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下。
李揚就特別想跳出去,來上句:放開那女孩兒,讓我來!
只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這會兒暴露了目標,只能讓事情變的糟糕,甚至,影響到全盤計劃。李某人很無奈,索性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凌霄身上。然後……然後眉頭緊皺的女人,臉色就忍不住開始微微泛紅。
好在,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約莫十幾分鍾後,王峰就結束了戰鬥,拽着眼神木然,淚痕斑駁的女人離開了儲物間。
“還不起來。”
別說,國安的妹紙,那就是不一樣,如果換成謝詩靈,這會兒恐怕早就惱羞成怒,一腳丫子踹上去了,可凌霄卻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深吸口氣,大踏步走出那個旮旯角,眼神就好平靜的看向李揚,“現在是凌晨五點半,距離吹號還有一個小時,我會想辦法和王峰交涉,讓他解除對你的拘禁,不過,這一個小時,你得回小黑屋裡蹲着。”
李揚:“……”
這是打擊報復呢?還是打擊報復呢!
不過,看在馬上就能離開這破地兒的份兒上,哥勉強忍了就是。
深山的冬天,冷意襲人。
清晨八點左右,簡單吃過早餐的犯人們,就開始接受新一天的勞動改造。嗯,其實,都是死刑犯,改造不改造,完全沒啥必要,但監獄需要勞力,所以,乾脆就廢物利用。男監四大區,共計八百餘人,被分片分批次的派到東北方向山地,清理從山崖上滾落的碎石。
女監也是四大區,不過總共只有兩百多人,這兩百多人,大部分被留在監獄裡,承擔着洗衣及衛生打掃工作,只有一小部分,被分在竈房,給廚師打下手。相對來說,這是個肥差,工作輕鬆,不用受冷受累,還能吃到好東西。
當然,這種肥差,是輪不到李揚的。
他出了小黑屋,就被打發到了東北山地,在那兒搬還好長時間的石頭。對於他的出現,囚犯們很是驚訝,不過礙於紀律,並沒有交頭接耳,只是默默的幹着活。直到中午時分,派飯的時候,一個身材瘦弱,臉色蒼白的小男孩兒,才鼓着勇氣湊到了李揚身邊。
“大哥,你練過武功嗎?”
小男孩兒看起來只有十八九,圓臉圓腦袋,有種虎頭虎腦的可愛。如果在外面,正是草樣年華,享受大學生活的好時機,可現在,他卻被關進了錫盟,也許再不久的將來,就會被一顆子彈,結束短暫的生命。
對於這種年紀的孩子,李揚還是很好奇的,掃了掃石塊,坐了下來,也沒回答他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殺人。”
男孩兒果斷的回答,讓李某人頗爲驚訝,正想開口說話,男孩兒就繼續道:“可我不後悔。村長的兒子該死,他強暴了我姐姐,還指使人縱火,將我爸爸媽媽,全都燒死在屋子裡。他害我家破人亡,卻因權勢,逃脫了法律制裁……我只能親手報仇,只可惜,沒殺掉他全家。”
一個才成年的孩子,咬牙切齒的說出殺人全家的話來,這種感覺
,真的很可怕。李揚搖了搖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而這時,小男孩兒又開口了,他仰起頭,眼神極爲堅定,“大哥,你可以,教我武功嗎?”
“爲什麼?”李揚深吸口氣,覺得心情有點沉重。
“因爲仇還沒報完,所以我不能死。”
男孩兒眯起眼睛,看向湛藍天空。
“小林,吃飯了。”
這時,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從兩人面前響起,來派飯的,竟是夜裡被王峰帶去儲物間的女人。她的笑容很溫和,白嫩的臉頰,帶着些許紅暈,黑色長髮紮起,穿的雖然是普通囚服,可在這監獄中,也如出水芙蓉,很是秀麗顯眼。
“晴姐。”男孩兒連忙起身,用手在身上抹了抹,很開心的走上前,“嗚,好香吶,姐你什麼時候調去廚房幫忙了?”
“今,今天唄,正好有個人病了,所以我臨時抽過去幫幫忙。”
女人眼中流過抹難言的哀傷,不過很快,她又笑了,伸手揉揉男孩兒亂糟糟的頭髮,從兜裡掏出張軟布,待他擦乾淨手後,才掀開了保溫箱上的蒙布。李揚注意到了,保溫箱中,有兩個飯盒,是靠邊擺放的,女人猶豫了下,將其中一份遞給男孩兒,另一份,則是遞到了自己手中。
“艾瑪,這是開小竈的節奏?”
李揚眨巴下眼睛,看得女人有點不好意思了,道了句你們慢慢吃,就轉身向其他地方走去。
“晴姐是個好人,每次都照顧我。”
男孩兒打開飯盒,量很足,白米上蓋着一個素菜,兩個肉菜,無論是成色還是分量,都比其他人強出很多,“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我也想帶她逃出去。她是被冤枉的,不該死。”
“你怎麼知道?”
李揚扒拉口米飯,隨口道。
“我林城看人一向很準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孩兒的面色很鄭重。
李揚就有點啼笑皆非,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他就是活到一百歲,也不敢說自己看人很準,可這小男孩兒,卻用如此篤定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這還真是……
笑着搖了搖頭,李揚沉默的扒拉起了米飯。
“你不信?”男孩兒挑挑眉。
李揚道:“給我個信的理由。”
“你是龍,註定翱翔九天,錫盟不過是淺灘,總有一天,你會離開。”
男孩兒輕聲道。
“哎?”李揚砸吧下嘴脣,來了興致,“繼續往下說。”
“你濫情,缺乏主見,尤其是在面對女人的時候……”
“嘿,小子,說話注意點吶,信不信哥用板磚掀你前臉兒?”
李揚臉色一沉,殺氣騰騰的瞪了瞪眼睛。
“事實就是如此,你想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所遇到的女人,卻都是各有性格,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一定很頭痛吧。”
李揚:“……”
說得這麼準,是看人嗎?
算命的吧。
“我不會算命,只會看人。”
男孩兒搖搖頭,一口道穿了某人心思。
李揚登時就覺得,再和丫待下去,鬧不好連小時候偷看隔壁女孩兒洗澡的事兒都得被謅出來,沒好氣的翻翻白眼兒,他一巴掌抽在男孩兒後腦勺上,“好好吃你的飯,羅嗦個毛線呢。”
說話間,他起身下了斜坡,走出四五米後,才向後擺了擺手,道:“記得,哥叫李揚,如果能活下去,就到天都找我……”
男孩兒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見到這幕,始終在遠處觀察這邊動靜的女人連忙跑上前來,“小林子,你沒事兒吧,他爲什麼打你,你……你倒是說句話吶,別嚇唬姐姐……”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男孩兒始終沒有動靜,就在女人急的眼睛通紅,差點哭出來時,他突然長出了口氣,渾身大汗淋漓的睜開了眼睛,笑容疲憊而欣喜,“姐,他沒有打我,而是在幫我,終於,有希望了……”
李揚可不知道,自己隨手而爲的舉動,在將來,竟造就出一位驚天動地的傳奇人物。等幹完活,再回到C區時,已是夕陽西下,用過晚餐後,是錫盟短暫的放風時間。李某人對此是完全不感興趣的,打着哈欠,回了房間,躺在牀上就準備好好睡上一覺,等待越獄時機的到來。
話說,昨夜過後,壯漢和瘦男都被送去了醫務室,恐怕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而那個被折磨的可憐男人,則在李某人被關小黑屋的時候,徹底斷了氣息。所以,1001室,現在就只有李揚一個人。
也就應了那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李某人想安靜一會兒,偏偏就有人不想他舒服,纔剛剛準備合上眼睛,嘿嘿的冷笑聲,就突然從下面傳來。
“小子,起來挪個地方吧?”
聲音很吊很囂張,李揚挑眉看去,就見一大漢抱着膀子,站在下鋪,後面還跟着七八個一看就是對打架鬥毆一道很有心得的主兒。
“呵,給你們十秒鐘,要麼,自己滾蛋,要麼……”
李揚冷笑的跳了下來,眼神輕蔑的看向大漢,還有,在走廊中明顯瞧好戲的幾個獄警。不用想,這幫玩意兒,肯定是王峰指使來的。
“哎呦,挺囂張吶,不過我喜歡。”
大漢嘿嘿一笑,挪動腳步,站在過道中央,他身材很寬,很壯,這麼一站,幾乎把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遮掩住了,“來,握個手吧。”
說話間,大漢伸出手來。
李揚神色一怔,眼睛就忍不住眯了起來。
這大漢手中,竟有一個摺紙,紙張朝上的部分,用黑筆歪歪扭扭的寫着0741四個數字,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凌霄的代號。
“難道是事情有變,她不方便前來,所以找人代傳消息?”
深吸口氣,李揚也沒遲疑,握住壯漢的同時,將那張摺紙接了過來。
“不要留情,狠狠打,有人監視,小心露餡。”
語速極快的說出了幾個字兒後,大漢眉頭一挑,揚聲大笑,突然就掄起拳頭,向李揚腦袋狠狠捶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