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法、眼力相應增長。武功已遠在跟前這四人之上。但由於時日不多,少了練習,陡然面對四人合圍,也有些窮於應付。
加上理屈詞窮,知道是自己的錯,而又不知錯在哪裡。心中一股冤氣激盪,只能招架,不便還手,是故,萬臨山還是受了多處創傷,纔在黃昏時分得以脫身。
四人追了一陣,不見萬臨山蹤跡,便各自散去了。
不知爲何,尊重和溫玉華沒來。
黃花吐豔,紅葉搖風。夕陽向晚,鮮紅欲滴。
眼前出現一個幽深碧綠、清澈如鏡的大湖。
萬臨山滿身傷痕,跟個血人似的。跑了這些時候,渾身的力氣似已用盡。但因流血過多,體內乏水,眼見此湖,頓時來了精神。急奔至湖邊。掬了幾捧水喝了。
喝了水後,萬臨山站起身來。肚裡咕咕一陣亂叫。萬臨山一天沒吃東西,有些餓了。
摸摸身上,銀子早已在獄中被搜去。四下打量,見不遠處有一民舍,便一步步捱了過去。
未近房門,一隻狗跑出來向萬臨山吼叫。隨着狗叫聲起,一個胖胖的婦女走出罵道:“死瘟神,又在咬誰?”邊罵邊把狗喚住。
萬臨山喏喏地道:“這位大嫂,可否給我點東西吃?”
婦女道:“原來是要飯的。”一擡頭,見萬臨山這番模樣,驚道:“你,你怎這麼多血?”
萬臨山道:“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婦女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爲……什麼跌了一跤,肯定是讓人打的。”
萬臨山道:“大嫂說的不錯,我遇上了強盜。”
婦女啐了一口,道:“呸!反覆無常,朝三暮四,負心種子。”轉身回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道:“哎,放了三天的陳飯,你吃不吃呀?”
萬臨山本以爲沒指望了,聽此言頓時飢火上升,忙道:“要吃,要吃!”
婦女道:“那,我馬上就專門給你煮點飯。你三天之後再來吃吧。”言罷,大笑轉回屋去。
萬臨山遭此羞辱,心中悲憤異常。士可殺,不可辱也。但辱也辱了,自己還沒法子,總不能又把這婦女給殺了。
氣忿之餘,打定主意,再不向人乞討。飢餓之中,來到無人之處,趁人不注意,從地裡挖出個還沒成形的地瓜,嘴裡念道:“小小一個地瓜,不能算偷。”一口咬去,又馬上吐了出來。
原來,萬臨山常年習武,於莊稼一道全然不知。不知挖出的是什麼植物的根鬚,卻錯以爲是沒成形的地瓜。
萬臨山傷勢在身,又痛又餓,渾身無力,武功難以施展,不能去偷大戶人家的銀子或食物。
討也不行。偷也不行,萬臨山只好餓着。心想,這才一日就如此難受,長久下去,不是辦法。
最後,萬臨山還是在普通村民家偷了一套晾着的衣服,到湖邊洗淨了血跡,將衣服換了,然後在偏僻處打了個盹。天亮之後,混在人羣中,再入京城,準備回客棧取回自己的行囊。
進了“四海酒樓”,店夥迎上來道:“哦,客官,來來來,這邊坐……”隨即認出了萬臨山,趕忙上前拉住萬臨山,低聲道:“萬壯士且莫聲張,裡邊請,裡邊請。”拉着萬臨山就進了裡面,找到了酒樓老闆。
老闆繼而又把萬臨山領到廚房,掏出幾錠銀子塞給萬臨山,道:“你的行囊前幾日已被官府抄了。官府到處在抓你,現在你那個房間裡住的就是官府的眼線。這點銀子權當我陪給你的,希望萬壯士不要在我的酒樓和官府幹仗。這裡有道小門,快從此處逃走。”
萬臨山回來的本意就是爲了行囊中的銀子,故此也不推辭,接了銀子,依老闆的指點。從小門出了酒樓。
有了銀子,就可以填飽肚子。肚子飽了,就能夠施展武功。若能施展武功,偷大戶便很容易。萬臨山總算鬆了口氣,心想,這下總有辦法了。暫時將“竊不仁以濟仁者”的想法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當下,萬臨山找了個飯館,叫了滿滿一桌飯菜,似流星趕月,如風捲殘雲,幾下就吃了個精光。
結過賬,萬臨山愜意地站起身來,猛覺天旋地轉,耳聽旁邊席上食客叫道:“倒也,倒也!”
萬臨山心知食物中被人下了藥,立即咬破舌尖,將血往叫囂之人噴去。並趁着疼痛,精神一振,奔了出去。
旁邊兩食客立即追出,邊追邊爭辯:
“都是你!我說先報告府尹大人,穩當有賞;如果追不上,雞飛蛋打。”
“我下的藥足可迷倒十個人,他跑不了多遠。”
“他不是十個人。爲何還在跑?”
“也許他武功太高。哎,當時你也同意下藥的,怎麼全都怪我?”
萬臨山神志越來越模糊,奔行越來越慢,看看就要被追上了。前面一陣開道的鑼聲響起。萬臨山這時也聽不清楚,照樣奔了過去。突然,一人從旁邊閃出,一指點了萬臨山的軟麻穴,不等萬臨山倒地,挾了便閃進一條衚衕。
後面兩人剛追到衚衕口,聽得一聲:“王爺駕到。何人如此大膽,衝闖王駕?還不跪下!”
經此一纏,再也追不到萬臨山了。
那人挾萬臨山東奔西竄,盡揀無人處穿行,最終來到一處,將萬臨山放下,並解開他的穴道。
萬臨山這時藥性已發,即將昏迷,含混不清地道:“多謝相救,萬臨山必當後報。”
那人聽了,喜道:“哦,得來全不費功夫呀!告訴你,我叫徐飛虎,外號‘飛天虎’,這就是我開的飛天武館。你這就叫‘才脫鷹爪,又入虎口’,哈哈!”
見萬臨山已軟軟的滑到地面,伸手一探,自言自語道:“中了**?就在這兒呆着吧,我先找姐夫去。”
徐飛虎出了房門,叫道:“季子洪、柏敬安、趙世偉!”
騰騰騰,兩個青年跑過來道:“季師兄出門去了,師父有何吩咐?”
徐飛虎道:“就你二人也行。來,給我看住裡邊的小子。他中了**。隔半個時辰再點他一次昏睡穴。”
柏敬安、趙世偉齊聲應道:“是!”
徐飛虎見一切均已妥當,轉身往後院而去。
徐飛虎的姐姐嫁到四川秭歸,夫家乃以火彈聞名的武林世家“霹靂雷霆”山莊,丈夫名叫雷延勝,外號叫“措手不及”。不知怎的,雷家的香火始終不旺,到雷延勝這代,已是六代單傳了。
至雷延勝成年時,其父本着遠香近臭的想法,和開封的徐家結了親。滿以爲香火會旺起來,誰知徐氏過門後一連生了幾個女兒。
生第一個女兒時,取名爲“招弟”;第二年又生了一個女兒,便取名“再招”;第三年生的仍是個女兒,仍不死心。取名“又招”;第四年還是生個女兒,加上難產,徐氏已不能再生育,雷延勝一家終於死心了,只得將這個最小的女兒取名爲“絕招”。
雖如此,雷延勝還是想招個上門女婿來繼承自己的衣鉢。但秭歸地方太小,人丁不多,雷延勝看看都不上眼。
春去秋來,四個女兒已到含苞欲放的年齡。雷延勝就趁文武會試的時機,帶上四女,到京城徐飛虎家串門,主要是想尋覓中意的上門女婿。
前幾日京城鬧yin賊,大多良家女子都深藏閨中,不敢拋頭露面。而雷延勝四個女兒俱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來京的主要目的就是尋女婿,故此雷延勝依然放心讓四個女兒到處閒逛,行引蜂招蝶之舉。
後來那yin賊果然便偷到飛天武館後院,只是未能得逞,反而被四女打得落荒而逃。
徐飛虎得知yin賊闖到武館之事,大怒,認爲失了面子,想挽回,又沒有法子。
雷延勝及其四女兒卻覺得yin賊若是不上門,豈不是自家長得不美。所以,反而以此爲榮,到處宣揚,更令徐飛虎不快。
今日萬臨山一報姓名,正是官府通緝的越獄yin賊殺人犯。徐飛虎不由大喜,趕緊跑到後院。一路喊道:“姐夫,好事來啦,好事來啦!”
雷延勝聽了,猜想莫非是哪個世家公子來求婚了。趕緊搶出房門,道:“快說,快說!”
四個女兒正好也在後院,聽到舅舅的喊聲,都好奇地趕過來。雷再招邊走邊道:“舅舅也是,這麼大聲,把人家瞌睡都吵醒了。”一邊舉雙手伸了個懶腰。
徐飛虎待人都到齊之後,才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今日我在街上見到官府抓人,順便救了回來。一問,你們猜,我救的是誰?”
雷延勝道:“總不會是尊重!”
雷招弟道:“莫非是尊重的媽媽?”
雷再招道:“莫不是當今皇帝?”
雷又招道:“不是宋玉的左鄰,就是潘安的右舍。”
雷絕招道:“見面之後,或許我認識也未可知。”
徐飛虎大笑道:“都猜不着吧。告訴你們,就是這些日裡官府通緝、卻怎麼也抓不到的yin賊!”
雷延勝聽了,大失所望,道:“恭喜恭喜,還可以送給官府,討點賞銀。”說罷,打了個呵欠,轉身欲行。四姐妹卻原地不動,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徐飛虎見狀,道:“怎麼?那yin賊冒犯了侄女,我抓到了,你還不高興?還說我想討賞銀?”
雷延勝趕忙道:“哪裡哪裡,大舅爲侄女抓到仇人,我們歡喜得糊塗了。”
雷絕招立即道:“舅舅,我最恨他,讓我去把他一劍殺死。”說着,望了望三個姐姐。
雷招弟道:“你自己去吧,我腳痛,不陪你了。”雷再招道:“勞駕你了。我要服侍大姐。你仔細些,要看準點。”雷又招道:“我比你恨他。只不過我也要服侍大姐,你幫我多刺一劍。”
雷絕招見幾個姐姐全不像想報仇的樣子,生怕舅舅不高興,提了劍施輕功便竄出後院。連奔邊嚷:“yin賊在哪裡?yin賊在哪裡?”
不一會兒,雷絕招哭哭啼啼地奔回後院。衆人忙問原因。雷絕招道:“父親、舅舅,女兒我正要手刃那yin賊,爲幾個姐姐出氣,突然想到,突然想到……”
雷延勝急道:“想到什麼?”
雷絕招又哽咽了一會,才道:“想到幾個姐姐並沒讓那yin賊佔便宜,好像用不着殺他。”
雷招弟道:“四妹莫哭,不殺便不殺,全都依你。”
雷再招道:“不對呀,是你自己搶着要去的,可沒人逼你。”
雷又招道:“好了好了,呆會兒我帶你上鐘樓,那裡可好玩了。”
雷絕招道:“父親、舅舅,女兒我突然想起那日只有我暗中受到那yin賊侮辱,已經失了身,生米被煮成了熟飯。我已是殘花敗柳,若殺了他,誰還會要我?今日正好抓到他,不若就由父親、舅舅作主,讓女兒我嫁與他罷了。”
雷延勝聽了,急道:“你瘋了!那是個yin賊,品行不端,拈花惹草,可不是良配。”
徐飛虎也道:“這豈不便宜了這yin賊麼?不許不許。”
雷招弟道:“你想後來居上,也應找個好人家纔是。我們誰也不說,誰能知道你**了幾次?”
雷再招道:“鬧yin賊那日,你睡得跟母豬一樣,還是我把你推醒的。後來大家一齊打yin賊,打完後說說笑笑到天亮,你什麼時候失的身呀?”
雷又招卻道:“啊,我記起來了,是過後幾天的事。我也**了,跟四妹一塊失的身。當時我們在一起,我可以證明。四妹,是吧?”
雷絕招道:“就是。父親、舅舅,就讓他在我和三姐中間挑一個成親吧。”
雷再招道:“不行!”拉了雷招弟的手,道:“過後幾天我倆不是也一齊**給那個yin賊了嗎?要選就要從我們四個當中選,休想排開兩個。”
雷延勝見四個女兒越說越荒誕了,喝道:“別說了,我心裡有譜。好好呆着!”拉了徐飛虎,來到前院。
見到萬臨山,雷延勝點頭道:“原來如此。”
徐飛虎道:“什麼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