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菜餚提前準備,提前做。
一來就說要吃滿漢全席,對不起,出門左拐,好走不送,沒有!
“江上人家”就是這麼任性,就是這麼牛。
別家恨不得敲鑼打鼓,想盡辦法的吸引顧客上門。
也就只有在“江上人家”門口,能經常看到經理往外趕人。
這些客人,別的地方可能有所不同,但相同點,卻都是一樣的突出:幾乎一樣的摸不着頭腦,嘴裡嘟囔着“嘿!爺還就不信了,有錢吃不着滿漢全席!”
還真就吃不着!
“江上人家”掌勺的大師傅是個滿人,祖上六代,都是宮廷御廚,皇家的包衣奴才。
別看這包衣奴才說出來不好聽,可在前清,那就是主人家能百分之百信任的心腹。
皇家的包衣奴才,套句高大上一點的,那也是“皇奴”,過手的藥膳、御膳,各種秘方,不知凡幾。
口口相傳六代人下來,做出來的飯菜,那是真真的正宗,絕對的御膳。
也不知“江上人家”老總,是哪裡來的這麼大面子,生生把在家裡含飴弄孫的老爺子給請來不說,還讓人親自掌勺。
別看老爺子年紀大,手上功夫不含糊。
十幾斤的鐵鍋,一隻手掂起來跟玩兒似的。
五斤重的大活魚,從水裡撈出來,到刮乾淨抹粉下鍋,全程不超過三十秒。
捯飭一桌御膳,從頭到腳不需要墩子,全部老爺子自己上手,整個做下來,除了個別耗時良久的蒸菜,一個小時齊活兒。
這滿漢全席,只有老爺子一個人能做,別看帶了七八個徒弟,靈醒的也有,老爺子也肯教,可真正能學全乎的,一個沒有。
鍾獁把車子開到蘇河亭,遠遠的就看到“江上人家”製作的停車指示。
屬於“江上人家”的停車場,只有一個地面的,很小,約莫能停二十輛車,這樣的規模,顯然是無法滿足需求的。
幾個包廂的客人,就能把這停車場給停滿。
好在“江上人家”老總神通廣大,跟對面的一家商場說通,開闢了一個專用出入口,專門用來停放前來“江上人家”就餐的客戶。
商場地下車庫的一個區域,專門用來停放這些車輛,幾乎相當於是把這部分停車場,打包整租給了“江上人家”。
鍾獁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指示牌,便準備前往對面商場的地下車庫。
誰知道,遠遠的,就有保安衝他打手勢,讓他左轉停放在地面停車場的位置。
因爲對面的商場地下車庫要走一截路,雖說有了車位很好,可這旁邊的地上停車場,位置更近。
一來二去的,就成了vip專用停車位。
但凡能來“江上人家”吃飯的,又有幾個缺錢的,自然要爭一口氣,都說自己的車,應該停在這vip停車位上。
“江上人家”也沒跟客人起什麼爭執,只是笑眯眯的,把每個固定停車位對應的vip卡所屬會員給對方看一眼,那些想爭一口氣的客人,立刻就倒吸了口涼氣,閉口再也不提什麼車位不車位的事情。
鍾獁不知箇中就裡,稀裡糊塗的就順着保安的指揮,把車子停在對方指定的位置。
下車後,他還問了對方一句,道:“小哥,我都已經準備停對面去了,你還把我往這邊招呼做什麼?你們指示牌不是寫着,一切就餐車輛,都要停進對面地下停車場嗎?”
保安小哥衝着鍾獁咧嘴一笑,道:“鍾先生,您的車牌號,已經有人告訴我了,讓我千萬攔着您,指揮您停在這裡,這裡方便一些。”
鍾獁聽了這話,也沒多想,笑了笑,道:“既然都有人告訴你這件事,那有沒有告訴你,我應該往哪裡走,去哪個包間?”
保安小哥又是一笑,道:“嘿!鍾先生,您還真是猜着了!您順着這條路走過去,看到向下的扶梯就下去,不用走前門,一路下去,看着迎賓,直接告訴她,您去‘燕王閣’就行。”
鍾獁點了點頭,謝過保安小哥,順着他指的路走過去。
果真是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向下的扶梯。
走下扶梯,便看到有兩排迎賓,穿着前清宮女服,齊齊萬福,口中說着:“歡迎貝勒賞光。”
鍾獁聽了這話,咂了咂嘴,覺得有些牙疼,他忍不住問道:“你看你們這‘江上人家’,房子用的全是前明的料,賣的卻是滿漢全席,怎麼這用的人就是前清的宮女,喊我也作貝勒?”
令鍾獁感到意外的是,迎賓居然沒有被問住,立刻就有人答道:“貝勒爺,我們這叫做滿漢一家,講的是民族團結與融合。您來是吃飯,是享受來了,分那麼清,莫不是要復辟前明?”
聽到對方這伶牙俐齒,又滿是機智的回答,鍾獁也不由得一笑,道:“倒是我較真了,得,就你吧,帶我去‘燕王閣’,我是來吃飯,不是來挑刺兒的。”
那迎賓捂嘴一笑,道:“客人您真幽默,來的都是貴客,怎麼會來挑我們的刺兒?您這邊請!”
前去燕王閣的路上,鍾獁又順口問了對方几個典故,有前明土木堡之變,哪個皇帝被俘,又問了前清江寧織造局的一樁公案。
不想,這迎賓肚子裡還真有墨水,居然一字不差的,把鍾獁問的幾個典故,都說了個一清二楚。
土木堡之變這些倒還罷了,江寧織造局的那樁公案,可是藏在《紅樓夢》裡的,準確的說,是藏在《脂硯齋重評版石頭記》裡的。
這迎賓,居然也知道,這就由不得鍾獁不驚奇了。
他知道這些,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
武者從入階開始,記憶力就開始超過普通人,等到四級後,便已經過目不過。
鍾獁已經是六級宗師,翻書比掃描儀的動作還快,幾乎一眼過去,就已經錄入腦海。
閒暇時光,他翻看了許多書,知道一些不出名的野史秘聞正常,可一個小迎賓,也知道這些,就不得不令人好奇了。
雖說可能有這迎賓恰好知道的湊巧成分,但是鍾獁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的這些迎賓,是不是個個都跟你一樣博學?你是大學生嗎?”
迎賓又是捂嘴一笑,道:“客人您真會開玩笑,我們這些鄉下丫頭,哪有那麼多機會讀書啊,初中畢業都算是有文化的,大學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我們知道這麼多,是因爲我們受過培訓,我們考覈可嚴了。好些大學生堅持不了,培訓還沒結束就走了。”
頓了頓,她又道:“也有能堅持完培訓的,可是等工作的時候,又受不了氣,中途走人。我們這些留下的,也是貪着這裡工資高,又能學東西,雖說經常受氣,也很值得。畢竟,得到任何東西,都要付出代價,我們得到這麼多,多受點氣又算什麼。”
對方一番話,聽的鐘獁不由得微微點頭。
雖說言語中還有幼稚的地方,卻已經是經過相當成熟的考慮,不是隨口說說。
和迎賓閒聊的功夫,鍾獁便已經來到燕王閣包廂門前。
推門而入,葉雨露的家人沒見蹤影,她自己倒是正坐在一旁待客的椅子上,拿着一隻手機晃來晃去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葉同學,你來這麼早啊?怎麼不見伯父伯母?”
聽到鍾獁的聲音,葉雨露猛一擡頭,險些把手裡的手機給甩出去。
等她看清楚是鍾獁,這才拍了拍胸口,瞪了鍾獁一眼,道:“差點被你給嚇死,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迎賓見狀,捂嘴笑了一下,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等迎賓離開,葉雨露更是衝到鍾獁面前,錘了他胸口一記,道:“剛剛還在說要不要給你發信息,問問看你到了哪裡,你人就跑進來,你是鬼不成?來之前,不打電話,也不說發一條信息!”
鍾獁揉了揉鼻子,道:“不是約好了今天晚飯嗎?一般晚飯時間都是八點,我估算了一下時間,六點鐘出門,正合適啊。我想着要見伯父伯母,總歸是要先到一點纔算禮貌。原本我是準備在門外等候的,誰知道一過來,就有人指揮停車,又有人告訴我要來這個包廂……”
聽到鍾獁這麼說,葉雨露頓時轉嗔爲喜,笑眯眯的邀功道:“都是我安排的,怎麼樣,我聰明吧?誇誇我,快點誇誇我!”
鍾獁望了葉雨露一眼,不由得搖頭失笑,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好!好!好!葉同學,你安排的真是周到!”
葉雨露原本高高興興的,不知道動了她哪根神經,忽然又瞪了鍾獁一眼,道:“我記得我好像提醒過你,不要再叫我葉同學,要叫我露露,上次在學校,你就叫我葉同學,我都沒找你算賬呢!”
“這……”
鍾獁剛要表示爲難,葉雨露便冷冷道:“你要是爲難,就不用叫了,叫我葉同學就是。”
被葉雨露如此擠兌,鍾獁只好道:“好!好!露露!露露!”
鍾獁如此配合,葉雨露立刻多雲轉晴,一張臉上重新佈滿了笑容,她對鍾獁道:“爸爸媽媽還沒來,他們還需要準備一下。我擔心你找不着,就隨便安排了一下,然後在這裡等你。等一會兒,我那個淘氣的妹妹也要過來,你要多擔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