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趙妤沫真正親密起來是在高一下學期。
高中的座位都是整排換,而那周我和趙妤沫被換到了最後一排。最後一排對於那些不願聽課的學生是十分吃香的座位,而我也喜歡最後一排。當然,原因和那些調皮搗蛋的人肯定不一樣,況且對於趙妤沫這種同桌我是一百個不放心。上課如果我調皮搗蛋,趙妤沫絕對不會管我的死活幫我監視老師。她只會認真地聽課,烏溜溜的大眼睛專注地盯着黑板,脊背挺得筆直,活脫脫的“三好學生”。而我之所以喜歡最後一排,是因爲下週一就會被換到第一排,我喜歡的是這種從末尾一下成爲前列的刺激感。
也是這一週我才發現,趙妤沫眼睛專注的地方不只有黑板。坐在最後一排的時候,我看到她經常盯着某一處靜靜地發呆,有一次我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黑板旁的消防櫥,我看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便未在意,只以爲她是在想事情。
可是,我又錯了。
週二那天可能是冷風過境,溫度驟降,趙妤沫不幸地成爲了其受害者,大病了一場。我也因此可憐兮兮地單人單桌坐了幾天,但這並不是壞事。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想我要感謝趙妤沫的那場病。
週三自習課的時候,我看着自己滿桌散亂的書覺得頭大,懶不得收拾就坐在了趙妤沫的位置上。結果一次不經意地擡頭,我在消防櫥的玻璃上驀然發現一張臉,是的,那玻璃上倒映的赫然是一張臉,一張男生的臉。
我順着那張臉找到了那個男生,他架着一副黑框眼鏡,一臉專注地看着書本,但卻明顯心不在焉地在和同桌叨叨着,而他的同桌不知是講到什麼有趣的事,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那個男生,是楊佳偉。
所以趙妤沫每次看消防櫥的時候實際上是在看楊佳偉?趙妤沫喜歡楊佳偉?
我驚訝於自己的發現。
可是,我卻依然不可置信,趙妤沫怎麼會喜歡楊佳偉呢?
我迫不及待想要找趙妤沫求證,可是她的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而我又沒有她的聯繫方式,便只能忍着疑問,之後的幾天我乾脆直接坐在了趙妤沫的位置上,無聊的時候偶爾看一眼消防櫥,然後想一想趙妤沫喜歡楊佳偉的心情。
這樣捱了幾天,趙妤沫終於來上課了,雖然她的病還是沒好全。
我關心地問了她幾句,便開始盯着她看,琢磨着怎麼開口說那件事纔好。她也發現了我看她時眼神奇怪,只是她卻沒有問我,或者說直接無視。我想,我永遠也學不來她的這種功力。
終於我實在是憋不住,悄悄問她:
“妤沫?”
“嗯?”她轉過頭,那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框眼鏡下依然不減光彩。
“你是不是喜歡……楊佳偉?”我緊巴巴地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錯過她每一個眼神的流露。
果然不出我所料,聽到我的話,她很驚訝,甚至帶着一絲慌張。
我以爲接下來她會無措地搖頭擺手連連否認;或者,她會害羞的辯解:“沒有,你別亂猜!”;或者,她一臉淡然用一副不知所然的表情看着我;甚至她會大方的承認:“是啊,我就是喜歡他,怎麼了?”
我甚至想好了對付她這些反應的後招。結果,她的反應還是出乎我的意料。
只聽她低呼一聲:“你怎麼知道?”,然後一臉呆懵地看着我,沒錯,就是我最喜歡的那種表情,眼睛裡流露出的純淨與無辜讓我一度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