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碗湯(五)
經此一役,蘇訪夢一戰成名,整個警察局都知道重案組那個嬌滴滴學歷特別高的組長有着驚人的武力值,並且非常暴力,誰反駁她的話,二話不說就選擇動手,打到你沒脾氣爲止。
也是經過三天前那一頓揍,從那之後重案組的其他成員看到蘇訪夢都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真不真心另說,但的確都不敢唐突了,連一點不屑不服的神色都不敢露出來,因爲只要蘇訪夢覺得他們表情不對頭就動手,老吃拳頭他們也受不了,只能屈服。
“屍檢報告出來了?”第四天早上,蘇訪夢剛到警察局小龔就迎了上來,手上拿着霍老先生的屍檢報告。蘇訪夢拿到報告一看,哦了一聲:“霍老先生原來叫霍頓啊,我以爲他就叫霍老先生。”
小龔:“……”他打起精神,“是這樣的老大,你看屍檢報告,霍老爺子身上有些奇怪的擦傷。”
“是嗎?”蘇訪夢翻過一頁,果然,法醫在霍老爺子的右肩、右手肘處都發現了出血度不同的擦傷,說來也是奇怪,左邊卻沒有。
小龔說:“真奇怪啊,他雖然是右邊身子趴在桌子上,但怎麼可能會因爲趴在桌子上有擦傷呢?難道老年人骨頭都這麼脆?”
蘇訪夢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突然不進辦公室了,小龔傻乎乎地問:“老大你、你去哪兒?”
“霍家別墅。”
雖然小龔很想告訴老大說自己從來沒出過外勤,可是在這位面前拒絕估計是沒有用的而且還很容易捱揍,所以他乖乖閉嘴上了蘇訪夢的車,到霍家大門口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直接捂着嘴吐了出來。
“霍家人都不住在這裡了吧。”蘇訪夢問。
“是、是的……嘔!”小龔拉開黃條警戒線。“出了命案後他們就搬去另外一個房子了,不遠,就在這附近,大概半小時的車程。”然而老大你開車的話,應該用不了十分鐘就可以到了吧……嘔!
蘇訪夢一路到了一樓書房,也就是霍頓的死亡現場,她沒進去,而是站在門口一直朝裡看,小龔不明白她在看什麼,就跟着一起看——然而什麼也沒看出來。
蘇訪夢問他:“屍檢報告上寫,霍頓的死因是失血過多,對嗎?”
“對。”
“現場情況勘測也證明了這一點,地上確實很多血,對嗎?”
“對。”
“既然這樣的話,霍頓的右肩和右手肘怎麼會有擦傷呢?”
“這個……”小龔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根本不擅長查案,他的特長是電腦和記憶力。
蘇訪夢走了進去,坐到書桌前那張椅子上,她學着死者的樣子趴在桌子上,然後慢慢起來,看向身後滿滿一牆面的書籍。“如果是這樣……”她做了個往□□倒的姿勢,“右邊受傷就可以解釋了吧?”
小龔說:“可是離書櫃太遠了,怎麼蹭上呢?”
“這樣。”蘇訪夢將椅子往後拉了十公分,恰好突出勘測人員畫出的紅線十公分,挨在了邊緣。“霍頓年輕時身高一米九,即使是現在也仍然保持着一米八五左右的高度,比我的胳膊長,這個距離剛剛好。”
小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睛一瞄就能測量到距離,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蘇訪夢岔開雙腿非常不雅地坐在椅子上。“死者是個七十五歲的老人,他如果是在辦公,爲什麼要坐在這個位置,即使是他也會覺得離桌子有點遠吧?”
然後她模仿着想象中的動作緩慢地向右邊倒下,蹭到書櫃上,然後歪倒在地。
小龔猛地拍了一下手:“當時書房裡有第二個人!”
“廢話。”蘇訪夢都懶得理他。“問題是這個人絕對是個男性。屍檢報告上寫的死者死因失血過多,是因爲被割喉所致,傷口的形狀也證實了兇器是和挖出眼睛一樣的東西,也就是那根湯匙。女人絕對不可能做到用湯匙將其割喉,所以,必定是個男性。”
聽了這話,小龔嘀咕了一句:“你不就可以……”
“你說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小龔嚇得連忙立正。
蘇訪夢這會兒懶得理他,“死者右邊身體受傷很明顯是被書櫃的木角所致,但他當時穿着厚厚的睡袍,而且還是天鵝絨的,水泡上也的確因爲被割喉粘滿了血跡,可偏偏除了眼睛和喉嚨,只有右邊有傷,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呃……呃……”
蘇訪夢瞄他一眼,廢物兩個字只差說出來了。
“說明當時他其實沒有穿衣服,是後面有人將他扶了起來起來並且爲他穿上了睡袍!”
“鯽魚?”
季魚面無表情,仍舊維持着一貫的面癱。“我這幾天什麼都沒做,一直在研究這裡的血液噴濺情況,並用電腦做了模擬圖,我可以確定,死者當時是躺在地上,只是後來有人將他扶起來放到桌子上,又給他把睡袍穿上,並且抹上血跡,現場的血跡噴濺纔會那麼奇怪。”
“是誰會這麼做?兇手嗎?”小龔都有點不寒而慄了,這得多變態啊,殺了人還給人扶起來穿衣服,我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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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個可能。”季魚說。
蘇訪夢還是覺得奇怪。“割喉的動作快很準沒有絲毫猶豫和問題,如果說割喉的這個男人,我毫不懷疑他會將死者扶起來穿衣服,因爲他根本不害怕。可奇怪就怪在挖眼,割喉那麼利落,挖眼卻斷斷續續明顯是個生手——從眼眶傷口及血液情況判斷,眼睛是在死者生前挖出來的。當時死者還有氣,這種行爲充滿了仇恨,和割喉時的殘酷冷血完全不同。”
“……難道書房裡當時有三個人?”小龔已經要暈了。“怎麼人越來越多……”
蘇訪夢拉過季魚,讓他坐在椅子上,然後把他擺成死者生前的姿勢。岔開雙腿。然後她覺得他的衣服很礙眼,就動手去撕扯,季魚沒反應過來上身就被剝光了。
小龔倒抽一口氣,臥槽,死鯽魚這什麼福氣?!
他也想要!
“別動。”蘇訪夢後退了兩步觀察季魚此刻的動作,然後若有所思地坐到書桌上,正好在季魚雙腿間,穩穩當當,一點不差。
季魚和小龔都露出震驚的表情。“這怎麼……”小龔不可思議地說:“死者可都七十五了啊……”
“活到老俏到老你懂個屁。”蘇訪夢粗魯地說。性|欲這種東西人老了就能忍住嗎?“太擠了。”
她是說以她的體型這麼坐的話,太擠了,季魚必須往後退一點,椅子又往後移了幾公分,這下就剛剛好了,蘇訪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小龔張大嘴巴像是被雷劈了:“當時這個姿勢和死者在一起的……是兇手?那個男人?!”
季魚說:“這已經顯而易見了。”
“臥槽……這口味太重了……”
蘇訪夢雙手環胸:“所以死者的衣服也是這個男人穿上的?”
“有這個可能。”季魚說。
“爲什麼呢?”蘇訪夢問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殘酷之人痛下殺手時是什麼心情,他們只會期待世人發現如此恐怖的一幕,絕不會粉飾太平。“既然選擇了挖眼,那就說明他渴望有人發現,渴望有人看見。既然如此,一個七十五歲,身份地位都很高的赤|身|裸|體的老人躺在這裡,難道不比穿着睡袍在辦公的老人更有噱頭?”
“老大你的意思是……”
“霍小小不是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人。”蘇訪夢斬釘截鐵地說。“有人在她之前發現了死者,並且爲他穿上了衣服。”
“肯定是霍家人。”季魚立刻說。“爲了家族的榮譽與顏面,否則沒法解釋他們這麼做的原因。”
“這下好玩兒了,除了死者之外,死者的兒子霍雋,死者的兩個孫子……叫什麼來着?”蘇訪夢給忘了。
人肉百科小龔立刻上線:“霍淼跟霍森,其中霍淼也在家族企業工作,霍森則是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經常到警察局報到的常客。如果是這兩個其中一個,那應該是霍淼,他比較有家族榮譽感。”
蘇訪夢難得誇他一句:“記憶力不錯。”沒等到小龔開心就接了一句,“就是腦子不行。”
小龔:“……”
季魚看了小龔一眼,很明顯是在幸災樂禍。蘇訪夢伸了個懶腰:“好了,現在我們該去見見這三位霍家人了,看看他們到底是誰纔是第一目擊者。”
走了兩步她突然問小龔:“你剛纔說霍家人住在離這不遠的地方?”
“是的。”小龔報出地名,他看一眼就記住了。
蘇訪夢說:“到他們家去,走。”
小龔問:“直接叫他們到局裡不就行了嗎?何必親自跑一趟?”
蘇訪夢誠實地告訴他:“霍小小膽子小,她如果到了警察局,會緊張的說不出話。”
小龔&季魚:……所以老大你是爲了美女才這麼“體貼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