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底已經公佈了。張紘就躲在學館裡。不過。張紘卻不是先生,而是學生。此時張紘的學問已經極高了,已經是那位老先生難望其頂背的了,但張紘爲了避世,就偏偏來做了那位老先生的學生。
張昭沒想到,其實田蘭同樣沒有想到。田蘭跟孫策一樣,看到學館,是有些猜測。但猜測的目標,都集中在先生那兒。田蘭想,那張紘,可是大學問的人那。因而張紘必然就是先生。結果這家書館先生只有一位。而真正的張紘,卻僅僅是一名不起眼的學生。
孫策沒有請走。當然。孫策根本就沒有見着張紘。孫策見着了那位老先生,以爲那就是張紘。沒有多問。心裡面卻想得多。
此時,張紘跟張照一打招呼,田蘭立即放過那位老先生,將注意力轉移過來了。田蘭過來,對張紘道:“你就是張紘吧。我給你一點時間,讓你處理一下自己的私事。我在外面等你。”說完就帶着女親兵出去了。
張紘問:“這是誰啊?這麼……直來直去的?”張昭道:“這就是你我效命的主公。”張紘笑道:“主公?子布啊,你怎麼找這麼一位……算了,人各有志,我祝你好運。”
張昭道:“難道你不想落下個囫圇屍首不成?這小祖宗。不講理的。你不走,她就滅你全族。”
“這……”張紘道:“這到底是請人還是綁人?真是焉有此理。跟着這樣的人還會有好日子過嗎。子布,你一定是因爲害怕連累家人,才答應的。我可不同,我的家人都好好地家排了。要殺,就殺好了。我寧可一死,也不跟隨如此……算了,君子不出惡語。”
張昭道:“你家人不在此地,但書館裡的先生同學們呢?你不走,她一定會殺光的。”“這,”張紘停了一下,道:“真沒遇上這麼不講理的人。”
張昭道:“明白了吧。明白了就收拾東西吧。我明白你的心情。剛開始跟你現在一樣。不過,幾天之後,我就改變了。這丫頭,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子布兄走眼了吧,”張紘道,“就她這種,胸無點墨,出口成髒的傢伙,也配不錯二字?”張照道:“子綱就不要跟我鬥嘴了。別讓小祖宗等急了。趕快收拾東西。往後有的是機會鬥嘴。”“唉,”張紘嘆了口氣,道:“好。看在能夠與子布鬥嘴的份上,我答應。”隨後,張紘就去收拾東西。
屋中那位老先生,以及滿屋同學,這時候才知道,名滿江東的張紘。居然跟自己朝夕相處。人人望着張紘,但沒有說話。
張紘的東西不多。就讀書室、寢室兩個地方,很快就收拾完了。然後跟着張昭,出了書館。
見到田蘭,張紘準備下跪。張昭一拉,道:“不用跪。嗯……是主公說的。”田蘭道:“是啊,跪來跪去的,挺麻煩的。喂,張紘,張子綱,我叫田蘭。記住了。我沒有字。一直都沒有,也就不用起字了。天色不早了,咱們走吧。”
回到壽春城,于禁過來報告,說了來自城內的消息。也就是劉繇、陳武、孫策、周瑜等人的消息。並且說官府的庫糧已經被運走了,但軍營各種設施尚在,沒有遭到破壞。
郭圖聽了,道:“很明顯,孫策乃新起之人。後來居上,想要取代劉繇。而劉繇則因爲自身長期積惡不治,正好在此時暴發。兩軍相對。劉繇必敗。”張昭、張紘都沒有說話。田蘭就問了一句:“你們二位以爲呢?”張昭道:“我二人看法與公則相同。”
田蘭問:“那我軍該怎麼辦呢?”
郭圖道:“我軍當坐山觀虎鬥,隱而不發。待其分出勝負,勝利的一方,也成了疲兵。屆時我軍再突然殺出,必獲全勝。”田蘭又問張昭、張紘:“你們以爲呢?”
張昭道:“昭同樣以爲,應該隱而不發。揚州全境,分江南江北。江北的中心,便是此城壽春。在江北,孫策已經獲勝,劉繇全線撤退。戰場移至江南。從於將軍說的情況看來,孫軍對於江北這邊,沒有進行破壞。說明他有佔江北之心。沒有留兵,只是因爲兵力不足。以這樣不足的兵力,長途跋涉,急下江南,估計其戰力會大打折扣。因而,孫策與劉繇將在建業、曲阿對峙一段時間。我軍若過早介入,徒耗兵力。靜觀其變,確爲上策。”
張紘道:“其實我軍也不是完全不動。我軍也將南下至長江江岸。一部分兵馬駐紮歷陽,以防建業;另一部分人馬駐紮秦興,以防曲阿。”
田蘭道:“若是我現在就要過河,是走歷陽還是秦興?”張紘道:“從路程上講,應該走歷陽。但此道前有敵軍。過長江之時,定會被敵軍發現。因而應該繞道走秦興。不過,此時進兵,恐非良時啊。”
“好,你們說的很重要,”田蘭道,“我將採納你們的意見。”
於是。田蘭下令,全軍出動,下歷陽,過長江。田蘭倒確實是採納了三人的意見,只不過全部是反着採納的。
孫策的軍隊就是走的秦興,理由跟張紘說的相同。另外還有個原因,便是自秦興渡長江之後,距離曲阿較近。孫策想先打曲阿,後打建業。
如今劉繇的憑藉就這兩個地方了。何處先打,何處後打,是比較講究的。先打的一個地方,劉繇還沒有喪失元氣,對城池就不會破壞。後打的一個地方,當劉繇眼見大勢已去之時,很可能會破壞城池。孫策的母親,及孫權等兄弟,都住在曲阿城裡。因而孫策決定先打曲阿。
由於兵法裡面所說的散地重地等原因,劉繇又出來迎擊孫策了。曲阿由笮融把守。
劉繇自江北南下,帶兵一萬四。然後在曲阿補充了一些,帶兵兩萬列陣。孫策軍到,雙方射住陣腳。孫策越衆而出,道:“吾今已到此,劉繇何不早降?”劉繇道:“無恥反賊。竟然妄動刀兵,置黎民於水火之中。吾勢滅汝。”
孫策軍中,陳武自投降以來,暫時還沒有立什麼功勞。故打馬而出,喝道:“劉繇匹夫休走!”劉繇這邊,張英縱馬迎上,道:“忘恩背主之徒,看招。”二人便戰在了一處。
這二人,以前同爲壽春守將,經常在一起切磋武藝,是以相互之間非常瞭解。二人槍來槍往。打得精彩有餘,而激烈不足。大戰五十餘合,不分勝敗。
周瑜就看不下去了,叫周泰、蔣欽上前搦戰。這是因爲,孫策的軍隊,強的是將而不是兵。僅就士兵人數而言,劉繇兩萬,孫策一萬七,佔下風。而就算劉繇那邊只有一萬,這邊的一萬七也很難說打不打得過。這是因爲,劉繇的士兵,是乃爲保衛領土而戰,人人義憤填膺。而孫策的士兵,則沒有十足的理由。再加上士兵乃俘虜改騙,就更是不行。要想勝,就得鬥將。然後乘着將領獲勝的機會,順勢掩殺,纔有可能取得戰爭的勝利。
周泰、蔣欽上去了。罵陣,對方出來了兩名將領,分別迎戰周蔣二人。蔣欽的這邊,一時之間,不見勝負。周泰那邊,打了十餘回合,敵軍打馬便跑。周泰跟着就追。一直追到對方陣前。對方放箭抵擋,周泰才收馬迴轉。由此,孫軍士氣大振。
周泰再罵陣,對方將領均萎縮不出。於是,周泰便衝向了正在打鬥的張英。交手過了一招,張英久戰之後,吃不住周泰的大力,撥馬跑了。最後那邊與蔣欽打鬥的武將,本來並沒有落敗,但見到這邊的形勢,不敢戀戰,也跑了。孫策趁勢揮軍掩殺。劉繇軍敗退十里。被殺一千餘人。
孫策軍乘勝追擊,咬得很緊。劉繇逃到曲阿城時,前腳進。孫策後腳就到了。吊橋沒有來得及拉起,就被砍斷了繩索。
劉繇不敢逗留,穿城而出。城內笮融,也帶着守軍望風而逃。最後合成一處,逃進了建業。
建業這邊,守將叫薛禮。儘管兵多,但薛禮還是沒有出城迎擊孫策。劉繇讓他迎擊,他就是不聽。
最後,孫策兵到。先鋒乃是陳武。薛禮看不慣這種叛變之人,又見陳武只有三千左右的士兵,便出城擺了個陣式。出馬揚鞭道:“陳武,好好的漢將不做,便要賣身事賊,背叛漢室。豈不知如此會使祖宗蒙羞呼?”陳武道:“劉繇倒行逆施,荼毒生靈,早就應該除之。吾爲民除害,乃順天而行。君不若也降了吧。”
薛禮大怒:“休得辱吾。吾豈做那種反賊!”縱馬急上,來鬥陳武。二人槍來刀往,戰了二十餘回合。薛禮抵擋不住,敗退回陣。陳武銜尾急追。由於追得很近,士兵們沒敢發箭阻擋。於是,陳武就一直衝進了薛禮的陣中。
陣中士兵刀槍齊上,陳武左刺右殺,斬首五十餘人方退。然後薛禮在到城中,閉門不出,任由孫軍攻城。
傍晚,孫策大軍到了建業城下,看看天色已晚,退後五里紮寨。次日,大軍復來,孫策到城下罵陣。城牆之上薛禮置之不理。唯劉繇還嘴。劉策言語惡毒,罵得劉繇忍耐不住。待要開門出戰,城門這邊的士兵卻不聽從劉繇的命令。劉繇找到薛禮,讓薛禮打開城門。薛禮問:“正禮何職,敢來命令我?”劉繇怒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揚州牧?”薛禮道:“我知道你以前是。不過,你的壽春城已經被賊軍佔了。城沒了,兵也敗了。猶如喪家之犬逃到我建業。你覺得你還是揚州牧?”
劉繇道:“你敢罵我是喪家之犬?”薛禮道:“在下一時口快,正禮恕罪。在下不罵了。來人哪——把他拿下。”一隊士兵過當,當即把劉繇抹肩頭翻二臂捆了個結結實實。劉繇又驚又怒,喝道:“薛禮造反,薛禮造反,薛禮造反。”薛禮沒有回罵。只是對士兵說:“把他給我從城牆上扔下去。對了,扔到城外。”士兵得令,扛了劉繇就上了城牆。一二三,振盪了一下,將劉繇拋了出去。劉繇在空中劃了一條普普通通的曲線,跌於旱地,自然是沒有濺起一點水花了。
孫策軍在城外一連罵了數日。城內薛禮就是置之不理。今孫策無計可施。孫策只得派士兵砍伐樹木,趕製雲梯。
雲梯的製造是比較容易的。而盾牌就不容易了。這一帶的樹木都不大,取棍材做梯子可以,取板材就窄了。而要將很多塊窄窄的板材做成一面盾牌,就需要懂木工活兒的輜重兵了。孫軍這邊,士兵本來就是七拼八湊得來的降兵,並沒有輜重兵的建制。
這樣一來,孫策就慘了。有云梯,但卻沒有足夠的盾牌。而且連弓箭也不多。這樣去攻城。死傷必定慘重。
果然損失慘重。孫策一等再等,徒耗軍糧食。薛禮始終堅守不出。無奈之下,孫策攻城了。
士兵們緩緩地走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這個時候還可以稍稍休息一下。再往後,就不能休息了。隊形已經排得足夠的好了。一萬七千餘士兵投入了一萬五。孫策的意思,就是一捶子買賣。爭取一次拿下建業城。孫策這麼點士兵,可經不起一攻再攻。
孫軍親自擂響了軍鼓。士兵們,在執法隊的威逼之下,衝向了建業城。而建業城城牆之上,早已嚴陣已待。密密麻麻都是弓箭兵。而且弓箭兵還不止站了一層。弓箭兵的後面,還站了兩層。一共是三層弓箭兵。射擊之後退下換箭,三層弓箭兵較流射擊。
這樣密集的箭雨,是薛禮專門爲缺少盾牌的孫策軍隊量身訂做的。薛禮這邊,有的是人。本來就有兵一萬,曲阿又逃過來一萬,劉繇還帶了一萬四。共三萬四千人,在曲阿那邊,被殺掉將近兩千人。剩下三萬兩千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