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又是陳星想多了。
這時天已矇矇亮,巫蘭這是來叫陳星起牀的,可不是要來幹什麼的。
巫蘭屈起手指,在陳星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說道:“你想什麼呢!我昨晚聽到你跟我爸的對話了,我爸不帶你去,我帶你去,趁他還沒醒來,我們先走,不然就走不成了!”
陳星被巫蘭指頭這麼一彈,終於清醒過來,看了看窗外,只見一片魚肚白,寂靜的山林也響起了鳥雀的鳴叫之聲。
他揉了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說道:“昨晚喝酒多了,有點頭疼。”
巫蘭從揹包裡掏出一個橙子,丟給了陳星,說道:“拿着,橙子解酒。”
陳星見巫蘭這時候背了個揹包,腳上穿着登山鞋,頭髮往腦後紮了個馬尾,已然是全副武裝,看來她一早就有準備了。
陳星吃了那顆橙子,這才磨磨蹭蹭地起來,巫蘭則在一旁小聲地催促着,生怕說話大點聲就把父母給吵醒了。
巫蘭聽到昨晚父親一再拒絕陳星的請求,於是心裡便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大早自己帶着陳星偷偷溜出去,到時候把陳星帶到陀螺嶺,陳星看了陀螺嶺的狀況應該就會打消前進的念頭了。
兩人躡手躡腳地溜出巫蘭的家,由巫蘭在前頭帶路,陳星緊隨其後,向着密林深處走去。
巫蘭是山野里長大的孩子,少了城裡人的爾虞我詐,多了鄉間的純樸,不時好奇地問着陳星問題,陳星本就在山裡長大,說話間兩人竟相當投契。因爲兩人都慣走山路,又加上相談甚歡,竟沒覺得一點累。
大約走了四十分鐘的樣子,巫蘭便停下腳步,往前一指,說道:“看吧,前面就是陀螺嶺了!”
陳星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一片灰濛濛,別處都清朗朗的天氣,仍舊巫蘭所指的那處彷彿被一層灰霧籠罩着,根本看不清遠方。
“這就是陀螺嶺?誰欺負它了,它咋心情這麼不好呢?”陳星覺得這陀螺嶺看起來就像被誰揍了一頓似的,陰雲密佈,眼看就要哭的樣子。
“你可別小看它,那些灰霧是有毒的。曾經有人進去之後逃出來,回到家就死了。”
巫蘭說着話,看着陳星,那意思是,你看着辦吧,你是想找死呢,還是咱們打道回府?
陳星看得出來,巫蘭並沒有說謊。
那陀螺嶺的周邊可以看到一些動物的行徑,往往都是繞開這陀螺嶺的。動物都有靈性,知道趨利避害,顯然它們也知道這陀螺嶺是個危險的所在,所以都繞開它走。
而陀螺嶺周邊的植物,越是靠近陀螺嶺越是稀疏,除了一些白色的花,似乎都在逃避着這陀螺嶺,有些不得已長在了陀螺嶺周邊的樹也是向外傾斜着,彷彿被大風吹刮過似地,生長的形態都是向外倒的樣子。
那怎麼辦?陳星突然就撓起了雞窩頭。
這陀螺嶺是天井山林場唯一的盲區,極有可能就是李道林藏匿的地方,讓陳星這麼快就放棄,實在有點爲難他了。
可是那灰霧中明顯有毒,人走進去估計頂不了多久,更別說什麼尋找李道林了。
就在陳星左右爲難之際,巫蘭突然伸手
一指,驚呼了一聲,說道:“唉呀,那是誰啊,居然走進毒霧裡去了,不要命了嗎?”
陳星一看,果然看到有一個人影走入了那灰霧之中。
“喂,別進去,那裡面危險!”巫蘭雙手做了個喇叭狀,向着陀螺嶺的方向便喊了起來。
只是這聲音喊出去,那人影也已隱入灰濛中,不見了蹤影。
陳星覺得很奇怪,從那人的背景看起來,並不像是城裡的遊客,而像是本地的居民。如果是本地的居民,恐怕都應該知道這陀螺嶺的厲害,又怎麼會貿然闖進那毒霧中去呢?難道他有什麼法子避開那毒霧不成?
這時的巫蘭急得直跺腳,對陳星說道:“不行,我們得去救人,趁他中毒未深,將他帶出來,或許還不至於丟了性命。”
陳星一來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二來也想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避毒之法,便對巫蘭一點頭,先衝了過去。
到了那毒霧之前,陳星便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巫蘭也隨後跟了上來。
陳星轉頭對巫蘭說道:“我進去找找,你在外面待着別動,最好離這裡遠一點!”
陳星體內真氣充沛,隨便閉個氣也能支持個半小時,但巫蘭是個普通人,陳星肯定不會帶着她去冒險。
誰知巫蘭從揹包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對陳星說道:“來的時候我只是打算讓你看看這毒霧的厲害,讓你知難而退,所以沒有準備你的氣囊,還是我進去吧,你在外面待着,別靠得太遠!”
巫蘭說着,將手中的東西一抖,再往空中一揮,便見她手中原本一片布似的東西已鼓漲了起來,她將口子收緊,那東西便成了一個鼓鼓的氣囊。
“這是什麼東西?”陳星不禁好奇地問道。
“這個是我們山民爲了進這陀螺嶺設計的東西,作用不大,但可以在這毒霧裡支持一會兒,也就是看看情況。先憋一口氣,帶着這氣囊進去,支持不住的時候便往這袋口吸一口空氣,又可以支持一會兒,不過,得要掌握好時間,不然光顧着進去,出來的時候裡頭沒氣了就走不出來了。”巫蘭給陳星解釋着手中氣囊的用法。
陳星馬上明白了,雖然這法子有點老土,但確實可以讓普通人在這毒霧裡堅持個十幾分鐘的樣子,類似於水中換氣。
陳星說道:“我會閉氣功,倒不怕這毒霧,如果你也要跟着來,記得小心一點。”
說完,陳星深吸一口氣,便向那毒霧中走去。巫蘭也來不及跟陳星爭辯,只好同樣深吸了一口氣,帶着手中的氣囊,跟着陳星走了進去。
這毒霧應該只是吸入人體後會對人體產生作用,並沒有依附性的傷害,陳星看到周邊的植物並無腐爛跡象,這纔敢走入霧中的。
一走入霧中,陳星便發現,這霧還相當濃,可視距離只有五米,五米之外的東西已經無法看清了。
陳星在前面走着,不時地回頭看看巫蘭的狀況,見她憋着氣,走了沒一分鐘就將口鼻套入那氣囊之中猛吸一口,倒也正常活動。只是那氣囊原本鼓鼓的,被她吸了一口之後,就已癟下了一小塊,顯然這氣囊並不能支撐她走多遠。
陳星知道當巫蘭手中的氣囊癟成一半的時候就必須帶她離開了。
巫蘭在陳星身後小心翼翼地盯着陳星,準備發現陳星有需要的時候,馬上將手中的氣囊套到他的口鼻上。但是她自己連換了兩口氣,也沒見陳星有什麼異狀。她原本以爲陳星剛纔說自己會閉氣功,有吹噓的成份,這會兒倒真的相信了八成。
兩人在霧中尋找了一會兒,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的跡象。
說也奇怪,剛纔走入毒霧中的人並沒有帶氣囊,如果按普通人的肺活量,這時候應該早就吸入毒霧,或者選擇退出毒霧,或者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要知道巫蘭這時候都已經換了七八口氣了,眼見她手中的氣囊都已癟下去了一大塊。
陳星瞄了一眼巫蘭手中的氣囊,對巫蘭做了停止前進的手勢,指了指她手中的氣囊,又指了指退出毒霧的方向。
巫蘭馬上明白了,點了點頭,轉身便向來路走了回去。
她自己也明白,手中的氣囊雖然可以讓她繼續走下去,但是總不能用完了再往回走,那時候就走不出去了,必須在這氣囊還剩一半甚至更多的時候選擇回身。
就在這時,陳星突然聽到空氣中傳來兩道銳響,顯然是兩道暗器劃破了空氣,向他們射了過來。一枚射向了陳星,另一枚是向着巫蘭而去的。
陳星伸手一拂,便將射到面門的一枚閃着寒光的飛釘彈飛,另一隻手已攬住巫蘭的腰,往自己身前一帶,也讓她避過了襲來的飛釘。
這兩枚暗器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打過來的,這霧中能見度只有五米,陳星並沒有發現對方。此時自己在明敵人在暗,如果只有陳星自己一個人倒沒問題,可是身邊還有一個隨時可能缺氧的巫蘭,陳星不能拋下她去追擊發暗器的人。
如今之計只能先將巫蘭帶出這毒霧再說。
巫蘭卻沒有發現打向自己的暗器,正一臉奇怪地看着陳星,她不明白爲什麼陳星突然會將她拉到身邊。
陳星皺着眉伸手往霧中各處點了點,示意裡面有東西,巫蘭也不是很明白,但知道陳星是發現了什麼,肅着臉點了點頭。
陳星拉着巫蘭便向外跑,剛跑出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
因爲他聽到了一陣“噝噝”的響聲。
陳星低頭一看,只見巫蘭手中的氣囊已經癟得不成樣子。剛纔這氣囊還留着一半的空氣,這時候裡面的空氣卻莫明地幾乎跑光了。
巫蘭也看到了氣囊的狀況,不由地花容失色。
陳星伸手拉過氣囊一看,卻見那上面穿了個洞,頓時明白,原來剛纔襲向巫蘭的飛釘雖然沒有傷到巫蘭,但是,卻把她手中的氣囊打穿了!
巫蘭臉上已現出一片慘色。
他們剛纔走了差不多十分鐘的路程,沒有氣囊,巫蘭根本就支撐不了回程的十分鐘。
巫蘭突然將陳星往前一推,眼神有些悽然。她對陳星輕輕地擺了擺手,那意思是,讓陳星拋下她,一個人逃出這毒霧。
她明白自己現在是一個拖累,而霧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在威脅着他們,陳星帶着她,必然跑不快,還不如自己留下來,讓陳星一個人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