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這兩艘驅逐艦的航行軌跡後,段天道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感覺不對勁了。
如同演員和鏡頭之間的配合——這些蘇斯戰艦在刻意的走位!
是什麼原因,讓這些蘇斯戰艦始終牢牢地釘在那片海域和華夏戰艦來回絞殺,卻不肯更多的佔據戰略空間?範圍更大,效果更好的機動變陣?
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許多戰艦寧可和華夏硬碰硬,也不願意進行大範圍多艦艇的穿插配合?
當看見海域圖上,綠洲海域那一塊無論戰鬥多麼激烈,始終是一塊空白的區域時,段天道立刻就明白了。
這裡是三條雙向通道的起點或者終點。
蘇斯的A1艦隊在這個海域襲擊了華夏艦隊,纏住了華夏艦隊,他們其他艦隊會袖手旁觀……或者說對此毫無知覺麼?
只要A1艦隊能夠將1201艦隊纏住,將華夏的注意力,吸引向他們所在的位置,那麼,等到另外一支艦隊自那一塊空白海域出現的時候,張鵬程和他的艦隊,將大勢已去。
段天道覺得自己背上有些冷。
佈下這個局的,自然是蘇斯集團軍中,最擅長海面作戰地格爾什科夫。
這個在其個人情報的三維圖像中,顯得個子矮小,目光陰鬱,半禿着腦袋的蘇斯上將,不可能事先知道華夏艦隊會在這個海域襲擊蘇斯運輸艦隊。
那麼,現在出現在這裡的陷阱。只能證明格爾什科夫,周密地計劃了可能發生在任何一個海域的戰鬥!
蘇斯人的總指揮是一隻老狐狸。
而綠洲海域這位一直指揮着蘇斯艦隊和張鵬程纏鬥的蘇斯指揮官,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能夠在華夏更先進的戰艦和更亡命地戰士攻擊下,堅持到現在,並且始終貫徹着整體戰術佈局,不動聲色地牢牢吸引華夏艦隊的注意力,就足以證明他的指揮功力!
怎麼辦?
段天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鼻尖都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把自己的推論告訴張鵬程是肯定的,這不是問題所在。
問題是華夏1201艦隊,怎麼才能從蘇斯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tqR1
現在的蘇斯A1艦隊,雖然處於劣勢,可是,他們依然有足夠的力量將華夏艦隊拖住。華夏人拼命,或許能打到這個地步,能給他們造成很大地損失,可是,只要華夏人敢轉身逃跑,戰局形勢,立刻就會逆轉!
逃跑一旦變成潰退,那麼,蘇斯人有沒有援軍,都不重要了。
就如同飲鴆止渴,明明知道繼續打下去,會掉進敵人地陷阱,也只能打下去!這個局不算詭秘,擺開了看,就是一個不怕你不上當的陽謀!
“長官截獲蘇斯運輸艦隊地求救信號!”天網的中央控制檯前,一位參謀回頭大聲報告。
“電子干擾控制住了麼?”段天道身旁的阿芙羅拉,微眯着的眼睛,如同兩片極細長的柳葉,黑如深淵的眼珠,光芒閃動,凌厲而妖冶。
“沒有傳遞出去!”說話的這位參謀,原屬於蘇斯艦隊,對阿芙羅拉進入戰爭狀態時的變化,早已經見怪不怪,大聲回答道:“信號是我們重新排列復原的,原信號已經被完全乾擾破壞!”
“知道了。”阿芙羅拉低下了頭,繼續操控着戰術電腦。
對蘇斯運輸艦隊的攻擊,已經進入尾聲了。她需要很仔細很仔細地收官,多俘獲一艘戰艦,悍軍的力量,就能壯大一分!
段天道撓了撓頭皮,看看阿芙羅拉,又看看回過頭去的參謀,再看看自己面前電腦上的推演程序,怔怔地發愣。
綠洲海域。
遠遠的,煙湖海霧裹着無數的暗礁,環繞着這片空寂的空間。
海霧折射的光芒中,蘇斯A艦隊揚科維奇上將級海面母艦黎明戰役號龐大的艦身上,六十個巨大的轉向推進器,將噴射口緩緩轉動向前,隨着一道道光芒噴吐,母艦在兩艘颱風級戰列艦的護衛下,退到了主陣陣型的後方。
兩翼數十艘戰列艦和巡洋艦,如同風起雲涌般,從母艦身旁越過,向前滑去。無數的光團和此起彼伏的爆炸閃光,就在距離母艦不到一百海里的主陣前端縱橫閃耀。
“A2艦隊動作實在太慢了。”
身穿一身鐵灰色制服的蘇斯中將布倫裡奇,靜靜地站在舷窗邊,看着窗外一架架皇權之劍海面戰機,帶着滿身的疲憊和傷痕,從光芒四射的戰場中心飛回來,盤旋飛舞着,等待母艦的接納。
在他身旁,艦隊的副司令泰勒少將,在憤憤地嘟囔着。顯得越來越焦躁。
布倫裡奇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位搭檔,沒有說話。這位泰勒少將,剛剛到A1艦隊就任不久,是蘇斯年青一代將領中的佼佼者。能力不錯,就是太過年輕氣盛,性子也有些急躁。看着原本被動挨打的華夏艦隊,已經漸漸佔據了上風,他顯然有些着急了。
布倫裡奇點燃了手上地黑玉菸斗,任憑嫋嫋青煙將自己的面孔遮擋。
這樣的局面,他其實早有思想準備。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和華夏人交手了。在過去兩國的軍事演習中,A1艦隊,就曾經數次與華夏艦隊在海面上交過手。
四勝兩負。
這樣的戰績。看起來似乎佔了絕對的上風,可是布倫裡奇知道,那是在華夏主動後撤地情況下取得的。四場勝利,並不能讓他感到喜悅,而那兩次失利。卻能讓他一次次地回味苦澀。
那八年抗戰之後,打不垮的華夏人——這句話,在人類社會廣爲流傳。
可是隻有和華夏真正交過手的人,才能知道,打不垮地華夏人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不提那兩次失利,單說今天這支華夏艦隊在經受了毫無防備的重大打擊之後,還能迅速反應過來,亡命般地發動進攻,將A1艦隊打得如此狼狽。就足以讓人體會到華夏人在絕境中所能爆發的那種恐怖的力量。
幸虧,他們也只能在絕境中爆發!
布倫裡奇淡淡地想,對付這個國家,能夠採取的最好方式,就是溫水煮青蛙。有弱點他們就不是不可戰勝的。
“怎麼還不來?!”身材健挺,長相英俊,完全是偶像級明星的泰勒,似乎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在他眼前,蘇斯艦隊,剛剛又損失了一艘驅逐艦。
很顯然,這位新就任地副司令有些擔憂。
在蘇斯艦隊有這樣一個傳統。一位新就職的軍官,在經歷了部隊的第一次作戰之後,往往會被部下,將戰鬥的勝負和其幸運度聯繫起來。贏了他將得到尊重和服從,輸了恐怕往後在這支部隊裡的日子,都不會怎麼好過。
雖然很唯心,甚至有些荒謬,可這,畢竟是蘇斯軍人根深蒂固的傳統!
布倫裡奇淡淡地一笑。自己當年,何嘗不是這樣?!
“放心吧,泰勒少將。”
布倫裡奇滅掉手中的菸斗,在一位參謀遞上來的實時作戰計劃上籤了字,把文件夾遞還給參謀,拍着泰勒的肩膀道:“這支華夏艦隊已經是甕中之鱉,翻不起什麼風浪的!按照這樣地打法,我們能堅持至少四個小時。A2艦隊應該早就已經進入雙向通道了吧。”
“是,中將閣下。”泰勒深呼吸了一下,肅然道:“是我太浮躁了!”
“是因爲首戰傳統嗎?”布倫裡奇笑道:“雖然艦隊受到了不小地損失,可是,就這件事情而言,我可以提前恭喜你。”
被說中了心思,泰勒有些不好意思,辯解道:“我是覺得,我軍已經達成了戰術要求,將華夏艦隊牢牢地吸引住。這個時候,A2艦隊只要一出現,就是大局篤定。我方艦艇的損失,也會小的多。都是蘇皇陛下的精銳,因爲這樣的原因,平白斷送在這裡,實在是很可恥。況且,我艦隊長時間保持這樣的姿態,難免會引起敵人的警覺,夜長夢多。”
“要不被看穿,倒是有些難度。”布倫裡奇道:“從情報和作戰風格來看,對方的指揮官,應該是張鵬程上將。我盡力在和他展開正面交鋒,局部攻守,也往來頻繁。雖然能夠掩蓋一時,可是,這樣的打法,畢竟是佔據數量優勢的我們吃虧。時間長了,以張鵬程上將地眼力,他不會看不出來。不過……”
布倫裡奇輕輕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是張鵬程,就算看出來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這個問題,泰勒其實早就反覆想過,這時候布倫裡奇問起。又思忖片刻。終於搖了搖頭道:“已經是膠着戰局,雙方絞殺在一起,轉身撤退無異於送死,這是一個死局。將軍可謂算無遺策。”
“不是我!”布倫裡奇擺手道:“作戰方案,是格爾什科夫上將早在運輸艦隊動身前,就已經擬定的。這片海域伏擊戰,只是其中一個。在我看來,其他幾個海域的作戰計劃,更嚴密更厲害。我不過是一個忠實的執行者罷了。”
“那麼,在將軍您看來,這個計劃還有漏洞麼?”見布倫裡奇舉步向中央指揮台走去,泰勒趕緊跟上。
布倫裡奇沉默地走上指揮台,手扶着半圓形的欄杆,往着臺下指揮室大廳正面,巨大天網中控臺主屏幕,悠悠道:“任何一個作戰計劃,都不可能是無敵的。不過,兩軍交戰。不需要無敵,只需要我比你更高明就可以了。”
他轉頭看着泰勒,臉上,是自信的微笑:“在我看來,華夏艦隊,已經在劫難逃!”
泰勒翻腕看了看時間,和布倫裡奇,相視一笑。
最多再等一二十分鐘,A2艦隊,就該到了。
“左舵一千二百刻。目標尾翼鎖定!”
“鎖定完成!”
“主炮充能完成!”
“開炮!”
隨着聖劍號戰列艦主炮的一道白光閃現。
如同天降神罰一般,白光準確地擊中了蘇斯運輸艦隊颱風級戰列艦的尾翼。
正在和聖光號纏鬥的蘇斯戰列艦被這一記主炮命中,頓時崩潰,只閃了兩閃,就徹底消失了。戰艦尾翼,被光團擊中,化作紛飛四射的大小殘片,推進器更是千瘡百孔,只喘息掙扎兩下,就再也沒了動靜。
悍軍對蘇斯運輸艦隊的襲擊戰已經進入最後階段。
除了兩艘敵艦還在試圖逃竄外,剩下的不是被摧毀就是失去了動力,漂浮在大海中。
悍軍配置的仗劍海面版機甲小隊,現在,正如同蜜蜂般密密麻麻爬在這些失去抵抗能力的敵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