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本王的確可以證明,淩小姐確實是冤枉的。”

蕭離乃是在場人中身份最高,也是聲望最著者,他一開口,自然不會有人再去質疑凌妙。

唯有姚氏面上頓時紫脹,猶似被人扒下了一層皮一般。

“老爺我……”她見顧如柏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怒火,心下頓時忐忑起來。顧如柏看着和氣,實則最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自己一時糊塗,將本來可有可無的事情鬧大了,攪合了壽宴,顧如柏豈能輕饒了自己呢?

咬了咬嘴脣,姚氏忽然指着兩個丫鬟嘶聲道:“你們這兩個奴才,好大的膽子!”

她轉過頭,目光殷殷切切看着凌妙,面上全是懊惱不已的神色,“好孩子,是舅母聽信了這兩個奴才的話,冤枉了你!我真沒想到,她們從小長在府裡,看着都是老實的,竟然敢撒謊!”

又大聲叫道:“來人,將這兩個膽大包天的賤婢給我拖出去關到柴房裡,明日就找了人牙子來,發賣了!”

兩個丫鬟頓時都面如土色。粉衣丫鬟立刻張開嘴要喊,卻被旁邊的兩個粗壯僕婦捉住了手臂往嘴裡塞了一塊兒帕子堵了嘴,只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本柔軟如同一汪春水似的眼睛裡都是淚水,拼命搖頭似是求饒。綠蘿更是懊悔不已,這件事兒本就不是她惹出來的。若當時她好好勸了蘇明珠回去,大不了就是得個護主不力的罪過,頂多一頓板子了事,哪裡會落得發賣的下場?

她本嬌憨俏麗的臉上這會兒已經一片慘白。她聽說過,如她這樣的高門裡的大丫鬟,但凡得了錯處淪落到發賣的地步,那九成九會落到那爺們兒尋花問柳的煙花之地。她擡起眼睛看向姚氏哀求,姚氏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給她。綠蘿滿心絕望,想到若真的淪落到骯髒的風月場所,那活着又有什麼用?

咬了咬牙,心一橫,猛然站起來朝着另一側的假山撞了過去。

這一下太過突然,等到人們反應過來,綠蘿的身子已經軟軟地倒了下去。假山上,緩緩流下一股殷紅的血色。

在場的有不少年輕的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血腥?不知道是誰,一聲驚叫,當場就厥了過去。

一時間,驚叫聲,呼喊聲,響成了一片。

“二舅母,你竟是將這丫鬟逼上了絕路?”

凌妙的聲音在嘈亂中,顯得格外的冷靜清晰……

出了這樣的事兒,英國公里的壽宴自然沒法子再進行下去,客人們紛紛告辭,英國公強撐着笑臉,將人們一一送走。一轉頭,就看到了顧氏領着一雙兒女,臉便拉了下來,沉聲道:“你也要走?”

他與顧氏父女情分淡薄,自從將顧氏許給了凌頌,父女之間更是再無一句話可說。只是這個時候,顧氏竟然如同一般的客人那樣,要走掉,就叫英國公很是不滿了。更何況,這事情裡,歸根結底還有凌妙的影子。怎麼能一句話都不說,擡腳就走?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若是沒有,我今日又何必上門來?”顧氏脾氣本就直來直去,此刻又哪裡有什麼好話?“父親這個問題與其來問我,倒不如去問問別人。”

她臉上明晃晃不加掩飾的嘲笑。英國公爲了替顧如柏找個助力,當真是千挑萬選的,好容易尋到了姚氏。如今瞧瞧,這打臉了吧?

“阿琬……”英國公夫人不贊同顧氏這般,朝着她搖了搖頭。

後邊趕來的周姨娘知道今日二房出了大丑,生怕英國公餘怒未消,連忙禍水東引,拿着帕子擦眼睛,“大姑奶奶這是怎麼和國公爺說話呢?那是你的父親呀!”

“這位老姨娘倒是怎麼說話?”凌妙嘴頭一向很不饒人,挑眉上下打量周姨娘。

周姨娘與英國公年紀相仿,也五十來歲的人了。饒是平日裡燕窩銀耳的保養,這會兒也顯出了老態,厚厚的脂粉已經遮不住眼角的紋路了。

“俗語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姨娘雖只是服侍外祖父的,卻也算的半個主子了。平日裡,更該謹言慎行,以正己身,爲底下的人做出表率。否則,可不就是叫人看笑話麼?”

周姨娘當了大半輩子的小白花兒,最是精通給人上眼藥。聽到凌妙的話,心中便是一沉。偷眼向英國公看去,果然就見他臉色有些不好,連忙捂住了心口,身子晃了晃,耳邊又聽見那小丫頭片子格外清楚的話音。

“明珠表妹暈了,二舅母暈了,老姨娘也要暈?”凌妙一臉的悲憫,好心好意地給出了建議,“楚神醫才走了沒一盞茶功夫,要不要追回來給看看呢?”

“很不必!”周姨娘深吸一口氣,站穩了,憤憤瞪了一眼凌妙,自己就站穩當了。

凌妙大笑,雙手一邊一個挽了顧氏和凌肅,頭也不回地走了。

英國公夫人嘴脣囁嚅,顧氏走得沒有絲毫的猶豫,她就知道方纔又傷了這孩子的心,一句“阿琬”,便哽在了喉嚨裡。

馬車裡,顧氏回頭看着越來越遠的英國公府大門,嘆了口氣。回過頭,撫着凌妙的頭髮,眼神黯然。

她知道,凌妙與顧君辭之事,是不能成了的。她那好父親,擺明了是不喜她,亦不喜歡她的兒女的。

但轉念一想,幸而她並沒有與大嫂柳氏提這件事,也妨礙不到凌妙的名聲。且今日一看,孃家越發的烏煙瘴氣了,凌妙是她的心頭肉,她怎麼也不捨得叫她去面對這些的。

然而,高門大戶的,又有哪家裡真正清淨?

凌家的馬車緩緩往武定侯府行去,沒人注意到,不遠處一條小巷子的盡頭,有輛華麗貴重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裡。車轅上,坐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少年見凌家馬車已經看不見了,回頭向車中請示:“主子,凌家的馬車已經回去了。咱們是回王府,還是回老宅子?”

“回老宅。”

蕭離靠在車壁上,身後鋪着的竟是一張完整的虎皮!

他手裡抱着一個銀鏤空雕蓮花紋樣的小手爐,許是手爐裡的檀香有些刺鼻,他以手抵脣咳嗽了幾聲。外頭的少年立刻回過頭,“主子,可要吃藥?”

“不必。先去看看大哥。”

他口中的大哥,乃是一母同胞的兄長,榮王府的蕭容。

據說蕭容是胎裡帶毒,自出生身子便不似一般孩子那般健壯。先榮王妃在世的時候,每每都爲蕭容的身子操碎了心。

“郡王,您回來了?”榮王府的大總管見到蕭離,身上就是忍不住一個冷戰。這位三爺,性子可一點兒不似先王妃那樣的柔和,滿王府裡的人怕他怕的要命,畢竟,這位煞星是真的一言不合提槍就刺的。

“我大哥這兩日怎麼樣了?”蕭離一向只認蕭容一個兄長,至於那個榮王爺寵愛的庶長子蕭天賜,誰知道他算哪根蔥?

大總管哈着腰回道:“大爺前兒有些着涼,請太醫吃了一副藥,如今已經大好了。”

蕭離嗯了一聲,腳下不停,也不去見榮王爺,一徑就去了蕭容所住的長欣園。

“大哥。”

進了屋子,便瞧見了蕭容一襲素色錦衣,正站在書案前揮毫潑墨。擡頭見了蕭離,便笑了,“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不同於蕭離容貌中的凌厲凜然,蕭容五官溫潤,眉宇間彷彿永遠蘊着笑意,令人見了便有一種春風拂面之感,忍不住心生親近。

然而熟悉的人卻知道,蕭容骨子裡,與蕭離一般的冷淡疏離。所有的溫和平易,不過是他的保護色罷了。

放下了筆,立刻就有兩個丫鬟上來替他挽了袖子,送上溫熱的帕子擦手。

都整理好了,蕭容才示意蕭離坐下,“有事?”

“聽說你又病了?”

蕭容不在意笑笑,“你該問我,一年到頭到底哪一天是沒災沒病的。”

“有人動手?”

蕭離看着自己的指尖,冷聲問道。

蕭容失笑,搖了搖頭,“如今我這長欣園與鐵桶似的,哪裡還有人敢來不長眼地算計?”

自從那一年,他被一個小丫頭下藥,險些喪了命,蕭離提刀闖了關雎院,險些叫葉王妃做了刀下亡魂,又一腳踹得蕭天賜肋骨斷了兩三根,已經很久沒有人敢來長欣園不長眼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

有個身材高挑,眉目秀致絕俗的少女端了茶上來,蕭離接過一盞,淡淡問道:“傳話出去,叫驚風驚雷全力尋找衛子楓。”

少女是他身邊的暗衛,聞言頷首退出。

蕭容皺眉,“衛子楓?衛天的兒子?”

“是的。”蕭離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撥着茶水,“衛天戍守西北多年,爲大鳳立下了赫赫戰功,竟落得如此下場。衛子楓雖逃了,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哪裡去?幾個月過去,竟毫無音信。”

衛天……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暗暗嘆息。這是個天生爲戰場而生的男人,說句大鳳朝的擎天白玉柱也不爲過,卻死在了皇權紛爭下的陰謀詭計中。

皇帝登基二十年,爲了兵符,竟令大鳳自斷一條臂膀,簡直是昏君殘暴!

無論於公於私,蕭離都不希望衛天唯一的血脈被追捕到。

只天大地大,衛子楓到底在哪裡?蕭離眯起了眼睛。

啊啊啊今天居然這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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