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矇矇亮,蘇蔬還在沉沉睡夢中,門被蕭竹隱咚的撞開,嚇得蘇蔬忽地坐起,惺忪的睡眼依稀望見是他,打個哈欠道:“蕭和尚,我還沒收你爲徒呢,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
蕭竹隱來不及細說,抓過她的衣服親自給她穿戴,只嘟囔一句:“等下緊跟在我身後。”
蘇蔬這時有點清醒,邊穿衣服邊道:“莫不是官府接到朝廷緝捕我的文書?”
蕭竹隱嘡啷亮出寶劍,“你的聰明無人能及,官兵就在樓下,逐個房間的搜查,好像緝捕你的文書已經天下盡知了,放心,大宋的這些官兵個個是酒囊飯袋,奈何不了我。”
只是沒等蘇蔬下牀穿好鞋子,官兵已經撞門而入,一個手裡拿着蘇蔬的畫像,不用對照,即已發現牀上披頭散髮的蘇蔬,嬌紅的面龐,玲瓏的體態,美麗不可方物,和畫中人一般無二,當下過來拿她。
蕭竹隱寶劍橫裡一掃,三個官兵倒地,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幾個見蘇蔬身邊的護衛如此厲害,當即不敢前進。
蘇蔬從金國逃跑至今已經過去很久,金廷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責罪大宋的機會,十萬火急的送來消息,徽宗大驚失色,正愁自己不被完顏阿骨打待見,蘇蔬卻適時的在他臉上抹黑,他雖然愛蘇蔬,更愛自己的江山,立即下旨,全國緝拿蘇蔬。
皇上下詔,官府哪裡敢怠慢,從州縣到鄉鎮,層層下達命令,如今的蘇蔬,真可謂是家喻戶曉了。
蘇蔬心裡暗自着急,這纔在洛陽,距離廣西或是大理自己的目的地,還遠着呢,再行進便是走一步一個坎了。
門外又跑來霸多和完顏宗豪、蔡文琦和招財、進寶,他們都是被官兵驚醒,各人衣衫不整頭髮蓬亂,因爲擔心蘇蔬,是以過去瞧看。
霸多重新打造了獵刀,用來得心應手,他見裡面還有幾個官兵和蕭竹隱對峙,獵刀射出,拐了彎,竟然連割兩個官兵的脖子,然後又回到他的手中。
殺了人,還不止一個,蘇蔬知道事情惹大,問蔡文琦:“包裹收拾好了沒有,我們趕緊走!”
蔡文琦攤攤手,表示已經來不及。
蕭竹隱用劍指着剩下的幾個官兵,護着蘇蔬出了房門,下了樓,離開客棧,天色尚早,街上行人稀少,他們匆匆而逃,過了這條街,再望前面,黑壓壓的排着一隊官兵。
其實,蘇蔬昨晚已被客棧的小二識破身份,官府的告示她們沒有看到,但所有的客棧酒樓茶寮都收到通知,還有蘇蔬的畫像,那小二爲了賞銀千兩,纔去官府通風報信。
蘇蔬能從虎狼之地的金國逃出,就非等閒,這洛陽的父母官確是個聰明的主兒,昨晚沒有絲毫動作,單等晨光微露,一者這個時候猜想蘇蔬已經疏於防範,二者此時是人們睡的最沉的時候,就想來個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熟料想蕭竹隱這麼多年流浪慣了,真真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樓下客棧的大門吱嘎被打開,他立即彈跳而起,出了自己房間往樓梯口張望,就發現店小二和官兵竊竊私語,還見小二拿着一張畫像往樓上指着,而那畫像,遠遠的看不清晰,卻感覺畫上之人是個女子,料想差不多就是蘇蔬,因爲蘇蔬從金國逃跑至今已有些日子,大宋的朝廷不會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見那些官兵往樓上衝來,他纔在情急下撞開蘇蔬的房門。
“你們護着蘇姑娘先走,我來擋住官兵。”蕭竹隱對霸多幾個人道。
蘇蔬先看看蔡文琦,最擔心這個沒有功夫的徒弟,問:“天驥寶甲穿着沒有?”
蔡文琦點頭。
蘇蔬又道:“我們誰都不走,霸多你負責保護招財和進寶,宗豪你看着文琦,此後我們不知要經歷多少場打打殺殺,今日,就權當是練練手,蕭和尚,幾百個人,我們兩個解決。”
蕭竹隱回頭看看她,有些遲疑,幾百個官兵,怕傷到蘇蔬,見蘇蔬已經抽出身上的長鞭,啪的甩響,並突然發力,噔噔噔奔官兵而去,想先下手爲強,突然從斜裡殺出一個人,此人身材高大,穿戴普通,臉上蒙着一方絹帕,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手裡居然還拿着一個紙包。
蘇蔬當即停下腳步,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卻見那人把手裡的紙包朝她一拋,她以爲是暗器,沒敢伸手去接,甩出長鞭,打落紙包,卻見骨碌碌滾了滿地的栗子,她心裡一驚,知道這個人是司空軒武。
司空軒武回頭看看她,手中的刀橫下,高喊蘇蔬:“趕緊走!”
蘇蔬想喊他的名字,亦明白他這樣蒙臉是怕被官兵認出,忽然靈機一動,道:“老張,你保重!”
司空軒武揮揮手,知道蘇蔬已經認出是他,老張這個稱呼,是蘇蔬往金國出使時,司空軒武爲了保護她而喬裝混在禁軍頭領穆凱英的隊伍,在穆凱英那裡蘇蔬曾見過他,當時穆凱英爲了替他遮掩身份,當着蘇蔬的面喚他爲老張。
蘇蔬瞭解司空軒武的功夫,這些個官兵非他敵手,連忙喊了自己的人,剛想走,卻發現地上的栗子,蹲下去撿,衆人幫襯着,把栗子一個不留的拾起,然後匆匆逃離,後面,是司空軒武嗨哈的打鬥聲。
邊跑蕭竹隱邊對蘇蔬道:“城門口定然也有埋伏,怎麼辦?”
蘇蔬思索下,“先別出城,找個地方隱藏,然後再想辦法。”
只是往哪裡藏身,這是個難題,客棧酒樓茶寮都不安全,往百姓家蘇蔬又不想給別人惹來麻煩,她沉思良久,眼前一亮,道:“走,我帶你們去個安全的地方。”
衆人不明所以,唯有跟在她身後,行到一條小街上,有個老者趕着牛車,車上不知是什麼東西,正吱吱嘎嘎的碾來,蘇蔬迎面過去,作揖問去知府大人的府第在哪裡。
老者左右看看,似乎在辨別方向,然後伸出手給蘇蔬指路,過幾條街,左拐還是右拐,詳細告知。
蘇蔬謝過,帶人徑直找到河南府知府的家裡,也就是府衙,洛陽是河南府的治所駐地,府衙當然在此。
等蘇蔬來到府衙門口,發現有兵把守,她回頭看看霸多,道:“你平時打獵,應該習慣了穿林爬樹,這個府衙,你能不能進去?”
霸多點頭,“不在話下。”
蘇蔬大喜,馬上交代他如何如何行事。
霸多領命,繞到府衙側面,奔跑幾步借力,然後一躍而起,竟然竄上高高的牆頭,再縱身跳下,在裡面小心翼翼的左躲右閃,無論影壁、迴廊、藤蘿枯枝,見着什麼就先躲避一下看看形勢,慢慢往後宅奔去,踅摸哪裡是知府大人的房間,覺得差不多,就來到門前,這個時辰,知府大人正摟着小妾酣睡,非日上三竿他不起牀。
霸多拿過獵刀,伸入窄窄的門縫,撬開裡面的門閂,然後推門而進。
那知府聽到動靜,迷迷糊糊中奇怪,沒有自己的命令,丫鬟婆子是不敢進來伺候他和小夫人梳洗的,正想開口問,一把刀已經抵住他的脖子。
“別動別喊,否則就殺了你。”霸多威嚇道。
那知府連忙點頭,此時他身邊的小妾醒了,看見知府脖子上雪亮的刀,嚇的剛想喊,那知府怕面前的刺客殺他,立即自己動手捂住小妾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聲。
“好好,櫃子裡有金子銀子,還有錦緞的袍子輕紗的長衫,冬天的夏天的,你隨便拿,只求你不要傷害我二人性命。”
知府以爲霸多是江洋大盜。
霸多道:“你們先穿好衣服,然後聽我吩咐,若敢有異心,我立即出手。”
那知府唯唯諾諾,保證自己聽他之言,和小妾匆匆忙忙的穿了衣服。
霸多逼着他下了牀,見那小妾躡手躡腳的想往門口跑,知道是想出去通風報信,他突然把手中的獵刀射出,獵刀拐了個彎,從那小妾的面前劃過,然後重新回到霸多手中,再看那小妾,倒地身亡。
把這知府嚇的哆哆嗦嗦,連忙跪地叩頭,高喊好漢饒命。
霸多把他拎起,然後過去櫃子裡拿了很多金銀等物,揣在懷裡,再告訴知府,“我在你身後,我的刀隨時可以出手,你老實點,我們出去,然後你命人備轎。”
那知府連忙點頭,當下和霸多出了房門,顫抖着聲音喊府役備轎,說自己有事外出。
轎子備好,霸多和他一起上去,再命人起轎。
轎伕和府役都奇怪,看知府大人並無梳洗好,爲何就這樣出門?而且還與另外一個男人同乘一頂轎子,這其中有個心機多的,猜想大人差不多是被綁架,連忙去通知府裡的將士。
再說霸多和知府,乘着轎子出了府門,找到蘇蔬等人,從轎子裡把知府拉出,推到蘇蔬面前,蘇蔬拍拍他的肩膀,誇讚道:“好樣的!”
她拉着那知府走到一邊,惡狠狠道:“我們是這附近的土匪,沒有殺你的心,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挖出你的心,等下我說怎樣就怎樣。”
知府仍舊點頭如搗蒜,表示自己一定服從。
蘇蔬讓他喊人準備幾匹馬,立即。
那知府便讓府役回去府內牽馬,不多時馬被牽來,蘇蔬讓自己的人翻身上去,各乘一騎,她對那知府道:“請吧。”
那知府耷拉着苦瓜臉道:“壯士,不不,俠女,我就不去了吧。”
蘇蔬拿過霸多手裡的獵刀,在他面前晃了晃,那知府就乖乖的走過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被霸多託着屁股,總算上了馬,蘇蔬隨後也上去,和知府同乘一匹,她把拿着獵刀的手伸進知府大人的袍子裡面,另外一隻手摟緊他,甜蜜蜜的喊了聲:“親愛的,走吧,帶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