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胖子搖了搖頭，嘆息道：“沒人想留在這煉獄中，嘗試的人絡繹不絕，特別是剛來的人。幾乎所有人，第一個嘗試的方法和地方，就是自己來此的途徑和地方。”
“因此，有的人拼勁全力衝上天際，或者反其道行之，從大陸邊緣掉下去，想要穿過灰色天空離開；有的人不惜一切轟擊出現的地方，期待轟開空間通道。”
“不過，大多數人還沒有做到，就死於真氣外泄，少部分人做到了，卻死的更慘……”
更慘？林昊和冷依怡都是一驚，進而心情大沉，果然不出所料，這地方不是那麼容易離開，紛紛詢問怎麼回事。
“進入灰雲那一刻，毫無徵兆自燃；天地破碎時，無邊黑水涌出，人被吞沒後，瞬間被腐蝕。”趙胖子惡寒不已，心有餘悸道。
“兩者都會持續一整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慘叫聲響徹整個無間域，凡是見過的人，絕不會再生出任何嘗試的念頭。”
林昊和冷依怡倒吸冷氣，這無間域就算不是牢籠也勝似牢籠。
趙胖子緩了口氣，接着說：“除此之外，有人打殭屍沉睡地的主意，認爲殭屍把守着離開通道，因此從來沒有人回來過，也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探查無間域各個角落，甚至每一間房屋，不過也未聽聞有人發現了什麼。還有人打無間城主的主意，潛入城主府，同樣有去無回，有人甚至被當典型，懸屍示衆。”
林昊心情大沉，這些思路都在他計劃表上，百年來都未有人成功過，他就算再自信，也不會自大的認爲自己不一樣。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他會放棄，反而因爲可能被長久困在此地，無法救治唐雅萱，更加迫切要離開，當即詢問自燃和黑水詳細情況。
趙胖子神情凝重道：“那火焰呈暗紅色，令人不寒而慄，彷彿是從人體內燃燒起來的。黑水漆黑如墨，彷彿活物，一出現就吞沒周邊的人，更能侵入人體，從裡到外腐蝕，令人痛不欲生。”
再次說起，趙胖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隨後提醒林昊：“木兄弟，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兩種力量的極限。”
“傳聞，曾經有數位太初鏡巔峰的高手，一樣沒有例外。所以，聽兄弟一句勸，切莫冒險。與其強行闖關，不如慢慢探查，尋找其他途徑。”
無論是外面的形勢，還是唐雅萱危在旦夕，林昊都不會徐而圖之，他感謝趙胖子提醒，接着詢問：“那新人的規矩可是無間城主立下的？他這麼做是爲什麼？”
新人規矩明顯是保護新來的，從無間城主的行事來看，不可能沒所圖，但是他來了後，並沒有什麼報道登記之類的事情，彷彿放任不管，似乎有些說不通。
趙胖子點了點頭：“的確是無間城主立下的，我知道木兄弟疑惑什麼，其實木兄弟要是瞭解夠多，就不會疑惑了。”
“新人意味着情報、資源和新增人口，無間城主正是看到這一點纔出此規矩，自然不會放任流失。”
“不過，古武者逆天修行，豈會輕易甘願投靠，修爲越高越難以駕馭，強行只會適得其反。”
“這無間域不能貿然使用真氣，大家多數情況和普通人無異，但要是拼命又讓人忌憚、投鼠忌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無間城主的權力，也就不能出臺強制措施。”
“而實際上，無間城主只要控制着無間城防禦，元氣和靈氣，無論是誰，最終不是給無間城主直接做事，就是接受無間城主統治，間接爲其做事。”
“可以換取元氣靈氣的不僅僅無間石，情報、功法、兵器等等都可以，新人帶來的情報、資源和人力，就會自動爲無間城主所用。”
“雖然無間城主立下了規矩，但並沒有明確違犯後處罰措施，所以那些人才會打你的主意。”
“之所以如此，我個人猜測，一方面是避免陰奉陽違，損害其威信；另一方面是那些沒有生存下來的，修爲自然不會太高，也就不大可能有什麼寶物和高價值情報，對其用處也就不大。更何況，就算新人死了，情報和寶物還留在無間域。”
林昊恍然，這無間城主當真不簡單，對其警惕心大增。他鄭重感謝趙胖子，又塞給趙胖子不少丹藥靈石。
趙胖子一點不客氣，直接收下，笑哈哈道：“別怪兄弟貪墨，實在是這地方太窮了。”
林昊對此十分理解，趙胖子幫他也是爲了生存，不過有一點十分好奇，當即詢問：“兄弟有一事不明，趙兄弟怎麼發現兄弟不簡單的？”
趙胖子一直直言不諱，幫他是爲了自己，自然是看出他有隱藏。
趙胖子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其實，不是兄弟眼力高明，而是兄弟運氣好，湊巧看到木兄弟從天上掉下來，又比較留心。”
“當時，木兄弟身穿黑色戰甲，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兄弟有種感覺，那就是不能招惹。”
“等兄弟趕到時，木兄弟已經換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渾身上下找不到須彌儲物，這等心智，就算真是普通人也要小心。”
“後來，木兄弟講故事，讓人找不出絲毫破綻，好人聽了能落淚，壞人聽了會罵倒黴蛋。”
說到此，趙胖子乾笑道：“這時候，我就是再蠢，也知道木兄弟是扮豬吃老虎的主，而且還是老手，就算離開沒有希望，有木兄弟這樣的人物照應，以後也能好過些，兄弟我自然要巴結。”
林昊不由感到臉有些燙，這麼是在誇他還是損他，當真是哭笑不得。
他也看出，趙胖子是個能交的人，收斂心情後，正色道：“趙兄弟，我雖然不是什麼岐黃大師，但也粗懂點醫術，冷小姐對這方面也有自己獨特的手段。”
“你要是方便，我們想檢查下你的情況，看看能否發現變成殭屍的問題。”
趙胖子遲疑下，隨後點頭同意，苦笑道：“你們不要抱太大希望，百年來不乏岐黃大師，卻無一人弄明白。”
林昊感謝趙胖子信任，當即給其把脈，眉頭當場就皺起，趙胖子脈象異常，不是體弱多病或是有傷，而是怪異，似乎混雜着另外一股波動。
林昊沉吟了片刻，提醒趙胖子一聲後，將真氣神識小心打入其體內，沿着經脈往其丹田識海蔓延過去。
隨着探查，林昊眉頭越皺越厲害，趙胖子肌體正在緩慢壞死，神識籠罩着一股死亡力量。
“林……小心！快退！”冷依怡突然大喝，雙目閃爍點點星光。
幾乎同時，林昊心神悸動，感應到威脅，再聽到冷依怡的提醒，連忙收回神識和真氣，這時發現死亡力量朝其襲來。
沒有任何猶豫，林昊強行切斷真氣和神識，閃電般朝後閃去。
“噗嗤！”
林昊退到角落裡，噴出大口鮮血。
“命師？”趙胖子無比震驚望着冷依怡，雖然冷依怡蓬頭垢面，但是能看出年紀不大，這麼年輕的命師，而且顯然修爲不低，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他想到林昊，眼中閃過思索之色，聽到林昊吐血，連忙轉頭詢問：“木兄弟，怎麼了？”
林昊擦了擦嘴角血跡，走上前搖頭：“不礙事。”接着看向冷依怡：“你發現了什麼？”
冷依怡警惕望着趙胖子，沉聲道：“他被死氣籠罩，體內還有股灰色力量，遍及全身，深入靈魂，我剛剛想要勘測，這股力量就朝我蔓延過來……”
林昊大驚不已，冷依怡使用命術勘測，可不是像他這樣直接接觸，竟然也會招致攻擊，足見那股死亡力量的可怕。
“灰色力量？”趙胖子驚詫道，“不是死氣嗎？”
冷依怡微微頷首，沉聲道：“確切說，你身上的死氣就是這股灰色力量造成的，與死氣生氣混在一起，很難分別開來。”
林昊經冷依怡提醒，瞬間恍然過來，那股死亡力量的確還夾雜着生氣，仔細回一下是三股力量，而不是一股。
冷依怡雙目星光閃爍，仔細打量着趙胖子和周圍，時而擡頭觀望天際。
許久後，她收回視線，沉聲道：“找不到這股力量來源，不過可以斷定，這股力量就是變成殭屍的關鍵，我們只要接觸，就會被其侵體，進而也會變成殭屍。”
林昊心情大沉，有來源還好說，這種沒來源，還會被侵染，等於置身毒液中，防不勝防。如果是這片天地導致的，那就沒法防了。
“你剛纔接觸過，可能抵擋？”冷依怡詢問林昊。
林昊看了看趙胖子，嘆息道：“我留下的真氣神識都被侵染了，抵擋估計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煉化，你呢？”
冷依怡搖了搖頭：“我也沒法抵擋，沒有接觸，煉化就無從談起了，只能慢慢嘗試。”
這時，趙胖子笑哈哈道：“不用這麼悲觀，時間有的是，一時半會我還變不成殭屍，你們可以慢慢在我身上嘗試，前提別弄死我……哈哈……”
林昊十分佩服趙胖子樂觀的態度，不過他等不了，詢問趙胖子如何能接觸無間城主。
無論是離開，還是殭屍的情報，整個無間域，瞭解最多的非無間城主莫屬，他們與其慢慢查，不如直接從無間城主身上下手。
趙胖子當場就愣住了，回過神後發懵道：“木兄弟，你這是自信，還是有必須離開的理由？”
林昊望了眼天際，苦澀道：“我必須離開，如果三天沒有結果，我寧願闖上一闖！”
這一刻，林昊雖然沒有發出絲毫氣勢，但是給人極強的震撼。
趙胖子震驚不已，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瞧林昊了，林昊絕不是普通高手，不由燃起了希望，心說也許真的能做到。
他隨即告訴林昊：“明天正好是一月一次的圍剿殭屍，木兄弟只要表現奪目，自然會引起無間城主的主意。”
趙胖子鄭重道：“木兄弟，算我一個。”
林昊點了頭，伸出手：“只要我能離開，就絕不會拋下趙兄弟。”
趙胖子重重與林昊握在一起：“只要木兄弟一句話，我趙胖子絕不皺一下眉頭。”
說罷，兩人相視笑了起來，倒是衝散苦悶的氣氛。
隨後，趙胖子告訴兩人可以休息的房間，拎起酒瓶笑道：“我先去睡了，就不當油燈，打擾你們敘舊了。”
趙胖子進裡屋後，冷依怡起身走到院子裡，望着遠處天際。
林昊一同出來，站在一旁，同樣望着天際，兩人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