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法寺,本位面中的佛家祖庭,據傳也是天界傳承,留之弘法人間,故名弘法寺。
其方丈大悲,在正道之中的地位並不比秋無際低多少,由於宗教屬性,在特定人羣心中的地位還超過秋無際,總體也比謝九霄高。但佛門低調,不像秋無際那麼光芒四射,故而在秋無際的光芒掩蓋之下不顯山不露水。
曾經秋無際說過她的金鐘罩功法來源,是捉了一個佛門叛徒,送到大悲方丈手裡——別看此役秋無際看過了佛門秘傳金鐘罩,大悲也不敢向她追討,好像很慫似的,事實上能讓秋無際親手送人過去以示尊重,這地位已然不凡。
不去追討,無非善緣。秋無際看都看過了,還能咋滴?
一笑而過便罷。
在當初秋無際炎千烈之戰中,正魔兩方被形勢推着變成了正魔對立大戰,弘法寺作爲正道魁首之一自然也是逃不過這番天數的。秋無際被舉爲正道盟主,大悲和謝九霄一樣都是盟友之一,和秋無際並肩作戰過。
只是整場戰役之中發揮不多,倒不算他們的鍋,純粹是楚戈的筆墨沒怎麼分配在他們身上而已。那段時間又要寫秋無際又要寫楚天歌,反派那邊炎千烈無骨老人什麼的一大堆,身邊還要寫內鬼,劇情哪裡分配得過來?自然要有主次。
其實在筆墨之外自我衍生的劇情裡,佛門高僧降妖除魔也是不少的,爲當初那場決戰旳勝負也出過不少力。
大家的淵源並不淺,加上楚戈選擇了他們的金鐘罩來修行,就更親近。結果這次反而是幫着炎千烈找上門來,敵我顛倒,秋無際卻也沒意見……
原因很明白,大悲和他們一個級別,還是宗教屬性,窺破天機者必有他一份,沒有才奇怪。只不知他是何想法,這是必然要走一遭的。藉由炎千烈這個理由上門,正好觀察。
想到這裡秋無際還是很佩服楚戈的,他幾筆添加劇情,一石多鳥,用意連接書裡書外,有點下棋者的意思了。
既然楚戈是這樣的想法,那他倆這次行動的最佳方案明顯是裝作炎千烈的隨從,任由炎千烈鬧事,近距離看戲、隨時掌控情況的,而不是拎着小火苗過來自己站在臺面做出頭鳥的。
所以楚戈讓炎千烈變成小火苗拎着,無非只是敲打敲打,炎千烈似粗實精,一眼明白“天道”敲打的意思,所以賠笑陪演,而不純粹是因爲有求於人。
都是人精。
她秋無際自己也是……大家沒有半句交流,所有意思洞若觀火。
從現世的財米油鹽中回來,秋無際還是覺得這裡習慣點。
那邊之所以好,只是因爲有他。
而現在這裡也有了。
…………
炎千烈威風凜凜地站在山門外,打量着巍峨的寺院。山門前站着幾名知客僧,看似要上前問話,瞳孔卻驟然收縮,露出驚恐之意:“炎、炎……”
炎千烈哈哈大笑,提氣縱聲,全山迴響:“炎千烈拜山!”
宿鳥驚飛,羣山震動。
四處山頭隱現寶光,潛修的高僧都被驚起。
炎千烈拜山!
知客僧人都嚇麻了,感覺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樣子。
在被秋無際擊敗之前,炎千烈是絕對的魔道第一人,蓋世兇名能止小兒夜啼,和弘法寺絕對是你死我活的敵對者!
這魔頭竟如此猖狂!居然帶着兩個隨從大搖大擺的直接拜山!
知客僧們甚至不知道怎麼評價這種事情,他來幹嘛?
炎千烈哈哈大笑,極爲舒暢:“怎麼,某聞佛法普渡,衆生平等,怎地炎千烈見不得佛?”
太爽了,他自己都沒有想過可以這麼牛逼哄哄地踏上弘法寺的山門,這種感覺真舒暢。
要是平時,就算想進弘法寺搞事,也是偷摸摸的暗襲,哪敢這樣光明正大上山啊,他再強也難敵四手,一羣和尚涌上來可是會死人的。但這次不同啊,天道跟在身後裝隨從呢,還有誰!
便聽山中寺內傳來蒼老的人聲:“炎施主有向佛之意,敝寺上下不勝歡喜,如見般若。”
“鐺”沉重的鐘聲迴盪在夜間山寺,悠悠飄傳。
山門洞開,接引金光直迎出門,道旁鮮花綻放,綠樹婆娑,如同迎客。
炎千烈怔了怔,低聲道:“有點意思。”
他轉頭看了楚戈兩口子一眼,倆口子已經變得誰都不認識了。
天道一念,愛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以前楚戈還做不到,現在卻如此輕鬆。
按理說大悲不太可能認得出……
但“如見般若”,般若是什麼?智慧,但和常規智慧的概念不一樣,特指如實認知一切事物和萬物本源的智慧。
如見般若,這能指炎千烈麼?
也許吧,就是個客套話,也可以說是炎千烈來拜佛使得大家如見般若,看你怎麼想。
炎千烈淡淡道:“爾等跟上,禿驢之地未必好心。”
說完大踏步踏上接引金光,直入山門。
楚戈秋無際對視一眼,也覺得有點意思,慢慢跟了上去。
秋無際的修行屬道家,但和修道的道士並不相同,她沒有宗教屬性。佛道在營造逼格與神秘感方面一直很可以的,比她們劍修會玩,但確實常常讓人覺得有所思考。
炎千烈大步踏入大雄寶殿,巨大的佛像之下,盤膝坐着兩排僧人,大悲身披袈裟坐在中央,極爲肅穆地迎接炎千烈的到來。
見炎千烈進門,衆僧低喧佛號,猶如梵唱。
炎千烈哈哈一笑:“三堂會審?”
大悲微微搖頭:“客人非比尋常,以示莊重耳。炎施主若是不喜,老衲讓他們撤去便是。”
炎千烈滿不在乎地盤膝坐下:“隨便。話說你們還真跟我聊天?”
“爲什麼不呢?”大悲笑笑:“魔既盤膝而談,佛何拒人千里?”
炎千烈笑道:“老和尚有點氣度。”
大悲看了看肅立在炎千烈身後的兩個“隨從”,神色古井無波,目光還是落回炎千烈身上,慢慢道:“炎施主既曰佛法普渡,衆生平等,似有向佛之意。何其見佛如不見,莫說拜佛,連看一眼都不看?”
炎千烈笑道:“佛在心中,不是麼?你們立的佛像和本座心中佛長得未必一樣,看它何用?我道佛陀慈悲普渡,豈能是個吃得油光滿面的死胖子,看了不悅,反斥它邪魔,誰之過也。”
大悲露出一絲笑意:“不錯,若炎施主心中佛當是消瘦枯槁,那便消瘦枯槁。”
說着,身後的佛像變成了瘦弱的苦行僧模樣。
炎千烈“咦”了一聲。
“佛在心中不在其形,炎施主深具佛性,拜一拜心中佛麼?”
“本座不拜天不拜地,爹媽師父也死了,君王是個屁,天上地下能讓本座拜一拜的或許就剩個夫妻交拜?哈……哈哈哈……”
大悲若有所指地道:“天,律也……還是要敬的。”
炎千烈想說天是個屁,也不敢說,第一次閉上了嘴。
大悲微笑道:“老衲沒想過炎施主會光明正大來拜山,說實話,心中頗覺有趣,也頗覺歡喜。不知施主來意究竟爲何,大可明示,若我等辦得到的,大可商議。”
炎千烈奇道:“我若說我是來找你們要菩提妙樹的,你也給我?”
“爲什麼不呢?”大悲平靜地告訴左右:“去挖了菩提妙樹,贈予炎施主。”
炎千烈愕然。
“菩提者,開悟也。”大悲平靜地道:“便如佛是胖是瘦,並無其形,菩提又哪來固定哪棵樹呢?挖了送與施主,敝寺再種一棵,那也是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