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沒有人能夠在這片土地上撒野。哪怕他們打着華夏軍的旗號也不行。”
攝影師將鏡頭對準了李存信元帥。老人聲如洪鐘,斬釘截鐵:“可是,悍軍不僅是華夏軍,他們還是這個國家的兒子!是華夏人的兄弟!在這個國家,我們可以由着他們撒野,他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再無法無天,再膽大妄爲的事,也有華夏人給他們撐腰!”
早已經被前線戰鬥記錄撩撥得熱血沸騰的民衆們,用力地鼓着掌,吹着口哨,大聲叫好。
老元帥說的對,他們是這個國家的兒子,是這個國家所有民衆的親人和兄弟。他們爲華夏做了這麼多,在這個國度,誰還會讓他們受哪怕一點點委屈!
在這戰爭時期,所有的理智都已經降到了極低的水平。
民衆用全副身心關注戰爭,關注和這個國家的未來有關的一切。他們爲每一場勝利歡欣鼓舞,爲每一個失敗懊惱悲傷。
他們敏感而惶惑不安,他們極力保持自己的尊嚴又懼怕安難的降臨。而此刻,當他們見到這支不屬於華夏,卻一直爲華夏戰鬥的部隊時,他們就如同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他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並不孤獨!
有許許多多英勇的戰士,在爲他們的生活戰鬥,在保護他們的世界。
“誰他媽想衝他們下手,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電視上,老元帥鬚髮皆張,用手一指一旁站得筆直的百多名胸前掛着一級英雄勳章的戰士們,擲地有聲:“再問問他們同不同意,問問全體華夏人同不同意!!!”
說着,李存信忽然一揮手,下令道:“都給我抓起來!”
數百米士兵和軍警衝進人羣,將早已經盯了許久的目標乾淨利落地拎了出來。看着被抓出人羣的這些人,圍觀的民衆赫然發現,當時人羣中鬧得最響亮的,就是這一羣人。也正是他們,不斷地鼓譟挑唆,不斷地向前推擠。
幾名國家安全顧問和馬卓文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誰也沒想到,民意,這個原本掌握在他們手中最大的底牌,到這時候,竟然變成了對手的護身符。
只要看看周邊的人羣,再看看安保部隊士兵們低垂的槍口,他們就知道,現在任何針對悍軍的指控都不可能成立了。這支部隊,已經在李存信的口中,在費南清的節目中,變成了這個國家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是知恩必報的華夏人最不能觸碰的逆鱗。
“好了,事情到此爲止。”馬卓文腦子裡飛快地轉動着,隨即平和地下令道:“魏信將軍,請立刻疏散人羣,並將張誠中將移交華夏軍指揮部。如果襲擊事件是他們做的,軍事法庭,將做出公正的裁決!”
這是馬卓文此刻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
他不想在這個陷阱裡陷得太深,卻也不想留下隱患。只要張誠脫離了所有人的視線,是殺是放,怎麼都行。到時候,沒有證據,他就還是這個國家的副主席。
“魏信少將。”李存依看着國防部安保部隊那位一頭黑色捲髮的指揮官,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帶領自己的士兵回營。!”
少將看了看馬卓文,又看了看李存信。終於,向李存信立正敬禮,轉身大喝道:“全體集合,回營!”
馬卓文死死地攥着拳頭,臉色蒼白。
他艱難地把目光移到李存信的臉上,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威嚴:“李存信元帥,作爲一名退休榮養並不擔任任何職條的軍人。我想,紀律的血液不應該在你的血管裡消失,你無權干涉我的命令,我是這個國家的副主席!”
“是的,你還是副主席,不過,你已經沒有權利下達任何命令。”
一個聲音,宣佈了馬卓文政治生涯的結束。
分開的人羣中,主席葉京國親自推着黃勝天的輪椅,緩緩走了進來,在葉京國的身旁,是一名年過七旬,身材瘦削,一雙眉毛有些低垂的老人。
在看見這位老人的時候,馬卓文知道,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繩索,已經收緊了。
“爲什麼?”他的嗓子,忽然變得無比沙啞。
“因爲你涉嫌參與襲擊方楚天將軍的行動。”一直站在拉希德和斯圖爾特身旁美麗的小毒蛇,終於在最後時刻,露出了她潔白的毒牙:“除了張誠之外,同你接觸的,還有幾位我國非法的激進組織青年軍官同盟的軍官,雖然他們已經離開了華夏,不過,他們顯然還來不及抵達加泰羅尼亞。”
黃小蕾用手輕輕理着垂落在肩膀上的長髮,魅惑的眼睛裡,是一絲冰冷的譏諷:“而且,他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硬的骨頭。”
“走吧。”黃勝天瞟了馬卓文和張誠一眼,對葉京國道“我到這裡來,可不是爲了這些小事,醫院裡還有個人等着我呢。”
一行人,從馬卓文和張誠身旁經過,交談着,向醫院大門走去,誰也沒有再看這兩人一眼。
陽光,已經收縮到天際的雲霞上,夜色漸漸籠罩下來。冬季的夜,對馬卓文和張誠來說,格外的寒冷。
如果當初那一發機關炮,再向前移動幾釐米……
張誠幾乎是下意識地仰起頭,看向醫院六樓的窗戶。
明亮的窗戶邊,兩個人,正靜靜地看着自己。
張誠的眼睛,一下子變得赤紅。
他看見了那個衝自己一臉憨笑的方楚天,也看見了一個他做夢也沒想到的女人。
這個女人很美。
張誠認識她。
有時候,張誠覺得她像是鄰家的妹妹,清純活潑,有時候,又像一個鐘靈毓秀的少婦,讓人感到溫馨而衝動。更多的時候,她卻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淡淡地微笑中,帶着一種如同輕紗,宛若薄霧,飄渺于山水的美。讓人抓不住,摸不着。
而現在,她卻如同一個普通而幸福的女人一樣,靜靜地站在段天道身旁,攙扶着他。她那玲瓏性感的嬌軀,離方楚天是那麼的近,那讓人血脈賁張的挺翹,就緊緊地貼在方楚天的胳膊上。隨着她的呼吸,顫顫巍巍。
這個女人的名字叫葉晚晴,葉主席的千金,張誠曾經苦追了數年都沒到手的女子。
什麼時候這些頂尖的女人,全讓這王八蛋給佔了?憑什麼?爲什麼?
視線中,段天道挑了挑眉毛。一股血,衝上張誠的胸口,再衝上喉頭。
他口中剛發出一聲壓抑地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忽然被人一拳頭幹翻在地。
一名悍軍士兵拎起他一把塞進了運輸機甲裡。
“叫什麼叫,傻逼!”
“他們上來了。”葉晚晴沒有看樓下,那個名叫張誠的人,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而已。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段天道身上。手臂上的重量,顯示着段天道身體的虛弱。
這種感覺、讓她心裡有些發慌。
自從在上京分別,一眨眼已經快四年了。這幾年來,葉晚晴已經成爲了一名優秀的聯絡官。
在其他華夏軍軍官的眼中,這位背景驚人的上校不僅容貌美豔,還有着極強的能力。
人們總是能被她輕易的說服,也總是樂意和她合作。
可誰也不知道,每當夜深人靜,這個堅強的女孩子,總是會望着星空,默默的流淚。
從方舟號消失於茫茫世界開始,葉晚晴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次哭,又多少次笑了。
從方舟號流落到了自由港自由世界,到方楚天空手套白狼,贏得整個自由港。從蘇斯艦隊一次又一次的向自由港發動攻擊。自由港危急到長弓海域悍軍艦隊橫空出世,藏鋒艦隊勝利會師。每一條關於方楚天的消息,總是被她看了又看。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爲特別的人物,可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這麼快成長爲這麼拉風的英雄。
舊日裡那種淡淡的好感,在這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中演化爲龐大又劇烈的愛情,對於葉晚晴來說,即便方楚天不在她身邊,她也一直在跟方楚天談戀愛,即便是精神上的。
當電視中,方楚天在衆目睽睽之下舉手投降時。只有她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她不在乎別的人怎麼想,她只在乎方楚天能夠早日來到自己身邊。而今天,當她站在窗口,聽到那響徹雲霄的聲音時,她的心頭,就只有自數爲這個自己將託付一生的男人,無比的自豪!
“看來,我該繼續裝昏迷了。”段天道只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就已經渾身大汗。
扶着段天道,緩緩向牀邊走去,葉晚晴柔聲道:“黃勝天元帥親自來,你不想見見他?”
“不見。”段天道臭屁的一擺手:“我就躺在牀上,打贏這場戰役。”
走廊上,黃小蕾對黃勝天道:“外公,我想先看看他,和他談談。”
“好吧。”黃勝天微微一笑,輕聲道:“這是我最虧本的一次,送上竹槓讓人敲不說,看來,還得搭上個外孫女。”
走廊上,衆人相視而笑。
看着躺在牀上裝昏迷的段天道,葉晚晴又好氣又好笑,輕輕關上了房門。
這是陸軍總醫院裡最豪華的病房。
整個房間都是老式宮廷風格裝修,段天道的房間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牆壁上鋪着深咖啡色的木質橫欄和黃色的壁紙。
長長的走廊每隔幾米就是一盞銅製的宮廷壁燈,壁燈之間懸掛着數十幅油畫人物肖像,這些身穿華夏制服表情堅定目光炯炯的人,都是華夏最著名的將軍,他們的功績在華夏已經是一種傳說。
走過這條寂靜的走廊,走過這一幅幅肖像,就彷彿走過這個國家的歷史,正是他們在不同華夏曆史上的不同時期,帶領這個國家的軍隊在戰場上前赴後繼,鑄刻了華夏不可征服的神話。
段天道能夠住進這個病房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tqR1
經過兩道被做成仿木外形的防塵自動門,寬敞而豪華的會客室出現在葉晚晴眼前。
儘管對會客廳裡的人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不過當葉晚晴看見滿屋的雲集的華夏軍高層,並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視時依然感到了一絲難得的拘謹。
看到從病房走出來的葉晚晴,客廳裡所有人都只覺得眼前一亮。
雖說眼前這個女孩大家都不止見過一次,但每一次見依然這麼驚豔。
一頭波浪般的長髮,皮膚白暫,柔軟的羊絨衫和緊身的筒裙將她曼妙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她美麗卻沒有絲毫的傲氣,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和安靜,只需要靜靜地站在那裡,人們就總是很難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這是一種可怕而誘人的氣質,就算十萬人中,也難以找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