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碗湯(一)
【她愛上他,又殺了他。】
【這是命運。】
清歡剛轉進香堂後面的小廂房,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情況,便被人抵在了牆上,僧袍被從底下掀起,露出細長雙腿。男人的手火熱狂肆,從她大腿一路蜿蜒而上。
幾乎是沒有語言的,但清歡知道自己心甘情願。她喜歡這個男子,從他剛住到淨心庵的時候,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了。
喜歡的不得了,甚至因此破了色戒,化作他身下一灘柔軟的水,從出家人變成芳心暗動的少女,柔情滿千,飛蛾撲火。
這一切都是瞞着其他人進行的,她小的時候被師父從路邊撿來,逐漸養大,自然就出了家,只是不經歷人世間的情愛,又談何看破呢?魏長安是某個雨夜出現在淨心庵門口的,他身受重傷,因此雖然庵裡不收外男,但師父心善,還是救了他。不過爲了庵裡大大小小的師姐妹們的清譽,魏長安不能到處亂走,清歡就是那個每日爲他送飯與藥的人。
她心思單純簡單,他稍加誘哄,便得了她的身子,日日顛鸞倒鳳,好不快活。
“長安……不、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魏長安親親她軟軟的臉蛋,少女身上的清香鮮嫩,與她身着僧袍的禁慾高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成爲了讓男人瘋狂的存在。他修長的指尖從她身上掠過,輕柔吻遍,呢喃着:“清歡,嬌嬌,你難道不想我麼?”
他是她的情郎,但清歡每日只有送飯及藥的時候才能到這廂房裡來,師父將她看得極緊,但淨心庵藏了個男人這樣的事,師父除了她誰也不信任。
有的時候清歡無法理解師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是很聰明的人,可用師父的話來說,她因此顯得更加純白無垢,有一顆佛心。雖然清歡並不能明白什麼叫做佛心,但師父說的,肯定都是對的。
所以她既爲魏長安感到心動,也因爲自己背叛了師父所說愧疚難過。但是,十六歲的少女懂得什麼呢,她這一生都在淨心庵長大,如果不是魏長安的出現,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叫做“男人”。
她的淪陷是那樣理所當然,斯文優雅的魏長安跟淨心庵裡任何一個師姐妹都不一樣。他跟她講過的故事是清歡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在她心裡,他就是世上最博學的人,因而被連哄帶騙,半推半就便給了自己的身子,青澀少女初嘗雲雨,便如稚嫩的花骨朵悄然綻開,透出鮮活的嫵媚嬌嫩來。
即使穿着象徵六根清淨的僧袍,也遮掩不住清歡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活色生香。
“想……我、我也想你……”清歡被他逗得說話結結巴巴,“可、可是……師父要我……要我去……做……做早課……”
溫和儒雅的男人用低柔的聲音引誘着這個美麗純潔的小尼姑,他外表是光風霽月的清俊公子,實則做事最是狠絕,不擇手段。魏長安從不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可不是麼,這個看似清淨的淨心庵,也不過是藏污納垢之地。
唯獨他的小嬌嬌,乾淨無暇,是這片骯髒之地的唯一雪白。
“做什麼早課,心中有佛,勝過口中唸叨千句。”魏長安被她一句想念勾的怦然心動,若說他爲何直到現在也仍然扮演一個文弱書生的形象,那便是爲了清歡。否則這等污穢之地,他早就將它剷除了。
清歡茫然中,隱約覺得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她對佛法是不精通的,因爲並不怎麼聰明,但又覺得這話是歪理,想要反駁,已經被魏長安的吻驅散了神智。
“嬌嬌……”他吻着她,試探着問她,“待我傷好,我帶你離開這裡可好?”
離開?清歡從未想過離開。她迷醉的美眸似是有水光盪漾,“我要留下來……傳承師父的衣鉢……”
魏長安輕咬她小巧的耳朵:“你要做一輩子尼姑麼?你不想嫁給我麼?”
“……嫁?”
她被吻的迷迷糊糊,聽到不解的詞還要再問的模樣十分嬌俏可愛,魏長安黑眸一軟,手下的動作都變得輕柔起來,小嬌嬌軟軟嫩嫩,像是塊甜美軟糯的白玉糕,他不會讓她在這樣的地位繼續待下去。這麼髒,會玷污她。“就是跟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同我走,我帶你回家。”
其實清歡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魏長安是做什麼的,她所見到的魏長安無比溫柔,雖然在疼愛她的時候難免有些粗魯急躁,但事後的百般溫存讓她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可她從小就聽師父的話,若是師父知道自己想離開,會不高興的。
所以她從沒想過跟魏長安離開的事情,她甚至不曾想過與他一生一世,她只想在他還在的時候,能讓他記住自己。
佛說,不可強求。
她睜着的眸子顯得天真而無情:“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她覺得師父對她很好,魏長安也是這麼覺得的,這是他讓那個老尼姑活到現在的原因。可他不知道,老尼姑對待清歡的確是好,可那與其說是好,倒不如說是教了清歡一種純真的無情。讓她至真至純,也讓她最爲多情,最爲無情。她如此精心的養育清歡,不是因爲心疼這個孩子,而是因爲清歡有着驚人的美貌與脫俗的氣質。
清歡能夠成爲她手裡最危險也最可怕的武器,偏偏武器卻不自知。
清歡不懂。
她生來就在淨心庵,就在老尼姑手中長大,按照老尼姑爲她設置的路線一點一點成人。魏長安是個意外,他們對彼此而言,都是一個意外。
清歡的危險魏長安不曉得,因此按照命運的軌跡,最終他會死在她手中。
但那是將來的命運,還沒有發生。
清歡能夠乾乾淨淨地成長,沒有像其他師姐妹一樣成爲淫窟裡的一員,就是因爲她是老尼姑這麼多年來經手過的最優秀的一顆棋子。本來,她是爲世間最至高無上的人準備的。但誰能想到,卻會被魏長安捷足先登,採下這朵看似無害的食人花呢。
魏長安,天生大凶之命,謂爲極兇之煞,也因此深受官家信任,任金鱗衛指揮使,直接聽命於官家。他看起來溫和宛若文弱書生,實則殺人如麻冷血無情。他無父無母,無親無朋,孑然一身,最適合做這樣滿手血腥的勾當。他殺了數不清的人,若有小兒啼哭,家中父母只說一句指揮使大人來了,便能使小兒止泣。
長久下來,便有了個煞星的威名,令人聞風喪膽。魏長安不在乎名聲,他活着,從來都不是爲了名聲。
可是當他奉命前來追繳叛黨餘孽時,探查得知叛黨在京城郊外所建立的一家尼姑庵,外表是出家修行之地,內在卻藏污納垢,一邊做着傳遞消息的事,一邊行着淫窟的勾當。
本來直接將尼姑庵剿滅,乾脆利落,但魏長安卻無意中見到了清歡。她小小一隻,半點兒也不怕他,明明那個時候他戴着惡鬼面具,只露出一雙漆黑眼眸。
她甚至踮起腳尖好奇地伸手來摸他的眼睛,魏長安愣住了,一時忘記反抗,柔軟的小手觸及長長的睫毛,他躲了一下,就看見她歪着小腦袋好奇地問:“你吃人肉麼?”
魏長安才意識到她見到自己臉上的羅剎面具,便以爲自己是真的羅剎了。尤其那會兒他滿身都是血腥味,刀刃上還滴滴拉拉的綴滿鮮血。
他被她迷住了,竟然都忘記去想爲何一個天真至純的小尼姑,在看到血和佛教惡鬼時一點都不害怕。
但那又怎樣呢,他鬼迷了心竅,刺傷自己迫使老尼姑在清歡的請求下收留自己,然後在小廂房一住就是一個多月。他奪了她的處子身,越是清楚淨心庵的本質,便越想帶她離開這個污穢之地。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魏長安不住啄吻清歡的脖子,溫柔又霸道地佔有了她。
她被擺佈的迷糊時什麼好聽話都會說,魏長安便逼着她把喜歡自己想嫁給自己願意跟自己走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纔不知足的將她放開,告訴她說:“再等幾天,好嗎?”
“好呀。”有什麼不好的,不過……等什麼?清歡沒問,因爲她腰痠背痛,特別想休息。
她想不了太複雜的東西,認定的就絕不會改變,可以說非常死心眼,老尼姑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確認清歡會成爲一把鋒利的致命的刀,並且絕不會反噬自己。
或者說,她一直都在給清歡洗腦。讓她牢記師父的命令不容違背,師父要她怎樣便要怎樣,因爲師父是救了她的人,是把她養大的人,她要回報師父,而不是惹師父生氣。
魏長安沉溺於兒女情長,老尼姑早發現了他的不對。她也深知自己逃不出去,但是,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魏長安墊背。
他不是喜歡自己的小徒兒麼,那麼死在她手裡,也一定覺得心滿意足吧?</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