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等種種陣式就應運而生了。這些陣式。由於事先考慮不當,其本身大都留有或大或小的破綻。其實它們最大的破綻,還在於敵軍有可能根本就不來應戰。
兩軍相對,講究的是攻敵不得不防。你雖然排了個陣式,敵軍完全可能改道進攻你的國都或重要城邑,等你匆忙趕去救援之時,陣式就完全沒有用了。
蔽櫓,指具有大盾牌的四輪車。它用桃木製成,外蒙生牛皮以抵擋弓箭,其內部除了馬匹之外,還可以容納士兵十餘人,通常用以掩護軍隊接近城牆。偏廂、鹿角都屬於戰車。它們的防衛能力雖不如蔽櫓,但它們所載的士兵能夠揮刀、射箭,其攻擊力卻又強了幾分。蔽櫓在前,偏廂、鹿角緊隨其後,這樣就形成了一支衝鋒的隊伍。此次解成都之危,雷絕招總共派出三個三千人的衝鋒隊,分別由三位吐蕃將軍率領。洛追堅參、本欽所率兩支衝鋒隊各自依附成都東北面的紀波明和西北的敖聞喜軍隊,準備對大理軍主力發起衝鋒。班智達所率的衝鋒隊則在王濟恩所率軍隊之前,首先對東門外的大理軍隊發起衝擊。大理將軍單柘林所聽到的,實際就是班智達所率衝鋒隊的鼓聲。
在雷絕招看來。戰爭的過程實際上就是衝擊、切割、包圍的過程。第一步,派出衝鋒隊向敵軍發起衝擊,在殺傷敵人的同時,主要的目的是衝亂敵軍的隊伍。第二步切割,利用敵軍隊伍混亂的時候,以主力作戰部隊將敵軍切割成兵力相差懸殊兩個以上的部分。第三步,以自己六七成兵力抵擋住敵方的九成兵力,以自己三四成兵力對敵軍剩下的一成兵力形成包圍之勢,儘快地消滅或俘虜這一成敵軍。衝擊、切割、包圍三個步驟每重複一次,勝利就近了一分。自從駐四姑娘山的吐蕃軍隊歸降之後,每日的訓練就是衝擊、切割和包圍,現在是實戰當中的首次運用。
爲了觀察衝鋒隊衝擊敵軍的效果,分出的五個作戰部隊均攜帶一個攻城用的高塔。統帥站立高塔之上,居高臨下,雙方形勢一目瞭然。
由於衝擊、切割、包圍的要求對於軍隊的進、退、聚、散、停、轉等行動的指揮十分複雜,次主力軍改變了聞鼓而進、聞金則退的傳統方式,啓用了鎖吶,用曲調來指揮軍隊。
十五名江湖高手則用來緊急傳信。當出現某些複雜的局面,鎖吶曲調指揮不了的時候,這些江湖高手便派上了用場。十五人中,軍隊五人,衝鋒隊三人,五人作爲機動,最後兩人,則是留給尊重和萬臨山的。
在班智達所率衝鋒隊衝擊東門外的大理軍隊之後,尊重、萬臨山二人緊隨衝鋒隊,掩近城門。傳達雷絕招的號令。城內鄧薛關打開城門,許邵陽、芮撫遠、魯旺水、嶽彰武四將各率一萬多劍南軍隊殺出城來,接應川軍。然後,許邵陽、嶽彰武兩支軍隊改由尊重指揮,芮撫遠、魯旺水所率兵馬則歸至萬臨山麾下。這兩支總共約五萬人的軍隊,主要的任務是包圍小隊大理士兵、押送俘虜入城。成都城內來自山南、江南的四萬多士兵則負責接收和看管俘虜。
大理軍隊共一十三萬,東南西北四門各有三萬餘人,兵力大致相當。在杜聞秀從進攻東門、西門的軍隊中,各抽調一萬五千人馬,由甫石良和周澤國率領,分路包抄北面的千人鼓隊之後,就變成北面六萬,東西各一萬五,南面三萬了。猶其糟糕的是,東西南三面的大理軍隊都無領兵之人。
班智達所率衝鋒隊最先發難,衝擊東門。東門一萬五大理軍隊頓時大亂,幾趟衝鋒之後,大理士兵死傷逾千。正在吃緊之時,近五萬劍南軍隊又衝出城門,王濟恩率二萬川軍亦同時殺到,幾次衝鋒、切割、包圍之後。東門一萬五大理軍隊戰死兩千餘人,剩下一萬三全部被俘。這時,還不到一袋煙的功夫。
緊接着,班智達的衝鋒隊在先,王濟恩二萬川軍居中,近五萬劍南軍隊在後,全部自東門而入,自成都城內,抄近道轉而南下,打開南門衝出。雷絕招親自率領的三萬川軍則在城外接應。一番砍瓜切菜,殺敵五千,俘獲一萬八。有大約七千名大理士兵逃離了戰場,雷絕招爲了搶時間,未作理會。
南門之後,兵分兩路,分別從城內城外轉至西門。結果西門這邊,敵軍逃跑更多。總共算來,只殺死一百多人,俘虜四千多人,剩下一萬多名大理士兵全部逃走了。
儘管讓許多大理士兵逃跑了,但重要的是在北面的大理諸將尚未醒悟過來之前就解決了戰鬥,所得大於所失。
雷絕招看看時機已到,拿出一顆用新藥製成的、需要引線的霹靂彈,綁在箭上,然後點燃引線,挽弓向天射出。
鑼鼓喧天,震耳欲聾。時而像高山滾石,時而如浪濤奔涌,時而似晴空驚雷。時而舒緩。時而急促,不停地變幻着節奏,不斷地改換着色彩。迷住了大理諸將,也沉醉了大理的士兵。
忽然,鼓聲嘎然而止。千人鼓隊領頭之人遙遙地向大理諸將行了個禮,然後率隊退去。
步賢寓本來負責觀察成都北門的動靜,但也被千人鼓隊吸引了過來。這時,見千人鼓隊退去,步賢寓嘆道:“遇文王,奏禮樂。如此精彩的禮樂,還是頭一次看見。看來,川軍求和還真有些誠意。”
韋富陽道:“步兄言下之意,到底是有人做媒,還是沒有人做媒?”
“去你的。”步賢寓推了韋富陽一掌,然後轉移話題說道:“甫石良和周澤國又白白包抄了一趟,回來恐怕要發脾氣了。”
“管他的。”韋富陽摸了摸肚皮,“該吃飯了吧。”
步賢寓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別忙。等他們走了之後咱們再吃。”
正在這時,士兵中忽然涌起了一陣喧譁。二人擡眼一望,剛好看見洛追堅參的車隊衝了過來,自己的士兵則紛紛閃避。正沒主意之時,另一邊也響起了鼓譟之聲,原來是吐蕃名將本欽指揮的車隊殺到。二人慌忙重新上馬。對視了一眼,卻都不說話,都沒有主意。
正在緊張之時,杜聞秀的聲音傳了過來:“躲進樹林,躲在攔馬杆之後。”二人一想,不錯。立即約束亂軍,涌向西北面的一小片樹林。
剛剛跑近樹林,林中卻萬箭齊發。有埋伏。步賢寓罵道:“他**的,又中了杜聞秀的瞎指揮。”韋富陽道:“乾脆躲到城牆根下。怎麼樣?”
二人打馬迴轉,帶領部分亂軍,轉到北門。誰知北門卻突然打開。班智達所率的車隊衝了出來。步賢寓喊道:“他**的!我們兩兄弟不要被衝散了。”韋富陽遠遠地一眼看見旗牌官,忙叫道:“旗牌官,到這裡來。”一邊轉頭對步賢寓說道:“步兄莫慌。旗牌官來了就能夠指揮了。”
這時,從四方八面擁來了成千上萬的川軍。川軍跟隨着三個車隊不斷跑動,帶動了大理士兵。旗牌官不但沒能過來,反而更遠了。韋富陽道:“步兄,不能等了。我們衝過去找旗牌官吧。”步賢寓道:“好。”
二人打馬,迂迴、曲折,經過好一番功夫,終於衝到旗牌官面前。“把旗子給我。”韋富陽道。接過旗子,卻原來是杜聞秀的帥旗。帥旗的用法與自己的將旗完全不同。韋富陽擲旗於地,嘆道:“倒黴,是杜聞秀的帥旗。”
步賢寓正欲接話,突然聽到有數人喊道:“抓住杜聞秀了!”“杜聞秀投降了!”“杜聞秀投降了!”
二人正在發愣之間,忽聽身旁有人喝道:“放下武器,下馬受降!”擡眼瞧,原來是尊重率軍已經將自己三人團團圍住。尊重與席大猷單挑,兩敗俱傷,二人曾親眼所見。眼下四周都是對方的人,自己這邊就只有三人。“唉!”韋富陽長嘆一聲,扔掉了手中的宣化斧。步賢寓道:“韋兄寬心。輸給尊重,還也不算丟人。”隨即也扔掉了手中的長槍。
五月十三日,華山派掌門卓司前等五位江湖高手將雜政司負責接收吐蕃政權的要人護送上路。餘下諸人則忙着清點戰果。
此仗川軍共陣亡四千餘人,傷二萬餘人,無人失蹤;劍南軍共陣亡七百多人,傷五千多人,失蹤一百多人。兩軍總共損壞各種戰車四百多輛,戰馬死去一千二百多匹,盔甲損壞兩萬餘套。損失輜重摺合五萬四千交子。
大理軍隊總共陣亡九千餘人,被俘八萬四千餘人,逃亡四萬餘人。被俘士兵中,有傷者二萬餘人。繳獲大理軍隊糧草輜重摺合七千交子。
以上敵我雙方傷兵共計四萬八千餘人,需要耗費藥材摺合一萬交子。其中輕傷三萬餘人,養傷三日之後能夠重新歸隊。重傷一萬八千人,則暫時轉給醫館司處理。
儘管是大獲全勝,但還是虧空了五萬七千交子。這便是富國對窮國的戰鬥。
因大理元帥杜聞秀,將軍甫石良、周澤國及四萬士兵逃亡在外。爲策萬全,雷絕招順利地將皇帝請上了青城山的靜棲觀。大內侍衛烏甘棠被救出,與其他侍衛一道護駕隨行。
不知什麼時候,張永悄悄地返回了青城山建福宮。自然,雷絕招也沒有派人尋找。
慶功宴上,雷絕招說道:“此仗之勝,在於號令之統一,在於每一個統帥的權宜機變。來,讓我先敬王公公一杯!”
這一天,雷又招偕同付晉寧等工匠親自到發現毒水的地方進行勘察。此時毒水已漫至盆地周圍的山腰。七星山莊三莊主裴九連所說的山洞洞口早已被深深地埋在下面。
“怎麼樣?”雷又招道:“用這些毒水,化去易貢藏布冰川,應該夠了吧。”
付晉寧道:“現在還不好說。小人得親自驗證一下。”隨即,付晉寧派遣人手,繞道迂迴,從七八個地方分別下到盆地,每次各取毒水一筒。付晉寧道:“待小人回去之後,一是看毒水燃燒的能力,二是看每筒的毒水是否一樣。然後再回稟軍師。”
“哦,還得回去驗證?”雷又招道:“難道這毒水就像火藥一般,會爆炸?”
付晉寧道:“不可不防。事關大局,還是小心爲上。”
“那行。走吧。”
驗證之後,效果十分理想。毒水燃燒的猛烈程度雖不及炸藥,然而其經久不熄的特點卻更合乎雷又招的心意。
雷又招當即一聲令下,江湖營全體出動,每人一根扁擔,兩個水桶,要將毒水灑在六百里易貢藏布冰川兩側的山坡之上。
五百名高手負責六百里冰川,想來應該夠了。但是,當雷又招親自與江湖營一道,運了一次毒水之後,才知人手遠遠不夠。於是,次日雷又招就進行了調整。
當初偵騎隊曾自茶雪渡過金沙江,經芒康、左貢,跨過瀾滄江、怒江,到達吐蕃的然烏。雷又招曾記得芒康、左貢一帶的橫斷山地區森林密佈,樹木特別成材。因此,雷又招派遣一萬士兵與工匠營一道,攜帶相關工具,趕赴芒康。其中,兩千士兵負責伐木,工匠營就地製作木桶及扁擔,另外八千士兵輪流運送木桶扁擔至波密。然後,雷又招對有毒水的盆地到冰川的沿途進行了分類,江湖營高手只負責各個山口及險要之處轉運毒水,其餘路程則由大軍運輸。
如此一來,就快多了。至五月十五日,終於大功告成。
卻說那日吐蕃贊普谷卡巴與雷又招在陣前交談完畢,轉回通麥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寓所,閉門不出。次日,傳出消息,谷卡巴病倒了。
雷又招到底對贊普說了些什麼,究竟罵了些什麼難聽的話,以至於谷卡巴被氣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