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闆死了,這麼大的事情白媽媽也聽說了,她一開始也以爲是自己男人看不得自己和兒子受欺負,從地上爬起來給她們娘兩報仇呢,可是她馬上就不那麼認爲了。
她在上午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自己兒子的衣服上居然有一大片的血跡,而自己昨天白天在看到兒子的時候都還沒有看到有這塊血跡的,那這塊血跡肯定是昨天晚上弄上去的,她心中暗叫不好,忙又跑到廚房觀察了一番,發現自己平常切菜用的菜刀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白媽媽嚇壞了,她馬上就想到了王老闆的死,然後再聯想到兒子衣服上的血跡,以及家裡廚房的菜刀的丟失,事情已經顯而易見了,王老闆是自己兒子小川殺的。
可是白媽媽雖然怕,但是她不傻,她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甭管你是誰,多大年齡,自古以來,殺人償命便是天經地義的道理,白媽媽沒少看包青天,這點還是知道的。
她馬上就把兒子那件帶血的衣服用剪刀給剪的粉碎,然後給扔到了糞坑裡,用長棍一條一條的捅了下去,接着又從家裡拿出了以前用過的一把舊菜刀,把它磨光了,放在了放以前那把菜刀的地方。
當這些事情纔剛剛忙完的時候,警察就進門了,他們說是來家裡調查的,一進家門,一幫警察就在家裡開始亂搜,特別是廚房和柴房,查的特別仔細,菜刀柴刀鐮刀全都給他們抄了出來,並且全都帶走了。
白媽媽心裡知道自己兒子殺了人,警察這肯定是上門來找證據來的,可是這會她已經不怕了,兒子去上學去了,身上帶血的衣服自己也已經給毀了,菜刀自己也拿了備用的,只要不找到那把殺人的刀,警察也拿他們沒轍。
警察的確拿他們沒轍,來他們家搜查只不過是例行檢查而已,派出所的民警把村裡有作案嫌疑的人家全都給查了一遍,礦上的二十四名工人更是重中之重,他們是被查的最嚴格的。
可是在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嚴格徹查之後,警方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二十四個工人都紛紛被排除出去了,那目標就剩下里煤窯最近的村子了,可是村裡的幾個混混都紛紛有證據證明自己那天晚上在家,不在家的也都在村裡的小賣鋪打麻將撲克,別說他們根本沒膽去殺人了,就算去了,也根本就沒時間啊!除非他們能飛,可以在迅速殺完王老闆,搶了他的錢之後再飛回村子裡。
可是這明顯是不科學的嘛,這種報告寫上去估計非得被局長給罵死不可,那既然村子裡的混混們沒有作案動機和嫌疑,那唯一有作案動機的也就只剩下石家的一隊孤兒寡母了。
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寡婦,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娃娃,你能相信他們有那能耐?敢殺一個成年的男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所以派出所也就沒有對白媽媽和石勇川進行深查。
這件案子到這就陷入死路了,派出所查了幾個月都沒查處一個頭緒來,後來派出所的所長被調走了,這案子也就擱置下來了,成了新世紀鄉里的第一個懸案,到現在都還沒破掉。
王少華死後的第二年夏天,石勇川從村小學畢業了,白媽媽爲了更好的照顧好孩子,便帶着孩子搬到了縣裡,租了一間單間,白媽媽整天出去街上的小作坊廠裡給人家打工,負責做繡花針,而石勇川,在這一年也正式改名,不姓石了,姓白,從此以後叫白永川。
春去秋來,白永川十七歲,讀高三了,適逢當時軍隊來學校招兵,白永川因爲學校成績不是很好,便跟母親白媽媽說了自己的想法,想輟學去當兵,白媽媽起先是不同意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自從男人走後,白媽媽一個人日以繼夜的賺錢養家,白天去針廠上班,晚上回家給兒子做晚飯,等兒子下了晚自習回家吃飯,吃完晚飯後白媽媽拿出繡花針,戴上眼睛繡着刺繡,那樣可以賺點零花錢。
每當這個時候,白媽媽就喜歡一邊看着兒子做作業,一邊繡花,家裡沒有男人,日子雖然過的有些清貧,可是好歹也平平安安的是不,可是如今兒子好好的書不讀,卻想去當兵,這讓白媽媽好是傷心了一陣子,最後他擰不過兒子,只好同意了。
其實白永川想當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在那天晚上一刀殺了王少華的時候,就已經萌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練一身的好功夫,以後好鋤強扶弱,做一個孫悟空一般的人物。
如今軍隊來學校招兵,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自己終於能夠有機會去參軍,去學那些真正的功夫了,白永川興奮異常,他跟母親犟上了,不管說什麼也不想上學,就是要去當兵,最後終於讓母親妥協,成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
可是進了軍隊之後,白永川才知道,原來當兵是那麼的痛苦,在新兵連的那幾個月,他每天都要進行着非人的折磨,每天的訓練讓他累的恨不得躺倒牀上就大睡一覺,這個時候的他,開始想媽媽了,他想起了媽媽的好,想起了媽媽做的飯,想起了媽媽炒的香噴噴的菜,和媽媽那無微不至的關懷。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短短兩年的義務兵生涯很快就結束了,白永川拿了三萬多塊的退伍費回到了家鄉,當他揹着行軍包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白媽媽正好在做晚飯。
依然還是那間窄小的小單間,依然還是那個二十瓦的燈泡所散發出的昏黃的燈光,依然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這個身影卻變了,她便的越來越佝僂,越來越彎了。
白永川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了,他哽咽的叫了聲:“媽!”
白媽媽一個人正在那間只能容得下一個人轉身的廚房裡煮着麪條,兒子參軍了,她每到晚上就是一個人隨便對付一下算了,兩年以來她晚上很少會炒兩個菜,平常都是一個素菜,一瓶老乾媽,外加一碗白米飯,這就是她的晚餐。
今天家裡沒米了,白媽媽從櫥櫃裡拿了一小捆麪條,準備隨便對付一下,可是就在她下面條的時候,她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
是兒子!是兒子回來了,白媽媽激動的從廚房跑了出來,手中的麪條都撒了一地,剛跑出廚房的門,她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子,一個熟悉的臉龐影現在自己的眼前。
是兒子,真的是兒子回來了,白媽媽的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兩年,二十四個月,七百多個日日夜夜,自己日也想,夜也想的兒子,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眼前,白媽媽一把抱住了兒子的身子,輕聲抽泣着。
白永川也哭了,這個十年未曾流過淚的男人,這個在軍營裡流過血流過汗可是從未流過淚的漢子,此刻卻是淚如雨下,他已經十年未曾哭過了,自從父親死後,白永川就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可是今天,他哭了!哭的很大聲,哭的很任性!
兒子回來了,白媽媽也恢復了往日的風采,上班逢人就笑,去菜市場買米買菜也是臉上帶着微笑,可是幸福的日子並未維持多久,白永川便開始煩了。
他找不到工作了,他是義務兵,在部隊沒有升士官沒有留伍,所以只能退伍回家,他一開始本想在縣城找份工作的,可是找來找去人家都嫌他學歷低,文化水平不高,不要。
當然也有一些單位還是要的,一些廠子裡招保安的單位,就很喜歡他這種剛退伍的年輕小夥子,白永川也去面試了幾家,可是一提到工資的問題,雙方就談不攏了,廠子裡的領導只願意出一千二一個月,並且只管一餐的飯,這讓白永川很難接受,他心想自己好歹也算老虎連退下來的優秀士兵,憑啥就纔給自己這點工資,明顯看不起人嘛。
於是事情很理所應當的,不成功,白永川在縣城了晃盪了一個多月,面試去了上百家,可是沒一家願意聘用他的,不是學歷低就是工資低,白永川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的上的,他白永川看不上,於是乎,小白同志就又開始打起了做生意的路子。
在跟母親商量之後,他拿出了自己三萬塊的退伍費,母親也給他湊了一萬塊,總共四萬塊錢,白永川拿着這四萬塊,毅然決然的做起了街頭賣燒烤的生意。
他花了八千塊購置了一整套傢伙什,又去市場進了大批的肉食,晚上六點吃完晚飯就踩着三輪車來到了燒烤一條街準備做生意,第一天的生意很好,很多人給他捧場,因爲他的羊肉什麼的都是真的,新鮮的,而且價錢比別家的要便宜一點,第一天,他在收攤的時候仔細數了一下,扣掉成本之後,自己賺了三百多,他高興極了,照這速度下去,一個月一萬塊不成問題啊!
可是就在他準備騎車回家的時候,意外突然出現,他被人給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