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不搶揚州,帶來的還不僅僅是祖郎這一支匪兵不搶揚州的好處。隨後。張邈逃到汝陰,沒糧了,同樣也沒辦法搶揚州。張邈若欲搶揚州,勢必經過祖郎的地盤。也就等於是說,祖郎成了揚州的擋箭牌。陸績的計策,至此,便顯出了奇妙之處。
是故,當袁術出兵討伐祖郎之時,祖郎便死守豫州邊界,不肯跨進揚州一步。揚州更因此而免受了一場兵災。
但劉繇也不敢大意,每日派出人手,密切偵察廬江那邊的動靜。周瑜招募士兵,劉繇便知道了。正吃驚之時,周瑜率兵北上了。劉繇又鬆了一口氣。剛剛一鬆氣,周瑜這支軍隊又直接往壽春而來了。
劉繇,字正禮,青州東萊牟平人。劉繇是太尉劉寵的侄兒,兗州刺史劉岱的弟弟。也是漢室宗親。擔任揚州刺史,很大部分原因,是身份而造成的。劉繇聽說周瑜那三千人馬過來了,就聚衆商議。部將張英說:“敵軍此來。必經牛渚。且讓某領一軍屯於此處,縱有百萬之兵,亦不能過。”劉繇採納了張英的建議。
牛渚這兒,確實是一處險地。實際上,也就是一處峽谷。不過,此峽谷非一般峽谷,而是峽江。谷內雖寬,淮河卻穿峽而過。在江南,有一溜河灘。河灘之南便是高山。要打此路過,必須走河灘。而那河灘,則只有兩丈多寬。張英率兵一擋,孫策、周瑜的確很難過得去。
聽上去,似乎是不錯的。但是,從整體上,從戰略上,張英就犯下了嚴重的錯誤。兵法雲,我衆敵寡,便有了獲勝的優勢。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就要保持住這種優勢,要避開險阻的地形,防止變生不測。這時,孫策、周瑜的人馬只有三千餘人,而且成軍不久,戰鬥力極爲有限。張英這邊,則自揚州出兵。揚州,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州。各郡均有不少駐軍。僅僅拿揚州州治所在地壽春來說,就有三萬多士兵。張英此來,率兵一萬。一萬對三千,三倍於敵,正是我衆敵寡。
既然如此,張英就不應該選擇牛渚這種險惡的地形。這樣險惡的地形,往往是用來以較小的兵力抵抗較多的兵力的。
有人也許就要問了,在這樣的地形下,一千人能擋孫策、周瑜三千兵,是這樣的嗎?不錯。倘若張英只有一千人,那麼,在牛渚這種地形條件下作戰,就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一千能敵,一萬是不是更能敵?手能拍死蚊子,高射炮是不是也能打死蚊子?話不是這樣說。如今,張英的一萬人馬就到了牛渚。由於地形過於狹窄,前後綿延數裡,隊伍被拉得很長。隊伍拉長之後,張英的指揮就不靈了。有所命令,要傳達給遠處的士兵,就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張策、周瑜率兵來了。周瑜。不用說了,那是絕對的智勇雙全。而且周瑜的智力,在三國期間那是沒有幾個人能夠比擬的。但是,周瑜並沒有設什麼計謀,就這麼來了。這是因爲,周瑜不是聰明,而是智慧。周瑜這種大智慧的人,知道此處不能設計,於是就沒有空費腦筋去思考。
兩軍相遇,張英越衆而出,罵道:“彼等山野村夫,興兵而來,可知天地還有王法乎?”孫策道:“跟汝等跳樑小醜談什麼王法。誰擒此將?”旁邊黃蓋衝出,“此陣某來。”當下黃蓋便與張英戰在一處。
張英的武藝,遠非張邈手下的於糜、樊能能比。二人槍來鞭往,不一會兒就戰了三十來個回合,不分勝負。忽然間,張英的揚州軍後面發生了騷亂。報信的士兵來到陣前,向張英喊,說是後面有人放火。張英一聽,心裡就慌了,急忙回陣而走。黃蓋趁勢追殺。後面孫策一看,立即率兵跟進,一邊吶喊,一邊殺敵。
這就是突發狀況。這樣的突發狀況,不僅張英沒有預料到,而且連孫策、周瑜也沒有預料到。倘或是曠野之地,一是可以降低發生突發狀況的可能性,二是發生之後。亦於大局無損。但偏偏就是峽江的地形。
張英後營有人放火殺人。並不只是殺幾個人、燒點東西那麼簡單。而是說,放火殺人的人,把道路截斷了。道路截斷之後,遠處的部分還好說,中間的部分就麻煩了。中間的部分,這邊是孫策、周瑜的軍隊,自己能擋他們,他們也同時擋了自己;另一邊就是放火殺人的歹徒。假設就這麼任由歹徒截斷道路,中間這些士兵身上沒有糧食,最多一天,就支撐不下去。因而,狹窄的地形,使得張英後隊裡面的放火殺人變得非常重要。張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要麼擊退孫策、周瑜,要麼擊退放火殺人的歹徒。張英選擇了後者。
這一次,張英急回軍。沒有逞個人英雄主義,而是急領士兵進攻。成功地,將放火殺人的歹徒預以擊退。一衆歹徒,大約三百人,被殺死一半左右。另一半,乘船逃走了。
原來,這殺人放火的歹徒,乃是一幫水匪。領頭的有兩人。一人乃九江人。姓蔣,名欽,字公奕;另一人乃下蔡人,姓周,名泰,字幼平。二人因世道混亂,落草爲寇,聚衆於長中之中,劫掠過往商船爲生。這日,二人聽說孫策大破張邈,便望風而至。到了此處。正遇張英率大軍阻擊。爲助孫策,二人便駕舟逆流而上,切斷了張英的部隊,殺人放火,製造騷亂。
以張英的個人武藝,戰蔣欽倒也相當,若戰周泰,則支撐不過十個回合。不過這次張英沒有犯錯,以大軍急攻,蔣欽、周泰實在抵擋不住,只得逃到船上,駛離了岸邊。
但是,張英大局已失。前面的回軍急救,已經造成了全軍的潰退。而兩軍接合部那邊,孫策、周瑜等人又乘勢掩殺。敗勢已成,張英無力迴天,只得帶兵退出了牛渚。
孫策、周瑜打勝此敗,全賴蔣欽、周泰的中途襲擊。故此,在追擊之後,孫策、周瑜便回來尋找蔣、週二人。孫策稱謝,蔣欽、周泰則表明心跡,願意追隨孫策。孫策大喜,封二人均爲軍前校尉。
接下來,打掃戰場,孫策得到了四千俘虜,並且還得到了張英的軍糧和一些軍器。然後,孫策過了牛渚,找了個寬敞之處安營紮寨,整休士卒。
田蘭在陶謙處一住就是好幾天,渾沒有走的意思。其實也就是居安不思危的表現了。田蘭也沒做什麼事情,整日就是跟着陶謙,說些沒有營養的空閒話。田蘭很滿足,覺得自己很幸福,並期望永遠就這麼幸福下去。
卻說這一日,糜竺來報,說是有人送了財帛禮物與張昭,恐怕是要求請出仕。但是卻被張昭拒絕了。糜竺所彙報的張昭。便是江東二張裡面的張昭。張昭因避亂,居於彭城,也就是徐州州城所在的彭城。在一些小說裡,把徐州城與彭城說成是兩個地方了。好像演義也是這樣。不管它們了。現在我們知道是同一個地方就行了。
張昭居於彭城。這麼一位才德之士,廬江的周瑜都知道了,陶謙沒理由不知道。陶謙也聘請過張昭,但是卻被拒絕了。這些事情,糜竺也清楚。
當下田蘭就問起了此事,陶謙就說了。田蘭就說:“那張昭是很有本事的人麼?卻不知是那方面的本事?”陶謙道:“張昭、張子布,博覽羣書,天賦過人。二十歲時,曾經拒絕應試孝廉,頗有氣節。曾經與名士王朗談論時事,頗有見地。據老夫看來,此應該是一治世之才。”
田蘭道:“原來是治世之才呀。嗯,陶伯伯,你看,大家都請他不動,不若就讓給我吧。我這兒,就差治世之才。”陶謙道:“總督那邊,治世之纔多如牛毛。小小丫頭,敢欺老夫不知。”
田蘭道:“我不是跟二哥鬧翻了嘛。總督那兒,我是不敢回去的了。我怕總督殺我。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躲起來。因此,是我自己需要治世之才。不是總督要的。”
陶謙道:“女兒犯了錯,父母會原諒的。更何況你不一定有錯。總督雖然不是你的父母,據老夫看來,卻也差不了多少。一定不會殺你的。”
“有備無患啊,還是躲起來的好,”田蘭道,“這個問題先不談了。就談張昭的事兒。能不能讓我去請啊。事先申明,我請了,算我的。我可不是爲陶伯伯請的。”
陶謙道:“你若堅持,也行。不過,有個條件。本城另有一人,姓陳,名羣,字長文。也是一治世之才。其才幹並不在張昭之下。你若能把兩人一塊請走,我就答應你。”
“我答應了,”田蘭道,“是子仲帶路嗎?”田蘭這麼一問,陶謙只得說:“子仲,就麻煩你,帶田蘭去吧。”
田蘭跟着糜竺出來,又叫糜竺等了一會兒,轉過去,就把自己的親兵和于禁叫上了。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穿街過巷,就到了陳羣的住處。糜竺上前拍門,門開了,開門的下人還認識糜等。說了幾句話,下人就進去稟告去了。
過了一會兒,陳羣出來了。田蘭一瞧,陳羣身材瘦削,但精神很好。長得還挺高,雙目炯炯有神。陳羣道:“原來是別駕光臨寒舍,失迎、失迎。羣本該請別駕廳內奉茶,不過,適才下人傳話,說別駕今日此來,乃爲闢羣出仕。故此,奉茶就免了。我們改日再敘。”
糜竺一句話沒說呢,陳羣就稀西譁拉說了一席。說完後轉身即走。一邊田蘭叫道:“且住!”陳羣一愣,這才瞧見田蘭及其親兵。心裡就在琢磨,來者是誰?這架勢,怎麼就那麼像傳說中的田潤呢。
田蘭走近陳羣,並招手讓于禁跟着。走近了,田蘭問道:“你就是陳羣、陳長文嗎?”陳羣說:“鄙人正是。敢問姑娘是……”田蘭道:“我叫田蘭。是總督的妹妹。但是我不是代表總督來的。我就代表我自己。我要請你幫我。你願不願意?”陳羣道:“請容羣考慮三日。”
田蘭道:“抓走。”于禁上前就把陳羣提了起來,挾在腋下。
陳羣掙扎道:“哎、哎、哎,豈可侮辱斯文……”于禁一加力,陳羣就說不出話了。田蘭停了一下,才道:“陳羣,我讓你安排一下家事。于禁,你跟着他,別讓他跑了。陳羣,你記着,如果你跑了,我殺你全族。”
于禁放了陳羣,陳羣站穩之後渾身都痛。揉了幾個地方,又不敢多揉,就進屋安排安事去了。于禁跟上。後面田蘭叫了一聲:“哎,長文,放不下的人,也可以帶上。”旁邊糜竺目睹子這一切,暗歎,秀才遇到兵啊。沒想到,這些所謂的高人,竟然服的是這一招。
陳羣沒有帶家人同行。安排完之後,隻身出門。既然陳羣願意跟着走,田蘭就沒有讓于禁動粗了。然後,由糜竺帶路,又到了張昭的住處。
糜竺準備上前拍門。田蘭卻問道:“子仲,長文是否也認識這位張昭、張子布?”糜竺答認識。於是,田蘭道:“那這次讓長文拍門吧。以身作則,不是正好嗎?”這麼一說,糜竺就退下了。陳羣上前拍門。不久,陳羣就進去了。
田蘭也不急,就這麼等着。過了一頓飯的功夫,陳羣帶着張昭出來了。陳羣介紹了一下張昭。田蘭等人也象徵性地見了一下禮。然後張昭道:“真不料,世間竟有姑娘這樣的莽女。不過,姑娘若想讓昭盡心盡力,還得滿足昭一個條件。”
“說,”田蘭道,“提條件在你,答不答應在我。你先說了再看。”張昭道:“在下有一至交,名張紘,字子綱。子綱與昭,並稱江東二張。姑娘拿了昭去,二張便缺了一張。不若再往廣陵,把子綱也綁了,皆大歡喜。”
田蘭笑道:“哇,至交、至交,最佳損友啊。”損友,是田蘭從田潤那兒學來的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