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第三節課上課剛不久,班主任老師就被叫了出去,回來後一臉複雜地看着鄭嘉樹,跟他說:“去校長辦公室一趟。”
鄭嘉樹把書本合上,站起身,老師又問他:“你打人了?”
“那些人說的麼?”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那幾個學生的父母鬧到校長那裡去了,鄭嘉樹啊鄭嘉樹,你到底怎麼了?”
鄭嘉樹沒有說話,只是看了老師一眼,從對方身邊經過走出了教室。從教室窗戶經過時,班裡的同學都在朝他看,可他目不斜視,就像是從來沒有在這個地方存在過。
鄭嘉樹的一生短暫而又悲慘。鄭母殺死方懷又自殺後,他便只剩下了自己。辦完喪事後他回學校上課,卻再也學不進任何東西,與此同時,壞學生們對他的捉弄越來越過分,在某次被迫把頭伸入糞坑的侮辱中,鄭嘉樹失控將一個男同學推倒,對方磕到廁所的臺階,腦袋縫了好幾針,父母於是不幹了,到學校來鬧。
但鄭嘉樹哪裡有錢賠償?他把母親留下來的錢全部給了對方都沒用,爲此校長請他去談話,用可能要讓他退學的理由,性|侵了這個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少年。從此之後,死了一個方懷,來了一個校長,鄭嘉樹能夠留在學校了,但他過得更加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在漫長的煎熬中,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念頭。校長是一個人玩他也好,和別人一起也好,鄭嘉樹完全成了一個乖巧聽話的木偶,他這樣活着,和死了都沒什麼分別。
只是這一次,恐怕校長不能如願了。
鄭嘉樹長得好,全校師生都知道。這少年又溫和又有禮貌,人人都喜歡他。可還有些人,看到美好的事物便會生起齷齪之心,比如方懷,比如校長,比如在這之後鄭嘉樹遇到的那麼多人。
他沒有撐太久,初三畢業後,他原以爲自己能逃離校長重新開始,可誰知道他連個普通高中都沒有考上,根本沒有地方去,校長也說了,不管他要逃到哪裡,自己都不會放過他。
初三那年暑假結束,別的同學開始了他們的高中生涯,鄭嘉樹自殺在自己陰暗狹小的房間裡。
安靜的,不爲人知的死去。
沒有人爲他哀悼,也沒有人爲他掉淚,他就是死了。而校長重新物色了新的漂亮的男孩子,繼續着他內心深處骯髒的慾望。
但鄭嘉樹不該死,至少在活到六十歲之前,他是不該死的。陽壽未盡,因此男鬼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在初三結束的時候,他必須完成任務,否則便會被判定任務失敗。一年後他要把身體還給鄭嘉樹,所以他的時間並不寬裕,因爲在鄭嘉樹的記憶裡,還有很多傷害他的人都沒有出現。
進了校長室,鄭嘉樹靜靜地看着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的校長。他大概四十歲左右,因爲過多的應酬酒席,前額早早地禿了,啤酒肚凸起,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此刻正嚴肅地瞪着鄭嘉樹:“知道我爲什麼叫你來嗎?”
“不知道。”鄭嘉樹並不害怕,甚至聲音是隨意的。
校長故意嚇唬他:“你在男廁所打人了對不對?”
“沒有。”
“沒有?人家父母都告到我這兒來了!鄭嘉樹啊鄭嘉樹,沒看出來你這麼有本事啊,知不知道這樣要記個大過?人家父母說了,必須把你勸退,否則就告到教育局去!”
鄭嘉樹本來是很乖巧的模樣,可是聽到校長這麼說,突然笑了。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三次笑。
他笑得很是嘲諷,他甚至懶得跟這些比忘川河裡鬼魂還要骯髒污穢的人周旋,所以他一腳踢開眼前的椅子,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然後他大步上前,一拳揍在校長的啤酒肚上,腦滿腸肥的校長哪裡能受得了這一拳?痛的彎了腰,鄭嘉樹又一腳將他踢開,然後踩住他的臉,彎下腰,單手搭在膝蓋上:“有什麼證據說我打了人?誰能證明?他們彼此之間的證詞可不能信,畢竟大家都知道,平時我纔是被欺負的那個,我纔是無辜的呀。更何況他們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怎麼會跟我有關係呢,校長,您說是不是?”
校長的眼鏡被踩碎,整個人還想掙扎,可說來奇怪,明明鄭嘉樹是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可被他踩在腳下,他竟然連動都動不了。
鄭嘉樹伸手在他口袋摸出手機,掂了兩下,在校長驚疑不定的眼神中輸入了開機密碼,眼神很是滿意。這老傢伙有個癖好,喜歡拍照,曾經的鄭嘉樹在他手上可有不少大片,不過其本身也有爲藝術獻身的意識,真身出鏡。
看着那麼多不堪入目的照片,鄭嘉樹故作訝異:“原來校長喜歡漂亮的男孩子,真可惜我竟然不知道,要是早點知道,也早點跟校長打好關係了。”他嘖了一聲,順手把手機放入自己口袋,就連開機密碼都是鄭嘉樹記憶裡的那個,真是叫人驚喜。
他鬆開踩住校長的腳,後退兩步,校長得了自由,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瞪着鄭嘉樹:“手機還給我!”
“那怎麼行,我還想在這學校待下去,手機還了的話,我怎麼保護自己?”鄭嘉樹說着,又從口袋掏出手機把玩。這個年代手機已經開始流行了,只是沒有再過幾年那麼多功能。“我有點事需要校長幫忙,你說呢?”
“我不會讓你退學,也會解決那些家長的事,這下你總該把手機還我了吧?”雖然鄭嘉樹武力值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校長只是有點震驚跟緊張,並沒有太過在意。他盯上鄭嘉樹很久了,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麼,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能有什麼本事?好話說那麼一兩句就能騙到手裡。
可惜,他面對的鄭嘉樹,身體裡是個被折磨一千年的惡鬼。鬼對人心看得通透,他的心思瞞不過。
“還,當然是要還的。”鄭嘉樹咂了下嘴。“不過得等到我高興。”
他把手機又塞回兜裡,順手還把拉鍊拉上,“校長看着也沒用,你又搶不走。十幾個人我都打得過,你一個還真算不上什麼。”
他慢慢朝校長走去,眼鏡掉了的校長有點害怕,忙不迭地朝後退,卻被鄭嘉樹一把抓住衣領,一拳搗住肚子。鄭嘉樹甩了下拳頭,嘴角露出笑容:“我很久以前就想這麼做了。”說着又是一拳。
他一拳又一拳地揍,專挑柔軟又不易留下傷痕的地方,直到將校長揍得連膽汁都吐了出來,頭上的毛似乎更少,才停手,極爲沉醉地吐出一口氣,單腳踩上校長雙腿間的重要部位,狠狠地跺下去旋轉。
並且及時抓過椅子上的坐墊塞進校長嘴裡防止他的痛呼聲傳出去。鄭嘉樹甚至極其冷酷地盯着已經被折磨地翻了白眼的校長,直到他抽搐着,然後一動不動了,才收回腳,轉身離開了校長室。
出去的時候剛好打了下課鈴,回到教室,班主任老師還關心地問了一句,鄭嘉樹對他鞠了一躬:“謝謝老師關心,校長說這不關我的事,他會解決,要我好好學習,考個好成績以後給學校爭光。”
班主任老師卻有點將信將疑,鄭嘉樹是個好孩子沒錯,從不撒謊也沒錯,但是——校長並不像是鄭嘉樹口中的好人。可是鄭嘉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他也就信了。
果然,很快鄭嘉樹打人這件事就被解決了,根本沒人相信鄭嘉樹這樣的孩子會打人,而且那麼多,他這麼瘦弱怎麼打得過?不僅如此,學校還嚴厲通報批評了那些愛欺負同學的學生,甚至因此記了過,並告訴家長說如果再有下一次就要勸退。
終於,學校裡再也沒人能欺負鄭嘉樹了,尤其是那幾個被他教訓過的男生,現在看到鄭嘉樹都繞着路走,心裡到底服不服氣不知道,反正表面上是不敢再怎麼着了。同學們也發現鄭嘉樹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如果說以前的鄭嘉樹像水,溫暖柔和甚至有些怯懦,那麼現在的鄭嘉樹就宛如一塊冰。
他仍然樂於助人,仍然有求必應,但就是和以前不同。
鄭母也發覺兒子變得更加有自信,同時也更加成熟,懂得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甚至還能幫到她。她深知這是過往的遭遇讓兒子迅速長大,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難過,只是鄭嘉樹現在這樣子更讓她感到安心,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纔是最重要的,以後萬一她不在了,也不用再替鄭嘉樹操心。
每個學期學校都會有助學金這一項目,目的是資助家庭貧困的學生,一般分爲國家助學金跟學校助學金兩種。在這之前鄭嘉樹從來都沒有被評上過,因爲這樣的名額大多數早已內定好,不過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他不僅拿到了國家助學金,學校助學金最後也花落他家。
這幾千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足夠讓他們娘倆好好生活很久,也是鄭母起早貪黑賣菜半年才能賺到的錢。
她小心翼翼地把錢存到了卡里,現在小樹還小着呢,以後要是考上大學,得花多少錢吶,不管怎麼說,她都想趁着自己還算年輕的時候多賺點錢,等到以後給小樹交學費,最好還能買個房子,小樹還要娶媳婦生孫子給她抱呢。
一想到美好的前景,鄭母就不再覺得累了。鄭嘉樹淡定地看着高興的母親,扒完碗裡的飯就說:“媽媽,明天就放暑假了,我跟你一起去賣菜吧。”
“那怎麼行!”鄭母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在家好好學習!”
“那些我都會,後天去學校拿素質報告書,媽媽你就知道我考的什麼樣了。”
鄭母瞧他這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就想潑冷水:“別太驕傲啊,人家都說了,謙虛使人進步,你這孩子,可別因爲拿了個好成績就得意忘形,你可別忘了,期中考試的時候你考的可不太好。”
鄭嘉樹起身收拾碗筷:“那只是個小失誤,現在沒有什麼噁心的東西,我當然能考好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媽媽,難道你不相信你的寶貝兒子嗎?”
一個有心上進的人,未來與夢想都不應該被碾碎破壞。
鄭母撲哧一笑,“放着媽來,你看書去吧。”
“洗個碗而已。”鄭嘉樹躲開母親要來拿碗筷的手,進了廚房。他洗好碗筷又用乾布擦乾,放到櫥櫃裡,又把桌子擦乾淨,吃剩的飯菜用罩子蓋住,走到鄭母身後給她按摩着肩膀。“媽媽,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還小呢,正在長身體,我那天看電視裡說了,小孩子都得保證睡眠,我早上四點就起來了,你能起得來嗎?”
“起得來,三點我也起來。”
“那可不行,你不心疼自己,我可心疼自己的兒子。”鄭母還是搖頭,兒子的手法非常舒緩,有效地緩解了她的疲勞。鄭嘉樹看着母親粗糙的雙手和已經有了皺紋的臉,輕聲說:“媽媽,我以後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鄭母笑了:“好啊,那我就等着小樹以後給媽媽買大房子住。”
“好。”鄭嘉樹微微一笑。
鄭母岔開了話題,母子倆聊了聊這幾天來的事,鄭母還以爲自己把兒子給說通了,結果第二天早晨,她打着呵欠起牀,剛到客廳,就看見鄭嘉樹已經坐在那看着自己了,臉上帶着笑容,桌子上放着做好的早餐。看到她,少年臉上還露出笑容:“媽媽早上好。”
“小樹……”
“我說了,要跟媽媽一起去擺攤的。”鄭嘉樹起身盛飯,他們的早餐很簡單,就是稀飯和饅頭配醬菜,饅頭是鄭母自己做的,非常厚實頂飽。
最後鄭母也沒擰過鄭嘉樹,答應的不情不願的,她實在是捨不得鄭嘉樹這麼辛苦,這世上絕大多數的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勝過自己的生命,鄭母就是其中一員。
她每天早上都要起早,先去批發市場找最新鮮的菜,然後用三輪車拉到她平時擺攤的菜市場,接着用水把滿是泥土的菜洗乾淨擺好,然後就開始了漫長的一天。一天內最好是把所有菜都賣出去,如果賣不出去,第二天就蔫兒了,不值錢了。蔬菜的利潤低的嚇人,又不是每天都能賣光,所以她賺的錢並不多,勉強夠溫飽,想要生活的很好就不可能了。
鄭嘉樹一跟鄭母一起出現在菜市場就引起了轟動。鄭母雖然上了年紀,但仍然可以看出她年輕時的美麗,鄭嘉樹跟她長得很像,但有多了分斯文秀氣,因爲讀書多的關係,總讓人覺得這孩子特別好,到底怎麼個好法說不清,但就是好。
鄭母笑得很開心,左右的攤主跟她打招呼都誇她的孩子又漂亮又乖巧,鄭母連連點頭,還不忘告訴別人鄭嘉樹學習多麼認真多麼努力,聽得別人羨慕不已。讓鄭母感到稀奇的是,她原本以爲以鄭嘉樹的性格,肯定沒法融入這麼雜亂的菜市場,沒想到這孩子嘴特別甜,而且還勤快,短短一上午的時間,周圍的攤販們就對鄭嘉樹讚不絕口,紛紛表示回家要教育下自己那不聽話的孩子,要他們跟鄭嘉樹學習。
鄭嘉樹在水龍頭邊清洗窩瓜,時不時地看鄭母一眼。她是那麼善良樸實的女性,別人誇他兒子一句她就會露出高興的笑容,這讓鄭嘉樹的眼神變得格外柔軟,他喜歡這些美好的人,雖然找不回自己的記憶,可是看到這些好人幸福,他心中就比吃了蜜還甜。
早上跟傍晚是最好的生意時間,中午就一般了。而是雖然有棚子,但夏天太陽特別大,菜很快就蔫的不像樣了,鄭母有點焦急,但是急也沒有用。
因爲今天鄭嘉樹跟她一起來,所以平時都是啃饅頭配鹹菜的鄭母難得一次帶鄭嘉樹下館子。出了菜市場有條小街道,很多賣吃的,她帶着鄭嘉樹去了一家餛飩店,要了三十個餛飩,自己吃了兩個就不吃了,看着鄭嘉樹吃。
鄭嘉樹淡定地吃了大概有十個,推說自己肚子有點痛不想吃了,鄭母看着還剩下的十幾個心疼的要命,她其實早就餓了,雖然早上吃了早飯,但騎車搬菜都非常消耗體力。她吃的時候還不忘關心鄭嘉樹:“小樹你肚子還疼不疼?待會兒媽給你買年糕吃,外頭有家賣年糕的,大家吃了都說好。”
鄭嘉樹微笑說:“我已經吃飽了。”說着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再吃就要爆炸了。”
鄭母笑起來,他看母親額頭鼻尖滿是汗珠,就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
又賣了一下午,直到傍晚,人們都下班了,菜市場才重新熱鬧起來,鄭嘉樹腦子靈光,算錢非常快,經常鄭母剛稱好他就已經說出了數字,買菜的人也都很驚奇,他站在菜市場裡實在是太扎眼了,十四歲的少年高挑斯文,雖然瘦弱些,但身上的氣質卻掩飾不住,乾淨的藍T恤與七分褲,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眉梢像是有陽光。
所以不少人都到鄭母這兒來買,這恐怕是鄭母最快收攤的一次,不僅菜全賣完了,而且還比平時提前了兩個小時回家。她特別高興,攥着手裡的錢收拾了攤位就要帶鄭嘉樹去買衣服。
她早想給孩子買了,就是手頭一直沒有餘錢,也不敢亂花,她自己穿的還是好幾年前扯布自己做的衣服,都洗的掉色了。
她騎着三輪車,鄭嘉樹坐在車裡,母子倆沿着夏日傍晚的大街慢悠悠地騎回家,路上去了家服裝店,鄭母給鄭嘉樹買了兩件新T恤,看着漂亮的孩子穿着新衣服,鄭母笑眯了眼睛,彷彿一整天的疲勞都在瞬間消散。
晚上吃過飯,鄭嘉樹去到院子裡把冰鎮在井水裡的西瓜拎上來,切開,老舊的電風扇吱吱呀呀的轉動着,屋外還聽得到蛐蛐的叫聲,他和母親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第二天他是要回學校拿成績單跟素質報告書的,所以沒法跟鄭母一起去擺攤。鄭母原以爲今天自己能一個人幹,誰知道上午還沒結束,鄭嘉樹就又來了。
她一看就急了:“你咋回來這麼快?下午不用上學啦?”
“拿了成績單就行了,我們放四十天假呢。”鄭嘉樹邊說邊拿過圍裙穿上,把手裡的成績單遞給母親。“你看。”
鄭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鄭嘉樹遞過來的成績單,眼睛一亮,頓時笑容滿面。旁邊聊得來的攤主也都好奇地湊了過來,發出驚訝讚歎的聲音。
“小樹成績這麼好啊!”
“全是滿分!”
“我家那小兔崽子要是有小樹一半懂事就好了!”
……
鄭母臉上笑開了花,她珍而重之地把成績單貼身收好,對鄭嘉樹說:“雖然考得好,但是你可不能驕傲,謙虛——”
“謙虛使人腳步,我記住了媽媽,我不會驕傲的。”鄭嘉樹說,隨意對路過的一個阿姨笑了一下。結果這笑容太好看,阿姨走過去又推着自行車倒退回來,要稱點土豆。
鄭嘉樹露出笑容,他開懷一笑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很可愛的小虎牙。鄭母把稱拿過來,他都已經學會要怎麼用了,找完零錢還不忘跟阿姨笑一個揮手說再見。
雖然擺攤賣菜也能賺錢,太是太累太辛苦,而且利潤太薄,鄭嘉樹說想讓母親過上好一點的生活,並不是空口白話,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