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一前一後來到紅海洋,下車後要把鑰匙交給一旁的泊車小弟,對方忍不住就盯着鍾獁看了一眼。
做服務行業的,都是極有眼色,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哪怕看出鍾獁的車子太普通,都不夠買郭德平那輛豪車一個車輪,他也沒有問出那句“客人是不是一起的”。
郭德平身上的金飾品極多,金錶、金戒指、金鍊子、大金牙,能戴金飾的地方,絕不會空着。
若不是現在沒人佩戴瓔珞這東西,他真能弄出一個大金項圈掛在脖子上。
可不管他怎麼暴發戶氣息濃重,至少能讓人一眼看出他是一個有錢人。
一旁的郭年年不能嫌棄自己的親爹,但裝扮無疑精緻了許多。
不知是耳濡目染,跟另外兩個毒舌女一起提高了品位,還是有專門學過打扮,一身黑色小禮服,搭配着白色珍珠項鍊,耳墜一高一低,配合她的斜短髮看起來極有層次感。
她挽着手,和郭德平站在一起,兩人距離鍾獁都有幾步距離,乍一看,並不像是和鍾獁一起的客人。
偏偏泊車小弟眼睛夠毒,看出來郭德平對鍾獁的態度有些殷勤,似乎有求於人,頓時就明白過來,今天這頓飯,鍾獁纔是主客。
於是,這泊車小弟不理郭德平遞過來的鑰匙,搶先一步接過鍾獁的車鑰匙,替他把車子停好。
“哎……你怎麼回事啊你?”
泊車小弟動作太快,郭年年才罵了一句,對方已經把車子開出去,然後三兩下停了一個很好的位置,這才走過來去接郭德平的鑰匙。
“喂!你長不長眼睛?知不知道哪輛車貴一些?把我們的車子晾在這裡,要是擦了碰了,你賠得起嗎你?把你賣了都不夠一個輪子錢!”
泊車小弟這一過來,郭年年可算是找到了宣泄口,連泊車的不爽,帶着之前對鍾獁的怨氣,一股腦的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對不起客人,讓你久等了!”
做服務行業,最要緊是不要臉皮。
要是臉皮太薄,害怕被罵,不但拿不到小費,還容易搞丟工作。
泊車小弟心態很好,被罵的狗血淋頭,臉上卻一直都還保持着微笑。
“年年,你這是在做什麼?”
郭德平訓了郭年年兩句,從包裡抓住一把鈔票,也不數一下,直接塞進泊車小弟的手裡,滿臉笑容的道:“小弟娃,你做的好,曉得我們鍾弟娃是我的貴客,有眼色,我看好你!去吧!”
“謝謝兩位老闆!”
小費雖然是郭德平給的,泊車小弟還是先跟鍾獁鞠了一躬,這纔跟郭德平道謝。
能拿到這麼多小費,固然是因爲平白無故捱了幾句罵,更重要還是因爲泊車小弟眼神毒辣,看出鍾獁的重要性來,他自然要跟鍾獁道謝。
“爸!你怎麼還給他錢啊?”
郭年年都還沒罵過癮,就被郭德平喝止,心頭別提多麼鬱悶。
更讓她不理解的是,郭德平居然還給那個沒眼色的泊車小弟小費,居然還是一把那麼多!
郭德平望了郭年年一眼,心頭暗歎,頗有一種虎父犬女的感慨。
看着穿的人五人六的,比自己有品位的多,可眼力勁兒都還不如一個泊車小弟,別人一個搞服務的,都能看出來鍾獁對自己的重要性,自己的親閨女,居然這麼的不識相!
哪怕心裡面再怎麼犯嘀咕,郭年年到底是郭德平的親生女兒,他也不能一巴掌拍死她,又或者把她掃地出門,只能感嘆自己這些年忙於賺錢,疏於管教,倒是養出一個廢物來。
這念頭一轉,郭德平就有些意興索然,也不回答郭年年的問題,只是堆着笑,引着鍾獁往前面走,口中殷勤的道:“這邊,這邊,鍾弟娃咱們這邊走!”
鍾獁一直冷眼旁觀,自然是把泊車小弟、郭德平、郭年年三人的舉動,全都盡收眼底。
泊車小弟的反應,讓鍾獁頗覺有趣,有種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感覺。
郭德平抓出一把小費撒過去,泊車小弟的反應更讓鍾獁覺得有趣,給他一種泊車小弟早有預料的感覺。
上次來吃飯,鍾獁是和羅映荷一起,當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紅海洋的餐廳外觀,那驚人的“鬼見愁”這些東西上面,反倒沒怎麼注意服務人員。
不想,仔細打量,這服務人員居然這麼有趣。
見郭德平招呼自己,鍾獁點了點頭,笑着道:“郭哥不用這麼客氣,一起,一起!”
起先看到郭德平,鍾獁還以爲他是要找羅映荷,可從沒見過追女孩子帶女兒,還是郭年年這種毒嘴毒舌的成年女兒。
鍾獁便疑心,郭德平這一次的目標,應該是自己。
也正因如此,他才答應下來,和郭德平一起來紅海洋吃飯。
若不是有求自己,郭德平犯不着這麼殷勤。
第一次請客就這麼上檔次,怕是求的也不是什麼小事。
鍾獁心中有着猜測,卻也只停留了一瞬,他懶得去猜郭德平到底想要做什麼。
突破到五級大師之後,鍾獁的心態又有細微的變化。
不是在僱傭兵戰場返回後的那種漠視生死,而是一種做事不需要再考慮太多細節,武力就能鎮壓一切那種強大掌控感。
“不!不!還是鍾弟娃你走前面安逸些!”
鍾獁跟自己客氣那是涵養,要是真當他客氣,那就是自己不識趣了。
郭德平笑呵呵的往後面縮了一下,執意要讓鍾獁先走。
鍾獁也懶得客套,點了點頭,便先一步往前走。
“真是沒教養,跟他客氣客氣,他還當真了!”
郭年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自以爲說的很小聲,可那聲音,就連走在最前面帶路的迎賓小姐,都聽的一清二楚。
“說什麼呢你,真要不想一起吃飯,你就給我滾回家去!”
郭德平回頭怒斥了郭年年一聲,若不是怕場面太難看,他真有給她一巴掌讓她清醒一下的心思。
“真的嗎?那我回去啦老爸!”
郭年年不驚反喜,小揹包一甩,就要扭頭離開。
“你可以走,信用卡等一下就凍結。”
積重難返,郭德平現在沒辦法教育好女兒,卻知道怎麼收拾她。
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剛剛還歡天喜地慶祝自己解脫的郭年年,立馬苦着臉跟郭德平投降:“對不起,爸,我錯了!我不走還不行嗎?”
郭德平臉上怒氣未消,道:“你要是再給我陰陽怪氣,你以後就給我自己吃自己!”
“對不起,爸,我不敢了……”
郭年年見郭德平真的生氣,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認清了事實,收起了她富家小姐那一套,囁嚅着服軟。
“哼!”
郭德平瞪了郭年年一眼,快步跟上前面的鐘獁。
鍾獁被迎賓小姐一路引導着,進了一間名爲“富貴花開”的包間,裡面團花簇錦的,滿滿都是土豪的格調。
回頭望了一眼一邊小跑,一邊用手絹擦汗忙着追上來的郭德平,鍾獁不由得一笑,覺得這個包間,還真是很適合郭德平。
包間是提前訂好的,冷菜、小吃、酒水都已經擺上桌,上面的菜色,也都是看着價值不菲,內容卻沒多少的樣子貨。
跟鍾獁自己喝羅映荷一起吃的那次,點的各種實惠不同。
擺在桌上的菜,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好看、貴,而不見得是爲了好吃。
“鍾弟娃,請上座!”
鍾獁客氣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了首位。
郭德平等鍾獁坐下,便張羅着上菜,又親自給鍾獁倒了一杯紅酒。
鍾獁注意到,開啓的那瓶紅酒,居然標註着“海珍十五年”的字樣。
感覺到有些好笑之餘,鍾獁卻碰也沒碰那杯酒。
“海螺珍珠”是鍾獁親自調製的東西,說是紅酒,倒不如說是一款爽口的毒藥,一款沒有毒性,代謝極快,只是純粹刺激口感的毒藥。
鍾獁沒什麼酒癮,喝酒也只是爲了調節氣氛,自然更願意和朋友一起喝。
於是,他按住了杯口,道:“郭哥,我這來也來了,坐也坐了,有什麼話,你還是直說吧。”
郭德平笑了兩聲,覺得有些口乾,把自己面前的紅酒端起來,一口喝了乾淨,才道:“鍾老弟,實不相瞞,我是做酒水代理起家的,這些年下來,也算小有成績。國內的切瑞希,國外的卡波斯,都是我獨家代理的。我想代理你的‘海螺珍珠’!”
“果然!”
鍾獁望了一眼擺在桌上的“海珍十五年”,不由得就是一笑。
這郭德平,果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鍾獁心中念頭轉罷,漫不經心的道:“這件事我已經全權委託給了羅映荷學姐,郭哥可以和她談,她做出的一切決定,我都是支持的。”
郭德平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哈哈一笑,道:“鍾老弟,我覺得哈,啥子事情都是可以談的。但是呢,羅小姐她老是躲着我,根本就不跟我談,我也是莫得辦法啊!”
鍾獁笑了一下,道:“郭哥有跟羅學姐說是談生意嗎?”
郭德平臉上微微閃過一抹尷尬之色,起初他自然是不願意和羅映荷談什麼生意的,藉着談生意的藉口,還是繼續追求羅映荷。
若是能拿下羅映荷,也就意味着人財兩得,豈不是比公事公辦的談生意更加的爽利。
可羅映荷意識到郭德平沒打算好好談生意之後,直接就翻臉走人,後面郭德平就很難約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