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再入神棍世界(五)
“老樹,謝謝你!”
何甜甜真誠的道謝。
其實,在何甜甜原本的計劃裡,她走出深山後,不會直接進入村落,而是先去墳地轉一轉。
她的想法,跟銀杏樹給的建議幾乎一般無二——
找個有心願未了的老鬼, 幫它了卻心願。
如此,它的家人,自然就會給與一定的報酬。
即便沒有錢、票等物品,好歹也要弄一套正常百姓穿的衣服。
破點兒、爛點兒無所謂,只要能讓她順利的走出山村,前往縣城即可!
她還有兩個素圈金耳環, 怎麼也能換上幾塊錢。
想把鹽、糧食的問題解決了。
她就住在大山裡,這裡到處都是寶貝。
只要何甜甜稍稍從修煉中抽出些許時間,就能後獲頗豐。
如此, 生計問題也就圓滿解決了。
當然,這是最悲觀的想法。
而樂觀一點兒,則是她靠着玄學手段,切切實實的幫助了山下的百姓,那些人自然會有所回報!
何甜甜付出了勞動,合理的接受報酬,沒毛病!
不過,何甜甜還是非常感謝銀杏樹,人家並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卻還是給出了非常好的建議。
但衝着一份善意,何甜甜就該誠摯的道謝!
“你個小丫頭,就是古靈精怪,剛纔還叫人家老前輩呢,這會兒又成了‘老樹’!”
銀杏樹故作氣惱的抱怨了一句。
不過,看他眉眼還是笑意,就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在意。
也是, 對於一棵活了兩千多年的老樹來說,稱謂什麼的,並不重要。
他最看重的還是人心。
就他的觀察,眼前這個小丫頭,雖然總喜歡在嘴上佔便宜,但心確實赤城、純粹的。
如此就夠了。
總好過一些嘴上喊着老前輩、老祖宗,心裡卻在盤算如何把他這棵兩千年古樹砍掉做成法器,或是直接煉化的陰謀家吧!
“老樹更親切嘛。我這是把您當成了自己人!”
何甜甜笑眯眯的跟銀杏樹打嘴仗。
不能怪她太頑皮,實在是一個人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裡待了一個多月,只能靠着自言自語緩解孤寂,維持自己的語言和思維等能力。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能說話的,哪怕對方是一棵樹,何甜甜也願意跟他鬥嘴、閒扯。
“哼!”
銀杏樹那個白胖男娃兒的靈體,鼓着腮幫子,氣咻咻的抱胸仰頭,那模樣要多傲嬌有多傲嬌。
何甜甜的手好癢,好想再RUA他一把。
不過,理智提醒何甜甜,不能太過分!
就算要RUA,也要等自己跟對方真的熟稔起來。
“哎呀,表生氣啦。我說得是真心話, 我以後還會在山裡修煉,而這裡,除了咱倆,還有什麼能說話的存在嘛?”
都是鄰居,又都是可以聊天的夥伴,四捨五入,那就是自家人啊!
銀杏樹的靈體蠕動了一下嘴脣,他想再說些什麼。
可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雖然,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確定何甜甜不是個壞人。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哇。
到底是第一次聊天,銀杏樹還無法百分百確信何甜甜就是個好人。
他若是輕易暴露了小戴、小白的存在,這小丫頭生了歹心,他就是害死小戴和小白的兇手哇。
何甜甜:……
嘖,您還瞞着呢!
您難道就沒有發現,自己剛纔就已經說漏了嘴?
唔,小戴?
這是一個暱稱吧。
只是不知,這小戴到底是鬼,還是精怪,亦或是其他的修煉者!
何甜甜暗暗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
又與銀杏樹鬥了一會兒嘴,何甜甜便告辭離去了。
“天不早啦,我要趕緊下山了!”
要不然,這一天的時間就浪費了。
何甜甜衝着銀杏樹揮了揮爪子,氣運丹田,腳下生風,如同一隻飛鳥般,靈巧的在山林中飛躍。
與上山時的艱難不同,這次下山的何甜甜,彷彿武俠劇裡的武林高手般,幾個縱身,便越過了一個山頭。
再來幾個飛躍,又是一座山。
期間,何甜甜路過溪水或是野果樹的時候,略略做了停留。
喝水、吃果子,把腸胃填滿,然後就繼續樹上飛,哦不,是趕路。
到了傍晚時分,何甜甜終於穿過重重疊疊的羣山,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山村旁。
何甜甜站在半山坡,看到不遠處平地上,有一排排的房舍。
房舍上空,已經升起了嫋嫋的炊煙。
還有狗叫雞鳴,孩童玩鬧的聲音,也順着山風,隱隱的穿入何甜甜的耳膜。
好一派人間煙火氣啊。
何甜甜孤身一個人在山林裡待了幾十天,終於又看到了人類生活的痕跡,本能的有種親切的感覺。
不過,現在還不是她進入山村、重回人間的時候。
何甜甜轉過身,直接去了墳地。
她不是本地人,卻能精準的找到此處的墳場。
原因很簡單,她只需睜開天眼,尋找陰氣最盛、各色能量七團最多的地方即可。
何甜甜按照銀杏樹給的線索,找到了一個土墳包跟前。
墳墓前豎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慈父牛繼宗之墓”。
牛繼宗,嘿,就是他!
何甜甜在墳前站定,默默唸誦着招魂咒。
不多時,一團白色的影子飄飄忽忽的從村子的方向飛來。
“誰?誰找俺?”
那團白色影子懸浮在自己的墳頭上,戒備的看着一身道袍的何甜甜。
“天、天師?您莫不是天師?天師大人,您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冤枉啊!我雖然滯留人家,可我是有原因噠!”
“我死不瞑目,我心有牽掛,我不能投胎轉世啊!”
“天師,求求您,千萬不要把我給收了,我、我——”
這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鬼魂,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又是連連作揖,又是哀哀求饒。
如果它沒有在哭訴的同時,還鬼鬼祟祟的尋找逃生的路徑,何甜甜幾乎都要信了它。
“牛繼宗,是嗎!”
何甜甜乾脆的打斷這個老戲精,直奔主題,“放心,我不是天師,我只是路過的修煉者。”
“看這裡鬼氣瀰漫,便知道有老鬼滯留人間,便想來探個究竟!”
“你剛纔說你‘心有牽掛’,你是否有什麼心願?”
名叫牛繼宗的中年老鬼,聽到何甜甜的話,頓時停住了哭嚎。
他一雙灰白、沒有瞳孔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何甜甜。
良久,他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仙師!您是仙師吧!嗚嗚,我終於等到您啦!”
“您一定要幫幫我啊,其實,我的心願並不麻煩,只需幫我向我兒帶句話!”
“……仙師,您放心,規矩我懂!您若幫了我,我、我定會讓我兒好好報答您!”
牛繼宗透明的臉上寫滿了心疼。
最後,他還是下定決心,“這樣吧,我給您一成作爲酬金!”
一成?
什麼一成?
何甜甜暗自疑惑着。
她卻沒有急着發問,因爲她知道,牛繼宗會主動告訴她。
何甜甜微微頷首,“只要帶句話?不違法,不違背道德?”
何甜甜還是有底線的。
萬一老鬼所說的話,有違法律和道德底線。
她若是幫忙傳了,再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她也有連帶責任呢。
“當、當然不違法!”
牛繼宗略心虛,但隨後,他還是挺起了胸脯!
那啥,雖然他要做的事兒不算拾金不昧的好人,但、但也不違法啊。
畢竟那件事都是三十多年前了,且他也等了十來年,都沒有等來失主。
就表明,這份東西已經成了無主之物。
他不搶不偷,還代爲保管,東西也該歸他了!
而且,當年牛繼宗就懷疑,那包東西,應該是土匪或是逃兵遺漏的。
或許還是什麼不義之財。
他拿給自家使用,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何甜甜:……
聽完牛繼宗的話,她略無語。
呃,怎麼說呢,牛繼宗的行爲,確實不違法,頂多就是不夠成爲道德楷模。
再說了,他在山裡撿到一包金銀珠寶的時候,還是戰亂年代。
這,應該屬於歷史遺留問題。
估計牛繼宗對自己這個“仙師”很是敬畏,沒有說謊。
如果他說這是自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只是因爲某些原因,被他偷偷的埋在了山裡,何甜甜也只能捏着鼻子信了。
算了,歷史遺留問題,誰都說不清楚。
而做慣了反派的何甜甜,也只是有着起碼的三觀與道德底線。
牛繼宗的請託,何甜甜爽快的接了下來。
“謝謝仙師,謝謝仙師!”
牛繼宗再三道謝,“這件事,我就託付給您啦!”
嘴上這般說着,牛繼宗還是緊緊的跟在了何甜甜身邊。
那啥,他已經把賣東西的地方告訴了這個小道士。
萬一小道士生了歹念,不告訴他家兒子,而是自己跑去偷偷給挖了。
那、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好吧,雖然他跟着也不能把小道士怎樣。
但,牛繼宗聽人、聽鬼都說過,如果人有了天大的冤屈、憤恨,可以直接化作厲鬼!
而只要成了厲鬼,就能找人報仇!
哼,小丫頭,你若敢“黑吃黑”,我就立刻變成厲鬼,一口把你給吃了!
牛繼宗有着華國老農民的狡詐與謹慎,臉上陪着笑、說着好聽的恭維話,心裡卻暗暗發着狠。
何甜甜:……
她可以清晰感受到魂魄的能量波動,繼而感知對方的善與惡。
不過,牛繼宗這個中年老鬼,應該不是真的惡,他只是戒備罷了。
對於這樣出身底層的老鬼,何甜甜還是比較包容的。
反正她不會違約,老鬼也就沒有理由黑化。
他們之間只是一場交易,何甜甜幫了忙,得了報酬。
臨了,興許還能混上一份功德呢。
何甜甜又在墳場待了些時候,等到天徹底黑下來。
她才摸黑進了小山村。
“左拐,穿過這條街,後面正數第三家就是我家!”
牛繼宗懸浮在半空中,像個導航般,絮絮叨叨的指引着。
何甜甜按照他的話,小心翼翼的躲着人,找到了牛繼宗所說的“我家”!
這是個農村常見的黃泥土胚房,從外面看,院子似乎挺大,但房子並不多,也就是正屋三間,西側兩間。
正屋有些破舊,牆體上都露出了茅草,屋頂還長了草。
兩間西屋倒是挺新,還掛了紅瓦,看着也就是最近幾年蓋成的。
“……那三間屋是我傳給兒子的,嘿嘿,我自己打得土胚。”
牛繼宗看着自己親手置辦的房產,一張灰白的臉上寫滿驕傲。
“我兒子比我有本事,這兩間新屋是他蓋的,真正的紅磚紅瓦啊。在我們靠山屯可是頭一份,就是大隊長家都比我家晚了一年。”
“這是我孫子的婚房,嘿嘿,我雖然只有一個兒子,可我兒子出息啊,給我生了四個大孫子——”
何甜甜點點頭,在農村,男丁就是壯勞力,也是武力。
誰家要是有四個兒子,就敢在村子裡橫着走。
但,有利就有弊。
兒子確實能幹,還能給家裡撐腰,可等到兒子結婚的時候,婚房、彩禮、酒席等,隨便哪一樣都能逼死做父母的。
牛繼宗的兒子牛大奎確實能幹,如果不是要養四個孩子,還要給四個兒子攢家底兒,他家的生活,絕對能成爲整個小山村最好的。
奈何,兒子們小的時候,就差點兒吃窮家裡。。
如今一個個長大了,蓋房、彩禮等,直接讓牛大奎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大兒子結婚的時候,家裡的條件最好,又是第一個孩子,牛大奎大方的給蓋了兩間磚瓦房。
現在到了二兒子和三兒子,人家女方家裡說了,也不多要,就希望能跟老大一個待遇就成!
牛大奎:……
兩間磚瓦房?
兩個兒子就是四間!
這是要逼死老子啊!
就算他能獵到大蟲、黑瞎子,那也是冒着極大的風險。
而且,老二老三忙完了,還有老四啊。
大孫子也七八歲了,再過幾年,又能說親……
飯桌上,老二、老三兩個又因爲結婚的事兒鬧了起來。
牛大奎脾氣上來,直接摔了筷子,拿着煙鍋子就出了院子。
蹲在牆根下,牛大奎滿臉愁苦的抽着煙。
“你是牛大奎?牛繼宗的兒子?”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道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