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衆裡尋他千百度

《老子》上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意指萬事萬物都有它的兩面性。美貌之於女子,亦是把雙刃劍,有時讓人不禁感嘆“不重生男重生女”,有時卻會因爲美貌而惹來無盡的麻煩。

蘇蔬因爲美貌,註定會有一個不平凡的人生,所幸她有大智,幾次化險爲夷,但俗語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被諸多人算計來算計去,她境遇堪憂。

李師師仗義相助,給她出謀劃策,卻是一個非常老套的機謀,那就是,你趕緊嫁人。

這計策雖然老套,卻是個萬無一失的方法,除非如此,否則風流成性的皇上,是不能放過你的。

蘇蔬期期艾艾,沒說行或者不行,她與司空軒武之間的情愛與矛盾,非一句兩句能解釋清楚。

當晚就在李師師處安歇,剛躺下便聞雞啼,實在是睏倦難耐,另則吃了些酒,不多時進入夢鄉,等她一覺醒來,日上三竿,忽然想起今日是正月十五,白天準備開鬥詩大會,起來胡亂洗漱一番,準備回酒樓。

李師師拉住她,“你看你,這身也能出去見人。”

昨晚她在地道里又滾又爬,衣服髒的不成樣子。

李師師拉着她的手,往櫃子前站定,打開櫃門,蘇蔬就看見上下幾層,都是衣物,顏色不一,式樣不等,或豔麗或清雅,李師師文高才大,又懂琴棋書畫,在着裝上更是講究,隨便拿了一件給蘇蔬,都讓她喜歡不已。

“可有男裝?”蘇蔬問。

李師師搖頭,“好好的一個女兒家,因何非得穿男裝。”

蘇蔬無奈,最後,她自己選了套淡紫的右衽短襦,下面系一條月白繡着梅花的長裙,外罩一件深紫鑲着白色毛邊的斗篷,秀髮簡單的綰了兩個髮髻,鬢邊插着一個小小的珠花。

李師師左右的看,很是滿意,“你瞧瞧,這條裙子做好之後,我就嫌它太長,今日卻有了用處,你穿了正合適。”又叮囑蘇蔬:“記住,像你這樣年輕的女子,打扮越簡單越好看,相比之下,繁複的裝扮,會喧賓奪主,掩蓋你本色的容顏。”

蘇蔬謝過,接着告辭,急匆匆跑回自己店裡。

剛進門,姬少遊騰的竄過來,先是對蘇蔬打量一番,她昨晚夜不歸宿,今日回來居然連穿戴都變了,擔心的問:“妹子,你昨晚去了哪裡?李逵呢?”

“我啊……”蘇蔬頓了頓,不想把自己夜闖徽宗寢宮的事說出,“李逵自己逃跑了,我在李師師家裡,她非得留下我喝酒,喝多,吐了自己滿身,所以穿了她的衣服回來。”

姬少遊信以爲真,因有急事,對她昨晚之事也不追問,拉着蘇蔬進到裡面,蘇蔬邊走邊奇怪,“少遊,這個時候怎麼一桌客人都沒有,這鬥詩大會看來是開不起來了。”

往桌子邊坐下,姬少遊才道:“你還想開什麼鬥詩大會,客人都是我趕走的。”

蘇蔬愣,“爲何?”

姬少遊道:“一早便來了個客人,白花花的銀子給了一堆,今日包下蘇記一天。”

蘇蔬喜道:“有這等好事?侍候一桌總比亂哄哄的侍候一羣人好。”

姬少遊卻沒有高興,神秘兮兮道:“妹子,人家可是有個奇怪的要求,你必須穿女裝親自伺候。”

他這一句,蘇蔬立即想起徽宗來,定是那個瘟神,昨晚未得逞,今日就追到這裡,不過,別說他花錢包下蘇記一天,就是讓自己倒貼銀子也願意,只求他別因爲昨晚之事遷怒自己,要殺要剮的。

“行行,都沒問題。”蘇蔬答應的非常之快,讓姬少遊好奇。

“你不擔心對方有陰謀?”

蘇蔬一擺手,“管他陰謀陽謀,你快去按照人家要求的準備。”

姬少遊此時不懷疑對方,卻懷疑起蘇蔬來,看她緊張兮兮,分明是很怕,難道她知道客人是誰?“也無什麼準備,對方就要求一桌子酒菜,然後你一個人伺候。”

蘇蔬更確定此人非徽宗不可,聽說讓自己一個人伺候,多少還是擔心,急忙告訴姬少遊,“你別聽客人的,你得留下。”

姬少遊爲難,“人家是這樣要求的。”

蘇蔬想了想道:“你和雷大力等人,可以埋伏在暗處,一旦那客人是青蓮教一夥呢,你得保護我。”

姬少遊思量一下,也有道理,對方只派了隨從過來,真正的主人還沒有露面,誰知是好人壞人,一旦對蘇蔬圖謀不軌,自己當然得挺身保護,當下兩個人密謀起來,如臨大敵。

對方也無說什麼時辰來,蘇蔬唯有老實的待在店裡等着。

襲香從別苑過來,向她稟報,元宵節的諸多事宜都已安排妥當,讓她回去驗收。

蘇蔬哪裡敢離開蘇記,就坐在那裡聽襲香逐條逐項的彙報一遍,很是滿意,連誇襲香,又告訴她,“今晚是燈市最熱鬧的一天,無論怎樣,給全家上下都放假,一起出來看燈,過了十五,年就算過去了,再想這麼熱鬧,得等到下個年。”

襲香領命而去,想起全家看燈,蘇蔬又想起燕兒來,把她撂在藍雲闊那裡,很是不放心,告訴雷大力,去藍家把燕兒找回,不必管藍雲闊是何態度,就說是自己的命令,讓燕兒晚上回來一起看燈。

雷大力也領命而去,她又想起師父莫笑天來,他去救奶孃,不知是怎樣的結果,問姬少遊,他亦不知,只說一直沒有看到莫笑天的人。

一邊閒聊,就過去了幾個時辰,把客人擋在門外無數次,那個神秘之人還是沒有現身,直到傍晚時分,纔有人上門,看上去是個男僕,告訴蘇蔬,“我家大人馬上就到,你們可有準備好?”

蘇蔬點頭如搗蒜,“都準備好了,菜馬上開始做,人就在這裡一直等着伺候呢。”

男僕點頭,隨後轉身一揮手,門外呼啦啦進來一羣人,擡着很多大木箱子,放下,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盆又一盆的花草,不多時把蘇家樓下的大堂差不多擺滿,只在中間留下一條通往門口的路。

蘇蔬看得呆了,這客人要幹嘛?販賣花草的鄉民,向我推銷?

又等了半個時辰,屋內掌燈,蘇蔬急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那客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愈發讓她揣度其用意。

噹噹噹!只聽有人敲門,蘇蔬立即站住,猜想是客人到了,她看看姬少遊,示意去開門,她的心就開始突突狂跳,只怕門一打開,露出一隊禁軍。

姬少遊走上,開了門,愣了下,忽然轉頭看向蘇蔬,一臉茫然。

“誰?”蘇蔬緊張兮兮的問。

姬少遊並不回答,而是慢慢讓開,門口,站着的卻是司空軒武。

蘇蔬遙遙看見,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一是因爲門口之人不是徽宗和禁軍,懸着的心放下,二是,絕無想到會是司空軒武,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坐在屋內,四目交投,情感交集。

司空軒武身後是薛猛,他一推司空軒武道:“將軍,進去啊。”

司空軒武才醒過來,邁步而進,眼睛不離蘇蔬,順着花間小路一直走到蘇蔬面前,手捧一個小木匣,慢慢的,笑容就佈滿他那張總是風塵的臉。

“蘇蔬,你說過,求婚得有鮮花和禮物,如今乍暖還寒,我搜羅整個汴梁,才弄到這麼多,禮物也沒有經過你的點頭,我自作主張選的,蘇蔬,我們……成親吧。”他語聲緩慢,語調深沉,非常認真,說完,把木匣打開,露出裡面的禮物,一對翡翠手鐲。

蘇蔬依舊無力站起,自己能想到任何人,卻沒有想到會是司空軒武回京,並且求婚,這樣的驚喜,這樣的浪漫,她夢寐以求,可是,他的那些姬妾,真實的存在,難得的好氣氛,究竟是該問還是不該問?伸手想接下木匣,卻又縮回雙手,突然又氣他對自己欺騙,呼的站起,發現燕兒同雷大力進來,她不想太多人在場,道:“燕兒,薛猛回來了,你不是找他有話說嗎。”

燕兒啊的一聲,木木然。

薛猛呵呵近前道:“我也找你有事,走吧。”

燕兒有些害羞,忽然想起藍雲闊來,不知爲何,一見到薛猛,心就豁然開朗似的,掃去無盡的陰霾,究其原因,大概是薛猛的陽光之氣感染了她。

兩個人出了蘇記,往街上去耍。

姬少遊識趣,帶着雷大力、李魁,也躲了起來。

蘇蔬看只剩下她和司空軒武兩個,冷冷的問:“我們若成親,我是你的第幾個夫人?十幾?二十幾?”

司空軒武臉色登時肅然,他此次回京,是奉命述職,自己帶領西征的隊伍也是奉命駐紮在外,一切都等皇上的號令。他一回到京城,先去面聖,然後回府看望母親,老夫人見兒子風塵僕僕,心裡愛憐,就沒有把自己和蘇蔬吵翻的事說出,是以,司空軒武一點都不瞭解,蘇蔬已然知道自己的家事。

“蘇蔬,此事我早就想對你講,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說不出口對嗎?司空軒武,你很厲害,裝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滴水不漏,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看出,若不是別人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進了洞房才告訴我,或者進了洞房也不告訴我,等我們木已成舟,然後一早醒來,呼啦啦牀前站着一羣女人,這個拽你的胳膊那個扯你的腿,和我搶奪一個男人,然後是無盡的宅鬥,硝煙不斷,家無寧日,我生不如死,你,你個卑鄙齷齪的小人。”

“蘇蔬不是你想的那樣……”司空軒武想解釋。

蘇蔬卻搶道:“那麼是哪樣兒?你的那些老婆被你老孃帶着,一起圍攻我,白的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我去!你倒是不挑食,遍嘗女人。”

“蘇蔬你知道我只喜歡你一個。”若論口才,司空軒武一百個都不敵蘇蔬,本想一來求婚,二來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誰知蘇蔬先知道,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蘇蔬思緒接連,又想起莫蘭和奶孃去別苑時,指東指西,一副女主人的模樣,自己所遭受的羞辱,都是因爲面前之人,狂怒道:“那個莫蘭,你與她有交往,還收在別苑住過,你爲何也沒有對我說?”

司空軒武啞然,根本不知道發生太多事情,一時解釋不清,唯有可憐兮兮又深情款款的喚道:“蘇蔬!”

蘇蔬越說越怒,又想起昨晚差點被徽宗玷污,突然哭泣道:“我有危難時你在哪裡?我一個人管着蘇家上下幾十口的衣食住行,管着蘇記這麼大的生意,時時擔心有人算計,刻刻麻煩不止,你沒有對我照顧一絲一毫,突然回來就求婚,家裡還養着那麼些老婆,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她一哭,司空軒武更急,上前去抱,被蘇蔬猛地推開,啪的打落他手中的木匣,然後走向那些花草,逐個去踢翻,只踢到腳痛,才住下。

“你走,從此後,我與你形同陌路。”

她狠狠的說出一句,司空軒武感覺自己的心被誰用刀割了一下,身子一晃,穩住,看着蘇蔬,卻無語凝咽,慢慢俯身下去,拾起地上的木匣,還好,那對鐲子沒有掉出,完好無損,他又看看那些被蘇蔬毀壞的花草,心就如冬天重新到來,而那些花草在他眼前驟然枯死。

他懊惱悔恨,恨自己沒有及早把家事告訴她,恨自己讓她哭,恨自己這麼多日子在外,不知她發生了多少困難。他把木匣放在桌子上,過去蘇蔬面前,沉重道:“抱歉蘇蔬,我本無意傷害與你,只因爲太愛太在乎,才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把家事告訴你,但這都是事實,不容我抵賴,但我司空軒武發誓,此生唯愛你一人,此生亦非你不娶,你保重,告辭。”

他說完,拔步就走,離開蘇記而去。

蘇蔬頹然坐在地上,用手擺弄着那些花草,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情緒失控,悔瞭如此美妙之夜,司空軒武回去,定然是痛苦無比,又氣他大男人脾氣,就不能繼續哄我,好好解釋。

氣一陣哭一陣,司空軒武一走,她彷彿突然失去了價值連城的寶貝,非常害怕,心似被掏空了般的難受,猛然起身,撒腿就追,至街上,卻讓她大吃一驚,只見——燈連燈、人擠人、火樹銀花,不盡繁華,好個上元佳節,正應了辛棄疾的那首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她無心看燈,按司空軒武離開的方向,急忙去追,人多擁擠,她左推右撞,東瞧西看,滿目是燈,滿目是人,大家都不急,緩緩而行,說說笑笑,享受佳節。

她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司空軒武,悵然而立、淚水漣漣,忽地嘆口氣,沿着街邊而行,看那燈,有花卉形狀的、動物形狀的、元寶形狀的、屋宇形狀的不等,上面各有燈謎,引得才子佳人止步不前,互相競猜,高聲說笑,更有走馬燈,讓一些小娃看直了眼。

賞燈猜燈謎看煙火,是上元節一大盛事,平日深閨暗藏的女子,此時也被允許出街,這是青年男女相識異性的好機會。

蘇蔬於人羣中踽踽而行,後是煢煢而立,感嘆,爲何不能“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淚水盈盈,卻不知道,暗中,司空軒武正隨後跟着她,一路走一路看,只是他看的不是燈,卻是蘇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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