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碗湯(四)
看到尼克露出那樣的表情, 清歡心裡也難得的有了些許愧疚。之前她做的那些東西確實是……
“我很用心做的,尼克, 你一定要多吃點啊。”
尼克慢吞吞地點了下頭,嗯了一聲,也不知心裡是什麼感覺。清歡露出狡黠的笑容, 看着他如同服毒一般,帶着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吃了一口菜。
然後, 那雙綠色的眼睛突然變深了, 意味不明地朝其他人看去:“你們確定不吃嗎?”
“不吃不吃不吃,都讓給尼克你吃, 船長大人辛苦了, 得多吃點才能補充體力啊。”
“好。”
然後衆人就奇怪地面面相覷起來,不管怎麼說,尼克也不是那種會僞裝自己的人,看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猶豫, 不像是裝出來的,可清歡做的菜……他們又朝清歡看去, 清歡全然當作不知, 對他們露出笑容來:“不要擔心, 我煮了很多,夠尼克吃的,也夠你們吃的。”
“不用了,還是都給我吃吧。”尼克嘴裡塞着菜模糊不清的說, “畢竟我今天揍了太多的人,手疼,肚子餓,需要多多補充一下營養。”
……更加可疑了!
清歡施施然落座,將自己的那一份端到面前,說來真是慚愧,在這之前他們吃的都是味道古怪惡毒的菜,她吃的都是正常的。可這些傢伙每次看到她吃的津津有味都不好意思拒絕,也跟着她一起吃,哪裡知道她吃的跟他們只是看起來一樣,味道卻有天壤之別呢。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才讓她對他們逐漸改觀。
其他的以後再說好了,至少在目前她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相信自己的心感受到的,這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因爲尼克吃的又快又香,實在是讓其他幾人不敢相信,於是衆人都試探着坐了下來。尼克吃東西的樣子太容易讓人有食慾了,感覺他們要是再不動,最後連盤子都沒得舔。
食物入口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爲什麼尼克那麼飛速的在進食,根本就是怕他們反應過來跟他搶吧?!
清歡悠然地看着他們爲了最後一個雞腿大打出手,然後夾到了自己盤子裡。等到他們分出勝負的時候,雞腿已經只剩下骨頭,餐桌都收拾乾淨了。
除了尼克根本沒有人吃飽,清歡小姐騙人,她明明就只做了五人份的量,哪裡夠吃的?他們的食物有一大半都進了尼克的肚子!啊啊啊好氣,好想讓他吐出來!
尼克歪倒在椅子上剔牙,懶洋洋地擡起一隻眼皮:“哈?難道不是你們說要尊重我這個船長於是主動讓我多吃一些的嗎?我還問過你們是不是不吃,你們怎麼說的?”
衆人氣結,誰知道今天的味道跟以前完全不同呢?簡直好吃的叫人把舌頭都吞下去,自打他們幾個成爲同伴以來,飯菜都是輪流做的,可廚藝一個比一個爛,每天吃的東西都慘不忍睹,後來發展到把所有食材丟下鍋煮開撒點鹽就吃。平時登陸的話第一件事就是吃頓好的,誰能想到今天的飯菜如此美味?
心痛的簡直想要死掉。
“吃蘋果派嗎?”洗完碗筷的清歡端着剛烤好的派走出來,笑吟吟。“烤的不多,剛好一人一份。”
尼克還沒來得及跳起來,就被其他人擋在了面前。
“船長吃了很多了,再多吃的話不好消化,對吧喬?你可是出身自中醫世家的,快告訴清歡小姐我說的對不對?”蘭斯一手一個盤子說。“尼克的這一份就由我們其他人來幫他承擔吧!”
“沒錯沒錯,吃多了可不利於航行。”喬咬了一口外酥裡嫩的蘋果派,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吃!”
歐文只顧着吃沒有說話。
尼克眼神陰冷,拔出了利劍:“你們,想死?信不信我把你們從這艘船上踢下去?”
一瞬間似乎又要開打,清歡卻又端出五杯泡好的紅茶:“點心要配着紅茶來吃,大家一起來喝吧?”
尼克訕訕的,將劍放回鞘中,瞪了蘭斯一眼。蘭斯也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尼克的派還給他,大家一起坐了下來,享受了一次很完美很安靜的下午茶,然後各做各的,很難得的沒有再打起來。
他們甚至都沒有去問清歡做的菜爲什麼突然變了味道,似乎對他們來說,朋友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那是他們不會去過問的。至於隨着時間的流逝,清歡的性格也逐漸有了變化,他們也不覺得奇怪——在這片大海上,他們每個人的命運都天翻地覆。
船一路向東航行,清歡真心同他們相交,感情自然也突飛猛進。她不再拿有色眼光看他們之後,才發現這四個人各有各的可愛。如果在這之前她什麼都不知道,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和他們成爲朋友。
大海神秘美麗而危險,身爲“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從來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包括懶散暴力的尼克在內,他們四個人的紳士主義似乎刻到了骨頭裡。尤其東方女性較之西方女性更加纖細柔弱,更是讓他們覺得一陣風就能將清歡吹倒。
但其實……她也是很暴力的啊。
不過,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當他們想要表示自己的力量時,安靜的看着纔是最好的吧?
清歡哼着歌在廚房裡做飯,她昨天答應今天煮地道的東方菜來着,再燒兩道就可以開飯了。鍋子裡熬的是香濃撲鼻的山藥排骨湯,正在準備的是剁椒魚頭的食材。海上潮溼,很容易生病,吃點辛辣的再好不過。之前他們經過一個小鎮的時候買了許多啤酒回來,這幾天都風平浪靜的,中午應該可以喝個痛快了。
她很喜歡做菜,尤其是做給喜歡的人吃,無論男女,無論身份,也無論親疏。
可就在她切排骨的時候,船身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害她差點切到手,然後外頭傳來一陣喧譁聲,似乎是有人,而且人還不少?!
她剛打開船艙的門就聽到喬的聲音:“不要出來!”
可惜已經晚了,來人已經看到了她的臉,還爆發出一陣狂笑:“原來是在船上藏了這麼個小娘們兒!也好也好,正好給老子們換換口味!”
清歡倒是不在意這無禮的言語,她在意的是和往日不同的歐文。如果是平日,就算是想到她都會犯花癡的歐文,此刻卻雙目陰冷,周身似乎被濃重的黑暗籠罩着。尼克與蘭斯站在他身邊,尼克的刀劍已經拔了出來。
對方的船和他們之間頂多有三米的距離,剛纔巨大的撞擊聲就是這樣發出來的,爲首的是一個穿着巨大黑披風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長相極其兇惡,煞氣十足,此刻他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懷裡有個漂亮的女人正在任他揉捏。他的手又大又粗,女人卻又白又嫩,可他卻完全不將她當作人,隨意在對方身上掐擰扯搓,女人疼的眼眶泛紅卻只敢發出柔媚的□□。
而這個男人身後則是一羣身材高大的手下,他們個個眼神淫|邪態度囂張,色|欲的眼睛不僅看着清歡,也看着……除了尼克以外的其他三個男人。
尼克的長相說不上英俊,尤其那一道貫穿他面龐的疤,更是讓他瞧起來兇惡惡煞。可蘭斯、喬、以及歐文,長得卻如同畫上的美男子,不僅如此,他們皮膚白皙身材修長,和對面那羣一看起來就是壞人的傢伙完全不同。
清歡見過太多變態了,對於變態沒什麼好說的,殺了就是。更何況……她跟隨的,也不是善良至上被別人欺負到頭上也不反抗的人吶。
歐文的眼睛裡有着極度的冷酷與仇恨,和往日裡風度翩翩幽默的他判若兩人。清歡突然想起喬的那句話。
這些傢伙,都是揹負着殘酷命運的人。
“喂喂,那邊的女人,你是他們的女人嗎?不如到我們船上來,一定更能滿足你啊!”一個戴着單眼罩的大漢對着清歡喊。
她看了歐文一眼,他仍然沒有回頭,尼克也是。他對她說了一句話:“殺完這些人,我要吃平時兩倍的飯。”
“我也要。”這是蘭斯。
“我只要一倍半就好,吃多了可是會消化不良的。”
但歐文從始至終沒有說話。
清歡還沒應聲,對面船上就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聽到了嗎?這個毀容小子,說要把我們殺光!”
“哈哈哈哈哈哈,歐文,你離開我們,就攀上了這樣的男人?”
“好久不見,逃了這麼多年,也該回家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想你得很啊!玩過再多男人,也都沒有歐文的滋味好!”
男人們舔了舔嘴脣,目光更加淫|邪。
清歡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湯還有半小時就熬好了,抓緊時間啊。”
“十五分鐘,就夠了。”尼克勾起一邊嘴角——這是清歡第一次看到他笑,彷彿化身撒旦,即將爲這片大海帶來恐怖的殺戮與鮮血。“記得,我要雙倍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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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碗湯(五)
“歐文!歐文!”
“歐文快過來!否則你會吃苦頭的喲!”
“歐文——”
就算是身在廚房裡, 清歡也聽得到外面那羣令人作嘔的聲音。她切着菜,似乎將砧板上的肉當成了外面那羣人渣。剛纔不應該出去的, 至少……不應該聽到那些話。歐文一直都是船上性格最開朗也最外向的一個,任誰也想不到他曾經經歷過怎樣恐怖的事情。
應該……很久吧?那樣的傷痕,如果在心中徘徊這麼多年。
她決定不再去聽了, 而是奴隸將注意力放在午飯上,如果像尼克說的那樣每人都要吃雙份的話,那現在煮的米飯肯定不夠, 需要再煮一鍋才行。但是再煮米飯鍋就沒有了, 不如烙餅吧,再蒸點米糕, 時間上也來得及, 材料什麼的她早準備好了,本來是打算當晚飯的,現在只能提前。
而甲板上,除了尼克拿着武器, 其他三人都手無寸鐵。這讓對面船上的男人們鬨堂大笑起來:“看看看看,他們打算用拳頭跟我們鬥呢!”
“真是笑死人了, 難道真的以爲你們能打得過我們嗎?”不說身高上的壓制, 光是人數他們就要比他們多出幾十倍!他們這艘船上可足足有兩百多人!就算是一人一拳, 也能將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宰了!
不過他們當然捨不得,畢竟海上女人少,男人又大多五大三粗,能生的這樣秀氣好看的, 不拿來當女人疼都對不起自己。
尼克的笑容轉瞬即逝:“不知死活的傢伙。”
“好好笑吧。”歐文突然收起周身的黑暗,仰頭露出快活的笑容來,“笑着死掉的話,會比較美觀。”
接下來他們甚至沒有看到對方是如何行動的,包括船長在內,船頭上的十幾人就全部倒下了!歐文一隻腳踩在船長胸口上,明明看起來比他們瘦弱那麼多,和當年那個無力反抗的小子一模一樣,可這腳踩在身上,卻根本無法推開,甚至因此呼吸困難,臉部因爲充血而變得極其鮮紅。
歐文的笑容一如往日紳士且優雅,他搖搖頭,很無奈地說:“你看,我就說,女人比男人美好多了。”尤其是想到美麗動人的清歡小姐,想到她溫柔的笑容與那一手好菜——
“所以。”笑容消失,眼神陰鷙,“你就去死吧。”
他高高的擡起腳,再落下,只聽到咔嚓不絕的骨頭碎裂聲,船長面部扭曲,竟然是頸骨被徹底踩碎了。歐文活動了一下肩膀,將襯衫袖子往上擼了擼,“我這個人不大喜歡動粗,諸位見諒。”
這、這還叫不大喜歡動粗?!那如果喜歡呢?又得是什麼樣子?!
長身玉立的青年碧眼帶笑往他們走來,餘下衆人恐懼後退,卻被一股濃稠的血腥味吸引去。尼克刀劍的雙刃上滿是鮮血,此刻正滴滴拉拉的往下流淌,鮮血匯聚成一條蜿蜒的小河,他們纔看見身後四分五裂的屍體——全部都死了,在他們被歐文的殘暴驚呆的時候,其他三人!已經將他們船上所有人殺光!一個不留!
不,或許說,他們的人一個不留,被關在船艙底部準備走|私的奴隸們卻都被放了出來,包括最開始被船長抱着揉搓的女人。奴隸們都縮成一團不敢亂動,他們卻只剩下這麼幾個人,還被歐文等人從四個方向包圍。
正前方的歐文面上又勾了笑容,左邊的男人正活動着筋骨,將拳頭掰的咯吱咯吱響,右邊穿着東方長衫的男人手中把玩着幾把鋒利的手術刀,神態溫和的抱怨着:“真是的,在下的刀都弄髒了,剛做完保養不久啊。”
說是這麼說,卻飛快地將一把刀射中一個偷偷想要逃走的人,那人慘叫一聲匍匐在地,然後不停地流血和抽搐,卻再也爬不起來了。
後面則是刀劍上鮮血無數的尼克,他冷冷地看了喬一眼說:“刀不沾血,還叫什麼刀?”
他們似乎將這裡當成了菜市場,完全不在意其他人如何看他們。直到這一刻,衆人才真的明白——他們說要十五分鐘殺死他們,都是認真的。
“快點快點,馬上要到時間了,趕着回去吃午飯呢!”蘭斯甩了甩手,他喜歡拳頭接觸到肉體的感覺,一拳一個特別穩,但相對的是手難免會疼,尤其是有幾個硬皮的傢伙揍了好幾拳才倒。
“饒命啊!饒命啊!”
不知道是誰先跪了下來,其他人立刻跟着一起跪下不住的磕頭求饒,可這四個人沒有一個動容。尼克將眼神投向歐文,歐文揉了揉手腕,彎腰從靴子裡掏出兩把槍來。他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似乎方纔那個來自地獄的惡魔不是他。“砰。”
他用嘴巴模擬開槍的聲音,地上的人嚇得體似篩糠,歐文卻笑起來:“膽子可真小,我記得你們從前不這樣啊。”
“廢話那麼多,趕緊殺了回去吃飯。”尼克不耐煩地催促。
“是是是船長大人,一切都聽您的。”歐文聳聳肩,槍聲過後,有小股小股的血從甲板上開始蔓延,他微笑着將槍又收起來,一躍而上甲板,狡黠道:“我是第一個回去的。”
????
太賴皮了吧?????
後面就要當甩手掌櫃了嗎?????
喬反應最快,他迅速將手術刀擦乾淨追了上去:“再見!”
蘭斯隨後跟上。
反應最慢的尼克在原地僵了三秒鐘,低聲詛咒了一句。
廚房裡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飯菜,都是非常具有東方特色的食物,歐文進去後頓時眼睛一亮:“清歡小姐真棒!這真是我看過最美味的食物了!”
清歡將蒸籠掀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對他露出笑容:“快洗手,準備吃飯了。”
“好~~”
蘭斯與喬都回來後她纔好奇地往他們身後看——“尼克呢?”
“尼克說他不餓,讓我們先吃。”回答的是一本正經的喬。
……真的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們都對開飯期待極了。面對這樣三雙嗷嗷待哺的眼睛,清歡實在是不忍拒絕。等到尼克處理完那艘船上剩下的人回來,桌上已經只剩殘羹冷炙了。
他站在餐廳門口,低氣壓的可怕。鷹隼般的利眼一個一個掃過在座的人,拔刀了。
“啊……尼克,你回來了,是我有些餓了所以提前開飯,不過不用擔心,我給你留了一份,一定不會餓着你的!”清歡趕忙上來打圓場,將尼克拉到餐桌上他的位子坐下,然後端出給他留的飯。
歐文等人瞪大了眼睛:“!!!”
尼克這才得意起來,他將刀插回去,坐下來,故意在歐文他們眼前慢條斯理的吃起來。他平時吃飯總是狼吞虎嚥的,這一次卻特別放慢了速度,不僅細嚼慢嚥,還刻意挑釁。清歡感覺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了,於是搶先開口:“對了,那艘船……”
“都解決了。”
“船上的其他人呢?”清歡一直惦記着那個被揉搓的姑娘。
“奴隸裡有會掌舵的人,他們自己也能上岸。”尼克吃的頭都沒擡。
“處理乾淨了?”這回問的人是蘭斯。
“嗯,丟下去餵魚了。”
說的是那些屍體。
大海給予人們最溫柔的慰藉,最瘋狂的風浪,以及最不爲人知的存在和消失。
清歡全然當作沒聽到,喬看了她一眼說:“別在清歡小姐面前說這些。”
說白了還是擔心她性格綿軟溫和,怕被他們嚇到。
“沒關係呀,我不在意。”她笑了一下,“反正他們也不是好人。”
衆人這纔想起她也是被拐賣來的,應當對那羣人蛇印象極差。那些人從不將奴隸當人看,囂張慣了,上岸的時候看到容色不錯的少年少女便將人打昏搶來,絲毫不顧其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將他們丟進海里餵魚實在是他們的造化。
吃完午飯,一切就又恢復了平靜,清歡難得的沒有午睡,而是坐在甲板上吹風。尼克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他像是永遠都睡不夠,似乎過去太過疲憊,因此得了空便躺着。
海風帶着微微的腥,清歡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這時候有人坐到她身邊,睜眼一瞧,是歐文。
“你怎麼過來了?”
歐文沒有回答她,而是望着遠方:“清歡小姐會瞧不起我嗎?”
“嗯?”
“我說,清歡小姐會瞧不起我嗎?”他又問了一遍,“那些人口中卑微又下賤的我。”
清歡只覺得心臟有一絲疼痛,“不會。”
“人想要活下去可真不容易啊。”歐文嘆了口氣,“委屈自己,逼着自己去討好諂媚旁人,即使是糟蹋自己的身體也沒關係,只爲了活下去。”
“這有什麼錯嗎?”清歡學他的樣子看向遠方,兩人都不去看彼此,但卻又在對話。“難道受辱便要死去,纔是有節之士嗎?想活着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