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一十節

因爲是試工,所以不用加班。下了班,我一路步行着回到了出租屋。找到工作了,心中不免有一絲高興。放下包,就出去閒逛了。逛了一圈,天色暗下來了,肚子還沒有餓,我想等肚子餓的時候再去吃東西吧,於是就回出租屋去了。

剛進走廊,房東對我說:“你妹妹來找過你了,你不在,她給你打了飯,放在我這兒。”說着,她把桌上的一個快餐盒子提過來給我。我用手摸了摸,飯盒還是熱乎乎的,顯然她剛離開沒有多久。回到出租屋,我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飯盒。雖然肚子不餓,但是見了吃的東西,還是不免要流口水。大妹給我帶來的是炒米粉,好大的一盒,裡面有雞蛋,還有瘦肉,而且雞蛋和瘦肉的份量還很多。這是當時市場上賣得最貴的炒米粉了,三塊錢一份的。我把炒米粉端在手上,整間屋子裡面就瀰漫着炒米粉的香味。拿出筷子,我慢慢地吃起來。

一盒炒米粉,一邊吃,我還一邊想:不能一次把這盒炒米粉吃完了,得留一點明天吃呢!於是,我並沒有大口地吃,而是慢慢地吃。吃了好一會兒,才吃了一小半。看了看盒子裡面剩下的,夠我明天吃上兩頓了。我小心地關上飯盒,依舊用塑膠袋把飯盒裝好了,放在牀頭的小桌子上。雖然只吃了小半盒米粉,但是胃卻飽飽的,因爲我平時自己才捨不得吃這樣貴的食物呢。

依舊是下樓去轉悠了一會兒,纔回屋去休息。早晨醒來,洗潄完畢,打開飯盒,吃了幾口米粉,就屁顛屁顛地朝着羣欣電子廠的方向走去了。沒有手錶,但是我知道我出發的時間早。因爲我是睡醒了,看見天亮了就起牀的。我出去的時候,整棟樓還沒有什麼動靜呢。進了井美村,並沒有直接去羣欣電子廠,而是到井美村第二三工業區轉悠去了。雖然昨天下午半天的試工表現不錯,我可以肯定,如果我想在羣欣電子廠混下去,再過兩天我就可以住到工廠裡面去了。不過,心中卻似乎有那麼一絲不甘心,或許是這次出來找工作,一切還順利的緣故吧,我想看看有沒有更合適我的工作。

機會是留給喜歡逛悠的人的。當我走到一家五金廠門口,就看見廠門口貼着一則招聘啓事,是招聘生產文員的。我朝工廠裡面望了望,這間工廠也不算大,條件似乎沒有羣欣電子廠好。不過,做文員對我來說,比做質檢員更充滿了誘惑。但是,當這則招聘啓事就擺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卻有一點猶豫了:如果我上午去這間工廠面試,肯定會丟了羣欣廠的工作。假如面試上了,用質檢員的工作換了文員的工作,那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假如沒有面試上呢?那就是抓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我在心裡想:等中午的時候再看看吧。如果到中午的時候,這份招聘啓事還貼在這兒,說明這份工作就和我有緣分,我下午就來面試,以羣欣廠的工作做賭注。如果中午的時候,這份招聘啓事沒有了,我當然繼續在羣欣電子廠幹下去了。

這樣想着,我就朝羣欣電子廠走去了。時間依舊還早,在廠門口的花壇上坐了好一會兒,纔到上班時間。依舊是在喇叭的鳴叫聲中,度過了一個上午。不過上午沒有讓我去打包裝了,而讓我去點數。一盆一盆的磁鐵堆在車間的一角,卻並沒有標籤標明數量,我和一個大姐一起點數。她點完一盆的數量,再交給我點,兩個人點出來的數量一致了,纔在盆子外面寫上標籤。遇上她點出來的數量與我點出來的數量不一致,那就再點一遍。一邊幹着活兒,我對那個大姐說:“爲什麼不用電子秤呢?用電子秤秤一下,又快又準,而且不用花費這樣多時間。”大姐說:“人家不買電子秤回來,也沒有辦法呀,工廠裡面每次來了物料,都是人工點數的。”居然還有不買電子秤的工廠!在羣欣電子廠,算我又長了見識。人工點數,真是一個笨方法!一個上午,角落裡面的那一堆磁鐵我們都沒有點完。看來只有下午接着幹了。

中午回去的時候,從那家招生產文員的工廠門口走過,我望了望招聘啓事,還貼得好好的,並沒有動過的痕跡。看來還沒有招到這個人選。其實從井美村到初坑市場,走路也要十來分鐘的,中午一來一去路上也得花費二十來分鐘吧,這樣長的路程,完全可以不回去的。但是因爲懷念屋裡面的炒米粉,我回去了。昨天晚上的炒米粉,放了一晚再加上半天,已經酸了。看着盒子底下凝固起來的一層油,覺得丟了好可惜,這可是三塊錢一份的米粉呢!酸了也沒有什麼,吃下去又不會中毒!於是三兩口吞下了剩下的米粉。盒子裡面剩下的米粉並不多,吃完了卻覺得不太飽。不過,我沒有打算再去吃東西了。等晚上的時候多吃一點,把中午欠缺的那一個角補上來吧。

下午去上班的時候,又從那家五金廠門口走過。招聘啓事依舊貼在那兒。這纔怪了,都貼出去半天了,居然沒有人應聘上?我看了看,心裡想着:或許這份工作,真的是爲我準備的吧?不過,還不能太快就下結論。說不定等一會兒,就有人來拿走了這份工作呢?我站在廠門口想了片刻,決定去不去面試。本來上午想好的方式,卻在突然間,自己卻不敢按着那個方式去走了。我對自己說:既然依舊不知道如何舍取,乾脆到羣欣電子廠門口再做決定吧。

這樣想着,我就走到了羣欣電子廠門口。在花壇邊上坐下了。羣欣電子廠的環境確實好,廠房像別墅,那家五金廠的廠房,很普通,甚至還有一點陳舊。不過,要是在羣欣電子廠做下去,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質檢員,每天走進車間,聽到的就是喇叭的鳴叫聲。當然,或許有一天,熬出了頭,可以爬得更高,這也很難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會就此與做文員的工作擦肩而過了。如果去五金廠面試文員呢?做文員可是我向往的工作。坐在辦公室裡面,一邊敲着電腦,一邊接着電話,那是一件體面的事情。在二00二年,做文員是多少女孩子羨慕的工作呀,不像現在,文員已經不再是那樣令人羨慕的工作了,甚至有的人,還不願意做文員呢。因爲現在文員的工資太低了,有的工廠,一個文員的工資甚至還低過了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可是在二00二年,文員的工資是比工人的工資高很多的。羣欣電子廠的環境好,但是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隨便出廠,而且還得自己蒸飯,還得每天都做早操。而那家五金廠呢?或許不會這樣八卦吧?我想,我得慎重地做一次選擇。

在花壇邊上坐到快要上班的時候,我終於做出了決定:放棄羣欣,去那家五金廠面試去!不管能不能面試上文員,羣欣電子廠,我不會再來了!我就這樣離開了羣欣電子廠,去那家五金廠面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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