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雷又招笑道:“什麼‘萬行妙明真如上勝……’,怕有二三十個字吧?”
焦平泉道:“回稟軍師,共計三十八字。藏民就信這個,這樣才能感覺到神聖。不過,這個封號還可以簡稱爲‘大慈法王’,藏文寫作‘強欽曲結’。”
雷又招又問:“追封什麼的,難道谷卡巴死了?”
焦平泉答道:“是的。六月初,谷卡巴、釋迦溢協兩師徒同時自盡而亡。”
“唉!”雷又招嘆了口氣,道:“我曾在兩軍陣前與谷卡巴會過一次。那谷卡巴慈祥雍和,不怒自威,侃侃而談,循循善誘,實有父親的風範。”
“那真是可惜了。”雷絕招道:“焦先生請繼續。”
焦平泉又道:“在黃教白教之上,我們尊八思巴?班禪爲總制院事,統領整個藏區。總制院事,又稱佛祖。由於佛教之中有輪迴轉世一說,我們就定下藏區的佛祖由八思巴?班禪和已逝的釋迦桑布?達賴輪流擔任。每次名字有所不同,但班禪和達賴的姓卻是不變的。尋找轉世靈童的權力控制在我們手中。這樣,我們通過對總制院士的控制,就進而控制了整個藏區。
“總之,我們在藏區奉行了按原吐蕃國既定辦法不變的策略,在穩定民心的前提下,再慢慢地探尋提高其民生的途徑。”
雷絕招道:“抓住了佛祖就抓住了整個藏區,這個道理有些歪。真正地說,是……咳咳。”雷絕招本來想說軍隊纔是一切權力的根本,但因爲自己是軍隊的最高統帥,就不大好說了。雷又招見微知著,立即另起話題,發問道:“不知大理現在又怎麼樣了?”
焦平泉、張晉明二人相互謙讓了一下,然後由張晉明說道:“啓稟軍師,大理杜聞秀收集殘兵敗將,再加上大理國內的增援,又重新集結了十萬大軍,盤踞在甘洛、漢源一帶,隨時準備進攻我們的樂山地區。尚請兩位軍師從速揮師南下,平定大理。”
“啊,我們不談這個。快不了。”雷又招道:“軍隊如今需要好好地整頓整頓。怎麼着,也得在下個月後續的二十五萬石糧食運來之後才能南下。”
雷絕招道:“我們也有不得已的難處,不得不緩上一月。這期間,情海之戰的消息傳到大理軍中,已足以威懾杜聞秀的小膽了。”
“情海之戰,是什麼?”張晉明問道。
雷絕招道:“我們已經把湟吉卡孟湖改名叫作情海。”
關於不能立即南下的原因,雷又招、雷絕招都沒有對溫玉華詳細談過。但溫玉華此時只能幫忙圓場,起身道:“時候不早,該吃飯了。”
次日,溫玉華、萬臨山、尊重三人帶着接收西夏政權的二十多位專門人士和閉合堂特使張晉明檢閱了全軍。說是全軍,實際上只是檢閱了西面的部分軍隊。
午後,溫玉華在西營設宴款待來客。席間,衆人推杯換盞,氣氛水**融。午飯晚飯連在一起,直到戌時才散。
第三日天還沒亮,萬臨山就帶着二十個騎兵到了張晉明的帳外,把張晉明叫了起來。
張晉明不知何事,問:“不知萬將軍這麼早召喚學生所爲何事?”
帳門外萬臨山喝道:“軍令如山,請張先生從速穿衣。稍有延遲,則軍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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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張晉明不敢再問,匆匆穿了衣服,走出帳外。
馬蹄翻飛,片刻之後,便出了營帳。張晉明老毛病又犯,問道:“我們這是上哪兒去呀?”萬臨山怒目相視,其餘衆人則都不應聲,嚇得張晉明再也不敢問話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雖然只是九月底,從柴達木盆地刮來的季風卻冰冷異常,觸臉生痛。衆人馬不停蹄,繼續前行。一個時辰之後,奔至情海。
再走近些,見情海之濱有幾個人影。再一掃視,遠處還有一座帳篷。這時,但聽萬臨山喝道:“停止前進。”張晉明聞聲往萬臨山一望。萬臨山正好說道:“我們倆過去。”
張晉明跟隨萬臨山繼續前行,到了湖邊。
湖邊正是溫玉華和雷家四女。五人此時都身着俗裝。因爲雷家有錢,雷家四女的衣服就更爲光鮮一些。
張晉明因爲一路驚嚇,不知軍隊有些什麼樣的安排,下了馬而未做聲。萬臨山因爲事先有所約定,下馬後也不做聲。溫玉華等五人或站或坐,似乎對二人的到來沒有察覺。
過了很久,雷又招起身拍了拍塵土,走了過來,向張晉明道:“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張先生,我們就此別過。萬臨山,你護送張先生至成都。”
“又軍師,我……”張晉明欲言又止。萬臨山走了過來,作了個手勢:“請!”張晉明情急之下,向已經返身走向湖邊的雷又招跪下,道:“又軍師容稟,學生奉閉合堂之命,還有一事要知會軍師。”
雷又招向其餘四女道:“我就說嘛,他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可能只是稱讚我們兩句了事的。”迴轉身來,對張晉明道:“有什麼事情快說。少在我面前玩花花腸子。”
張晉明再叩了個頭,道:“請又軍師先赦學生無罪,學生纔敢講。”
“你們讀書人真是多事。”雷又招道:“你要說的是閉合堂的意思,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意思,你又有什麼罪?”
張晉明聞言如釋重負:“多謝又軍師指點。”說完便自行站起身來,仍然躊躇了一下,才道:“學生要說的是常執會的事。”說到這裡,忍不住瞧了瞧衆人的臉色。見衆人似乎沒事一樣,才接着說道:“四川官府,現分八支。八支各自獨立,自成體系。每當有事,總注重各自的利益而少了些配合。閉合堂的存在,本來可以好好地調停,然而每年例行**,間隔太長;中間臨時會議,又難以作主。因此,爲更好地協調各方,爲了全川的大局,閉合堂早在今年例會之時便自行提議,設立閉合堂常執會。常執會專司調停官府各司爭端之責,乃閉合堂常設之門戶。九名執事由閉合堂全體推舉,各自從雜政司領取一份糧餉。當九名執事意見分歧之時,採用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可以很快地作出決斷。如今,常執會得到除軍隊以外其餘七司的認可,已經成立三個月了。”
雷又招聽了,想了想,轉頭問雷絕招道:“這裡邊有什麼問題,四妹?”雷絕招答道:“聽起來順理成章的,張先生又怎麼怕成哪樣?問題肯定有,只是我一時不知而已。”
雷又招點了點頭:“好。”轉過頭來,道:“常執會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下面是張先生個人的事。請張先生說出先要我赦免死罪才肯說常執會一事的理由。若不能使我信服,張先生依然死罪。”
張晉明的心情經過一緊一鬆之後又是一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當下只得囁嚅道:“學生……學生以爲,閉合堂常執會有……有想做那個……想做主宰的嫌疑。”
“原來是因爲這個!”雷又招道:“官府各司,皆爲民衆辦事,閉合堂是民衆的代表,本來就是主宰嘛。”
“三姐,好像有些不對。”雷絕招道:“百萬人當千萬人的代表肯定是行的,五百人當千萬人的代表,就不一定行了。現在,常執會九個人說是當五百人的代表,實際上是在當千萬人的代表。千萬人的想法能夠與九個人一致麼?更何況,九人確定之後,相互輒鬥,很快就會變作一個人。最終作爲主宰的那個人一定就比張大人好麼?”
“有這麼嚴重?”溫玉華站起身來插言問道。
雷絕招道:“我也是瞎猜的。”
溫玉華走近張晉明說道:“還有什麼情況,請張先生一併全說了。”
“是。”張晉明道:“後來,當閉合堂的常執會成立之後,官府其餘各司也相繼成立了各自的常執會。以往,若官府各司臨時重大決定錯誤,相應的責任者就會受到嚴懲。現在,他們把所有的決定都讓常執會去作,事情辦好了,他們有功;辦砸了,錯誤由常執會承擔。常言道:法不責衆。這樣就形成了所有官員都有功無過的局面。真算起來,這也是我們閉合堂成立常執會所帶來的惡果。但事已至此,已無可挽回。學生在此肯請軍隊各個官階也成立相應的常執會,以策自身的安全。”
遠處雷再招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常執會的執事?”
張晉明躬身答道:“回稟……這位姑娘,學生是。”
“現在你們九個執事誰說了算?”雷再招又問。
張晉明道:“回稟姑娘,如今九人之中有六人沆瀣一氣,學生等三人勢單力薄,人微言輕。今日前來,便是爲了尋求軍隊的支持。”
“二妹休聽她胡言。官府各司之中,最重要的便是雜政和軍隊。他此次能夠成行,定然已經壓住了其餘八位並已獲得了雜政司的支持。依我看,就是他想要取代張大人。”雷招弟緊接着又補充道:“我指的是張永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