招財進寶帶走時不加以攔阻,在完顏宗弼的yin威下,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只能選擇放棄別人救蘇蔬,自己若強出頭,即使救下碧玉和招財進寶,必定與胡拖糾纏,而完顏宗弼偏袒於哪一方面還是未知,多半不會心向自己,胡拖是完顏宗翰的妻弟,完顏宗翰在金廷有呼風喚雨之勢,完顏宗弼雖然是皇子,也不會小覷完顏宗翰。
退一萬步講,真的不顧蘇蔬的生死而救下碧玉和招財進寶,和胡拖、完顏宗弼這樣的人物鬧翻,帶着他們怎麼逃離金國?這是個問題。
綜上分析後,姬少遊眼睜睜看着胡拖帶着莊丁押着碧玉和招財進寶離開,他心痛卻無能爲力。
再說蘇蔬,揣摩胡拖等人離開後定然是往會寧去,再由會寧回去飛鷹山莊,但絕對不會走完顏宗弼西行而的大路,胡拖鬼精,當然曉得她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必定會換了路線而行。
她斟酌再三,覺得胡拖該走哪條路,於是瘋了似的抽打坐下馬,平生第一次策馬如飛,只見兩邊的樹木紛紛後退,風鼓脹着耳膜,轟隆隆作響。
然,從午後追到天黑,她都沒有發現胡拖一行的蹤影,眼看前路模糊,她急的團團轉,猜測自己是不是跑錯路線,不然胡拖帶着那麼多人,不會奔行太快,她讓自己平靜下來,亂則出錯,然後閉目冥想,胡拖一行會選擇什麼樣的路徑。
忽然腦袋裡靈光一閃,胡拖人多,還押着碧玉和招財進寶,自己狂追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定是他們在某地暫住,被自己錯過。
她豁然開朗,想起自己半個時辰前路過的某處廢墟,那裡曾有人居住過,後來因爲打仗百姓逃走,留下很多房屋,胡拖等人會不會在那裡過夜?
賭一把,她打馬轉回,奔去那裡,再過半個時辰後,遠遠的便看見有亮光,是燈火,她心下大喜,但願是胡拖等人。
她雖然急吼吼,卻也分清形式,自己單槍匹馬,而胡拖所帶之人據說不下三十,硬拼不行,只能智取,她下了馬,想找棵樹把馬拴好,等救了人再尋回來,卻發現四周光禿禿,莽原無際涯,沒有樹木,她唯有把馬棄掉,自己慢慢靠近那亮燈的地方。
翻過一道殘垣斷壁,她接近一些,再穿過一戶房屋半倒塌的人家,更近了些,遙遙已經望見那處亮着火光的人家,窗戶上人影憧憧,像是來回走動,並個個身形健碩,分明就是飛鷹山莊的莊丁,蘇蔬心下大喜。
她踮着腳尖,走着貓步,就想突然襲擊,等終於靠近那亮着燈火的人家,或許裡面的人覺得這裡人跡罕至,更因爲是個廢墟而詭秘,特別是這樣的時辰,一般人不會到此,所以門外沒有人保守,蘇蔬得以靠近房門,剛想偷聽一下,怕自己判斷錯誤,一旦是其他匪徒或是遼兵,哪怕是金兵,遭遇到都是麻煩。
“啊!”突然一聲慘叫,蘇蔬渾身一抖,已經聽出是碧玉,而碧玉那聲叫就來自西屋,她情知不妙,撞門而入,再衝到西屋,眼前的場景讓她一輩子都不能忘懷。
就見碧玉赤luo着身子倒在地上,臉上血肉模糊,而胡拖卻也赤luo着身子,手裡居然還拿着一把滴血的刀。
不用問,蘇蔬已然明白,定然是他侮辱碧玉,遭到碧玉的反抗,他惱羞成怒,便下了殺手。
“胡拖,我殺了你!”蘇蔬揮鞭就抽去,打在胡拖身上,登時他肥碩的白肉上翻開血口子,他吼叫一聲,其他房間的莊丁已經聽到,悉數跑來,把蘇蔬團團圍住。
蘇蔬已近瘋狂狀態,抽過一鞭子,纏住一個莊丁的身子,用力一拉,拉到自己身邊,那莊丁噔噔後退,沒等站穩,他的刀已經被蘇蔬搶在手裡,她想殺人,鞭子殺不了,她當即把鞭子啪的纏在自己腰間,揮刀猛撲胡拖而去。
碧玉發現了蘇蔬,聲嘶力竭的一聲喊:“蘇帝姬,你快逃!”
蘇蔬一心殺胡拖,被莊丁們纏住,靠近不得胡拖,而胡拖,卻抓起地上的碧玉,在她臉上又割下一刀,這一刀,彷彿割在蘇蔬心口,她痛的無法呼吸,砍倒一個莊丁,然後縱身一躍,跳上三條腿的破木桌,第二次飛躍,竟然高高躍過那些莊丁的腦袋,再一刀砍去胡拖,擦着胡拖的屁股而過,卻得以把碧玉救在自己身邊,她把刀舞的呼呼生風,使得那些莊丁近身不得,又踢過地上的衣服,讓碧玉穿好。
這時胡拖命令道:“霸多,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命令你把蘇帝姬給我活捉。”
胡拖之所以沒有快馬加鞭逃走,就是想用碧玉等人來yin*蘇蔬上鉤,他來索要蘇蔬卻被完顏宗弼拒絕,心有不甘,總之自己有完顏宗翰做後盾,就想擄走蘇蔬再說,色膽包天,爲了美人他就想與完顏宗弼翻臉。
左等右等蘇蔬不到,他看着碧玉嬌俏的小模樣,獸性大發,帶着她來到西屋,碧玉和他比,那就是小鹿對敵老虎,兩三下撕扯,她就被胡拖扒光,未幾,讓她引以爲自豪的處子之身,就破給這個金賊胡拖,她掙扎不得,一口咬了胡拖的胸脯,竟然咬下一塊肉,胡拖狂怒下,就拿刀想殺她,忽然想想還得留着她yin*蘇蔬,於是就用刀把碧玉毀容。
他乍見蘇蔬來,還高興,沒料想蘇蔬如此瘋狂,大開殺戒,那些莊丁不是她的對手,胡拖唯有高喊一直沒有上前的霸多。
霸多聽命,揮刀來戰蘇蔬。
卻讓蘇蔬突然看到生機,她突然聲淚俱下,哀求霸多,“我知你是英雄,英雄絕不恃強凌弱,胡拖的爲人你比誰都清楚,他惡貫滿盈,不值得你這樣的英雄爲他賣命,求你,放了我們。”
胡拖怒道:“霸多,休要聽她蠱惑,你抓住蘇帝姬,我封你爲飛鷹山莊副莊主,美女無數,金銀任取。”
霸多捏着刀柄,進退維谷,他既不想害蘇蔬,又不敢不聽胡拖之命。
他這一遲疑,更讓蘇蔬看到希望,忙道:“霸多,我的侍女碧玉身世悽慘,如今又遭惡人**,這樣,你放她走,我把命給你。”
她說着,把刀橫在自己脖子上。
那些莊丁見有機可乘,蜂擁上前,蘇蔬掄刀一頓瘋砍,甚至不顧及自己的安危而躲避,見莊丁們退後,她再哀求胡拖,“大丈夫行事頂天立地,生當做人傑,死亦爲鬼雄,你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沉寂在飛鷹山莊,端的可惜,你隨我走,我們一起出去打天下,現在是亂世,誰都可以當家做主稱王稱霸。”
胡拖已經沒了耐性,他胡亂的穿了衣服,然後奪過霸多的刀,揮手就砍向他。
蘇蔬大驚,飛撲而上,嘡啷啷一聲刺耳的響,她的刀和胡拖的刀砍在一處,火星四濺,震得她虎口劇痛,身子噔噔噔往後退。
剎那間,卻見胡拖身子一顫,口中撲哧噴出一股血,手指霸多,“你,你……”接着噗通倒地,暴斃。
是霸多殺了他,霸多之所以殺他,也就是瞬間而出的一念,霸多來砍他,蘇蔬來救他,他頓時明白誰纔是明主,士爲知己者死,他拔出袖子裡暗藏的匕首刺入胡拖的心口。
他殺了胡拖,驚得那些莊丁面面相覷,都知道霸多功夫厲害,沒有敢上前爲胡拖報仇者,也無爲胡拖聲討者,非是樹倒猢猻散,而是胡拖平素只知用高壓對待手下之人,一旦犯錯,不容許你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重則殺輕則扒皮抽筋般的毒打。
霸多朗聲道:“各位兄弟,胡拖生性殘暴,殺死多少奴隸,又害過多少我們的兄弟,他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你們剛剛也看到,我跟了他多少年,鞍前馬後,勞苦功高,他卻要殺我,而這位蘇帝姬,和我可以說是萍水相逢,毫無交情,她卻奮不顧身的來救我,各位兄弟若是願意跟着我投奔蘇帝姬,就站過來,若不願意,就回去飛鷹山莊,告訴大夫人,就說胡拖是我殺的,與你們無關,冤有頭債有主,想報仇就來找我霸多,我隨時恭候。”
那些莊丁大眼瞪小眼,最後異口同聲道:“我們跟着頭領你投奔蘇帝姬。”
蘇蔬正在爲碧玉整理衣服,又撕開自己的衣袍給碧玉包紮傷口,一條條的布纏了她滿臉,正痛心,聽說霸多要和飛鷹山莊的莊丁投奔自己,她先是一驚,接着有些爲難,自己帶他們回去,如何對完顏宗弼交代?
最後決定,既然有人認可自己,來者不拒,至於完顏宗弼,再做計議,當下找到被綁縛着的招財進寶,帶人護着碧玉,離開這裡,打馬轉回。
半路卻遇到追自己而來的完顏宗弼,她策馬就跑,姬少遊跟着後面追,完顏宗弼當然不放心,碧玉和招財進寶又不在他手裡,蘇蔬完全有可能趁機逃脫,他就帶人追了上來,也因爲錯認道路,此時才找到蘇蔬。
蘇蔬把碧玉推在他面前給他看,“胡拖殘暴不仁,把我的侍女先姦污後毀容,他,已經被我殺了。”
蘇蔬起初想矇騙完顏宗弼,但自己帶着這麼多莊丁回來,完顏宗弼定然疑心,並且,離自己逃走的北遼之地還有一段距離,不能保證完顏宗弼不瞭解胡拖已死之事,不如就惡人先告狀,也許還能佔先機。
誰知,完顏宗弼聽聞她殺了胡拖,鷹爪手扣住蘇蔬的咽喉,惡狠狠道:“你殺了胡拖,我如何對完顏宗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