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丹達覺得,如果換成是自己,恐怕早就已經喪失理智了。可是,這些閒言碎語卻並沒有對班寧產生任何的影響。
這位納加第一名將,只是冷靜到近乎冷酷地壓制着艦隊裡的進攻呼聲。直到後方傳來了進攻法克蘭首都的悍軍艦隊的確切規模數量情報之後,他才終於做出導放棄救援法克蘭,全力進攻墨提斯海域的決定。
戰鬥從古德的前鋒艦隊衝出出海口的第一時間就進入了白熱化。
似乎是早已經知道對方會全力進攻一般,在之前的幾次戰鬥中都採取遠距離防禦的悍軍艦隊,這一次竟然採用了近身的壓迫式進攻。
三支華夏集團艦隊從三個方向殺入了處於出海停滯期的北約艦隊羣中,肆意開火。而正面的天機老人率領的本陣,也逼近出海口發動進攻。
在這種距離上,艦隊的導彈和戰機的作用,發揮了十足。他們甚至不用搶佔攻擊位置,調整艦首和陣型,只需要不斷的開火就行了。
自然有一支又一支北約艦隊浮現在他們的炮口面前!
那個時候,曼丹達覺得自己後背上的冷汗連衣服都浸透了。
班寧沒有展現出他的風采,對方的天機老人卻給他上了第一堂課!
要知道,華夏艦隊這種近距離的壓迫式進攻的攻擊力雖然強大,卻因爲距離過近而將防禦方自身處於一種危險的境地當中。除非是判斷出進攻方艦隊是集中衝擊,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否則沒有人願意衝上來打!
他根本無法想象天機老人是怎麼知道北約艦隊會發動全面進攻並改變戰術採用集中衝擊的。他只知道天機老人的指揮,讓華夏艦隊的壓迫式打法發揮出了百分之兩百的威力。
他們的每一次齊射,每一次戰機釋放和回收節奏,每一支艦隊的遊走路線,都像是汽油一般在助長着他們的屠殺火力。如果帶領艦隊的是自己的話,或許已經在天機老人那如同刀子一般鋒利的進攻下一敗塗地了。
而班寧,卻自始自終在冷靜地命令,一點點的扭轉戰局。最終北約艦隊挺過了停滯期,並突破了出海口。
而讓曼丹達也禁不住憤怒的是,當一艘艘北約戰艦站穩陣腳的時候,原本如同惡狗一般撲咬的華夏戰艦卻一艘接一艘的遠離戰區。那個一向用兵都用得極狠且極其注重名譽的天機老人居然跑了!
從場面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守住墨提斯海域。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利用北約的小心謹慎而設下的陷阱,爲的就是趁機佔便宜,多折損一點北約有生力量罷了!
想到當時的場面,想到艦隊頓道里那些聯軍官兵的各種聲音。別說班寧,就是站在旁邊的曼丹達至今依然怒火中燒。
那種被人摁在地上打了個鼻青臉腫,眼看就要爬起來反擊,對手卻拔腿就跑所帶來的憋屈實在讓人難以保持理智。tqR1
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就是古德所部在華夏主力眼看就要逃脫前的那一次兇狠的前插了。
那是在這場戰役中曼丹達學到的第二課。
老師是古德。
當時,天機老人的指揮集羣,距離出海口海域不過一海里。古德艦隊在挺過停滯時間之後立刻毫不遲疑也毫不講理地以一個兇狠而的穿插,直接了天機老人的指揮集羣和華夏第十三集團艦隊之間。
從戰局態勢來看,古德的穿插讓他的暴熊艦隊處於孤軍突進的危險之中,並不明智。可事實上,正是這一次近乎於瘋狂的切入,迫使原本向中央集羣靠攏的華夏第十三集團艦隊轉向,延遲了撤退時間。
就是這幾分鐘的時間,讓北約艦隊在其後的追逐中得以緩緩接近天機老人艦隊,並將其死死咬住!
這場戰鬥,天機老人和古德給曼丹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在隨後的戰鬥中,大放異彩的卻是班寧。
不僅他對班寧的敬畏更加深了一層,就連那些就算那些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北約成員國艦隊軍官們,都漸漸的閉上了嘴,並在後面的戰鬥中唯命是從。
他們在與天機老人手中唯一的那支悍軍A級艦隊交手之後不得不承認,在不知道悍軍主力去向的情況下,添油戰術是正確的。
因爲通過交手,他們才知道,那是一羣駕駛着何等先進戰艦的何等兇惡的對手!
悍軍戰艦似乎擁有一種極其先進的引擎,能夠提供他們艦船上的一種能量護罩,即便是以米國戰列艦主炮攻擊,也需要四艘戰艦齊射且同時命中才讓其能量護罩崩潰。
如果是一炮一炮的這麼打的話,以悍軍戰艦能量護罩的恢復速度,只要能量沒有耗盡,轟上一天也轟不爛。
而其能量護罩崩潰之後,並不意味着就能將其擊毀。雖然他們的戰艦裝甲採用的金屬材料和厚度並不比華夏的其他戰艦強多少,可是,他們的分體式結構卻爲戰艦帶來了更大的生存能力。
通常戰艦被擊穿中部或者尾部推進器之後,要麼會喪失戰鬥力,要麼就會喪失動力。可悍軍戰艦卻不一樣。
當北約戰艦好不容易打掉他們的能量護罩之後,接踵而至的攻擊雖然能夠轟開裝甲外殼,卻無法讓其喪失動力。
那是他們獨特的分體式結構帶來的防護力。他們的引擎系統似乎並不在一個位置,而是由多個引擎系統串接而成。
這也就讓他們的戰艦擁有了另外一種生存能力,即外殼裝甲和尾部推進器被擊毀之後,他們依然能夠通過分體拋掉被擊毀的部分逃生,甚至還能反擊。
面對悍軍戰艦,所有人的感覺就像是用報紙打蟀螂,打一下蟀螂還在跑,打兩下蟀螂還在跑,三下、四下、五下……
如果沒人氣得一腳踩上去的話,那小強還他媽在跑!
見識了悍軍兇狠的撞擊,精準的炮擊和那艘巨型航母一次釋放超過三千架的戰機之後,北約官兵們都無想象,如果悍軍主力依靠他們的隱身技術在出海口海域或航段的某處設伏,不採用添油戰術進攻的北約艦隊會有多麼的悲慘。
而這一路追擊的過程中,班寧的指揮技巧也讓每一名北約官兵心悅誠服。
從出海口開始,天機老人所部先是沿着通往墨提斯的航道撤退,試圖退往A8海域。不過由於其艦隊主力無法擺脫北約艦隊的追擊,因此他不得不利用航道的幾個障礙區進行阻擊,試圖擊退追兵之後從容離開。
不過,這幾次交手班寧都佔了上風。天機老人無論是正面交鋒,詐敗、設伏、引誘、還是虛晃一槍,都瞞不過班寧的眼睛。幾次依靠障礙區的阻擊,不但沒能拉開距離,反而讓北約艦隊咬得更緊,並將其逼出了航道!
這是曼丹達學到的第三課。
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做出準確的判斷並下達正確的命令這方面,他和班寧相比還差得很遠!
雙方的戰鬥中每一個戰術變化,乃至每一支艦隊的航行路線,齊射和戰機出動的時機和節奏掌握,都堪稱藝術。
而現在,隨着雙方艦隊的距離越來越近,也隨着被逼出航道的天機老人艦隊遭遇越來越多的海域中的危險,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
“古德,暴熊第一艦隊向左偏轉1500刻,全速前進。三分鐘內,抵達r2海域,座標……”
“米國第六十三集團艦隊,沿外迴旋線搶佔攻擊位置,六十四集團艦隊掩護。你們的任務是攔截對手。”
指揮台上,放下文件的班寧,冷酷地下着一條條的命令。
舷窗外的大海中,無數戰艦在風馳電掣,無數的炮彈光拖着長長的尾巴往來交錯。前方的華夏艦隊順着一片暗礁帶的邊緣狂奔,而後方的北約艦隊已經在班寧的指揮下,兩翼擴張開來,如同一張大魚網般,向敵人罩去。
曼丹達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海域圖。
被逼出了航道的天機老人,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逃亡之後,在大海中畫了一個大圈,又被逼到了距離墨提斯出海口不遠的海域。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再也不能像之前防禦那樣佔盡便宜了。這塊距離出海口海域直線距離不過三十海里的地方,就是華夏艦隊的墳墓!
“將軍!”
中央控制檯前,一名參謀忽然站了起來,高聲大叫道。
班寧和曼丹達皺起了眉頭,凝目看去。
那是雷達的控制區,通常有狀況參謀都會報告給值班的情報聯絡官,少有直接站起來衝着中央指揮台喊叫的。
視野中那位參謀的臉色,如同見了鬼一般的蒼白。他的手指指着雷達屏幕,一雙不大的眼睛死命睜開,透着一種極度恐懼和絕望的眼神。
雷達屏幕上,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只是在艦隊的四周,忽然出現了一個個稀稀落落的小點。
綠色的小光點越來越密,頃刻間就已經佈滿了整個屏幕!
“轟”地一聲巨響,旗艦劇烈地搖晃起來!
隨即,數十道爆炸的白光同時從戰艦的舷窗外亮起。耀眼奪目中,帶着一種絕望的冰冷!
“敵襲!”淒厲的叫聲,同時在艦隊頻道中響起。
叫聲中,曼丹達手腳冰涼地看向遠視儀。
身前,身後,左邊,右邊,無盡的大海中,到處都是一艘艘從大海中緩緩現出身形的悍軍戰艦,到處都是如同沉重的積雨雲一般撲來的悍軍戰機。
九支A級艦隊,九艘巨型航母!
在這些戰艦和戰機的攻擊下,整個北約艦隊,已經亂作一團。無數的戰艦被從身後,從側面打得粉身碎骨!
“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回來的,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曼丹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得知悍軍主力進攻法克蘭首都的消息之後,班寧親自率領參謀部對悍軍回援的可能性經過了反覆的排除確認,才下令發動進攻。
而且從進攻出海口開始到現在總共也不到十五個小時的時間,天機老人一路逃亡經過的地方,也絕對沒有任何一個通往自由港自由航道的出海口。
這些悍軍戰艦,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他猛地回頭,看向班寧。
卻見名將緩緩坐倒在椅子上,臉上的血色和那位發現悍軍的參謀一樣,在剎那間就褪得一乾二淨。
“上將!”曼丹達嘶聲道。
“我一直有一種被牽着鼻子打的感覺。”班寧的聲音,彷彿在指揮大廳的上空飄蕩:“我也一直在告訴自己,悍軍回援的時間不夠,只要天機老人不把我們往通往自由港航道的出海口引,我們就沒危險。”
“可是,我忘記了一件事……”
在曼丹達的注視下,他的左手緩緩順着宙斯,赫拉的主航道,指向北約艦隊原來停留的出海口,然後穿過出海口,直接拉到現在這個海域。
而他的右手,則隨着天機老人艦隊的逃亡路線,繞了一個大圈,也回到了現在的海域。
“簡單而天才的時間差陷阱!”戰艦劇烈的震動中,班寧沉重地道:“這幫瘋子,是直接從赫拉海域主航道,一路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