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衆人的反應,段天道的確是有些驚訝。
難道這裡的人們也清楚火藥武器對於他這樣的修道者無能爲力……所以不開槍就認慫?
這明顯不太可能。
黃金鎮的確有與它的大小不相稱的繁榮,但是這不過是普通人的世界,像剛纔被段天道一拳打死的大漢,居然能混到一個不錯的地位,這就說明這個地方的整體實力不會很高。
能力上的差距越大,傳統武器的威力相對就會變得越小。
就算是電磁動能步槍這樣威力恐怖的武器,若只是拿在一個普通人手中,也是根本威脅不到段天道的,那發射時巨大的後座力和槍體沉重的自重,使得任何一個沒有經過煉體的普通人都無法使用它。
在大多數普通人中間,知識的傳播和繼承是非常緩慢的過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或者是切身體驗,段天道不相信普通人會對他這樣恐怖的存在有這麼深刻且清晰的畏懼,要不然,他也就不會靠殺人來立威了。
看到原本心存惡意的衆人終於懂得了畏懼和退讓,段天道也不打算大開殺戒,但是眼前這種奇怪的現象,卻使得他對這個黃金鎮的領導者產生了濃厚興趣。
黃金鎮是個普通的地方,但是這裡的普通人卻絕不愚昧,那麼這裡多半有着隱於水下的實力,而且領導者也有足夠的智慧。
段天道和徐有容悠閒地走着,不斷觀察着每一個景象,幾個小時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段天道已經走過了大半個黃金鎮,然後段天道和徐有容開始返回。
一路出奇地平靜。
黃金鎮的地方武裝並沒有因爲死了一個體系內的人而來找段天道的麻煩,這也有些出乎段天道的意料。
他當然不會害怕這種程度的什麼報復,把這個小地方整個碾平也不過耽誤他一個小時的時間罷了。
等到段天道和徐有容回到自己的住所,樓下卻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幾輛越野車,從車上下來了十幾個人。
爲首的是一個頭發半白、穿着打扮一絲不苟的中年人,他留着短鬚,同樣修剪得整整齊齊。
這個男人看起來氣度不凡,十名隨從中有冷豔的女秘書,身體健壯發達的近身保鏢,還有貌似文職的下屬。
看這隻隊伍的規模,就可知這個中年男人多半是黃金鎮的領導層,並且有很大可能是這裡礦業組織的大股東之一。
段天道站在陽臺上微微眯了眯眼,並沒有調動肌肉,從隊伍的搭配構成來看,來人應該沒有敵意。
門鈴響起,徐有容將重劍插在地板上,打開了門。
按響門鈴的是那個中年男人。
房門打開時,他已看清了徐有容的容顏,剎那間有所失神!不過隨即恢復,凝視着徐有容的眼睛,微微躬身,微笑着說:“我是黃仁。美麗的小姐,請問您的先生在嗎?”
從舉止到談吐,黃仁都無懈可擊,甚至連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也只是欣賞而非褻瀆,凝視徐有容雙眸的舉措也非常的得體。
在黃仁的車隊轉進這條街區時,徐有容已經得出了結論,這些人不是來找麻煩的。所以她也就收斂起了自己的殺氣,向旁邊一讓,給剛從屋內走出的段天道讓出了通道。
看到段天道,黃仁立刻露出熱情的微笑,大步上前,握緊了段天道的手,語氣親切地說:“黃仁,黃金鎮礦業委員會的股東,負責黃金鎮的安全。”
“段天道。”段天道聽到黃仁這個名字,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黃世仁跟你是什麼關係?我一直都很同情楊白勞和白毛女的。”
跟黃世仁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黃仁:“……”
黃仁咳嗽了一聲,還是微笑着說:“我聽說,我的手下和您有一些小小的誤會,所以我特意帶了兩瓶上好的紅酒過來賠罪。如果您不介意,我們可以一起品嚐,它們的味道十分不錯……當然,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也很想和您探討一下合作的可能。”
“既然有酒喝。”段天道聳了聳肩,讓出了通道:“那白毛女的事就算了。”
真的跟黃世仁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黃仁:“……”
得到邀請的黃仁立刻大步走進客廳,急切的態度有些讓段天道驚訝,似乎他在逃避着什麼一樣。
段天道回頭看了看徐有容,後者立刻睜大了雙眼,顯得非常無辜。她的確從始至終收斂着氣息,和一個普通的少女沒什麼區別,普通人對於她的恐怖,根本就無法覺察。
如果說黃仁似乎是在躲避什麼的話,那就只能是徐有容了,但他絕無可能知曉徐有容的能力,難道是直覺?
一個有着可怕直覺的男人?
段天道皺了皺眉,本能地感覺到這個黃仁也許不好對付。
黃仁明顯屬於那種非常適合於同別人打交道的人,他看出段天道和徐有容都不是喜歡囉嗦的人,於是把大段的客套、恭維和開場白通通省下了,而是直截了當地表示,死在段天道手上的是黃金鎮的武裝主力,他的死是黃金鎮沉重的損失。
段天道斜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我應該把我的女人交出去?你……想死?”
怕死的黃仁立刻拼命的搖頭,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他也違反我們內部的規定,只不過,我認爲他還沒有做出足以處死的罪行。但是這件事可以到此爲止,我也可以處理這件事的手尾,保證你毫無麻煩,算是我方合作的誠意。”
“哼。”段天道大大咧咧的掏了掏鼻孔:“我把你們全部殺光,一樣是解決麻煩,你信不信?”
冷汗流了一地的黃仁:“……”他知道自己面對的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但沒想到這個人物軟硬都不吃,隨便一句話就能把他噎的要死
沉默了半晌,只好苦笑了一聲:“我信。”tqR1
“嗯。”段天道很滿意他的態度:“那你現在可以說說,來找我是爲了什麼事?”
黃仁急忙一招手,站在身後的女秘書立刻取出一臺智筆記本電腦,打開屏幕,就顯露出一張地圖來。
黃金鎮在地圖的一邊,周圍所有重要的城市和勢力都有標註。地形圖上還用醒目的紅色標出了十幾個區域,裡面或是有小鎮,或是有一個組織的標記符號,這些區域都有相應標註,說明了區域內組織的武力類型和危險程度,其中有詳有略。
黃仁指着一片片紅色區域,目光炯炯地看着段天道,說:“這附近都是金礦,每個勢力之間都是敵人。我們希望段先生可以替我們拔除這些敵人,我們會給您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援,包括槍支彈藥和後勤。必要的時候,我們的人也可以配合您的行動,至於您的報酬……”他頓了一頓:“您可以任選一片金礦成爲它的主人,並且我們會協助段先生完成所有手續上的問題。”
金礦無非就是錢,段天道怎會對錢感興趣?他正要拒絕,心中一動,目光隨即落在了地圖上的一個角落上。
地圖上凡是金礦,都標註的很清楚,只有在左上角一片黑色礦區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標註,上面寫着‘未知’兩個字。
“這是什麼?”
“噢!”黃仁急忙笑了笑:“是,每個看地圖的人,都會對這未知兩個字感興趣。這附近都是礦脈,可以說所有的礦脈我們都很清楚那些有什麼具體的用途,但就是這片礦,我們完全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麼用處。”
說着話,黃仁隨手就從兜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石頭來,放到了段天道面前:“這東西看起來很奇怪,我自己都留了一塊當作紀念品,但是我們已經找了很多人看過,最先進的檢測儀器也不知用了多少……”他苦笑了一聲:“結果是這東西根本就沒用。”
段天道不動聲色的拿起那塊石頭。
石頭通體呈黑色,上面有暗色的條紋,只是不仔細看無法辨別,但石頭上還鑲嵌着約莫十幾塊乳白色的小石頭,每一塊都只有成人的指甲蓋那般大小,呈圓形,色澤溫潤,如上好的白玉一般。
“一開始我們也以爲這上面是玉石。”黃仁看着那些小石頭:“結果檢測之後,才發現只是長得像而已,那塊礦脈裡全都是這樣的石頭,大大小小的一大片,可能,也就是些奇怪的鐘乳石之類的玩意吧。”
“噢。”段天道很快放下了這塊奇怪的鐘乳石,似乎已經失去了興趣:“你剛纔說……任選一片金礦?”
“不錯!段先生,我們可以……”
黃仁是個很難得的人才,在不長的談判過程中,他說的話越來越少,用詞也愈發精煉,憑藉着段天道表現出來的一點表情,就可以敏銳地抓住對方的興趣所在,甚至將自己的表達方式也相應的改變,以更加貼和段天道的習慣。
這幾乎是一種天賦,而不是後天能夠鍛煉出來的。
最終協議很快達成,這是一份非常平等、雙方均有得益的協議,黃仁並不象一般商人那樣斤斤計較於某幾項實際的利益,而是更加着眼於雙方長遠的合作和互惠。
當然,在這個年代,這種黑色協議的約束力視乎於雙方的實力對比,因此很多時候,所謂的協議也不過是一張紙罷了。
協議簽訂後,段天道和黃仁之間的氣氛就輕鬆了很多。段天道隨即不着痕跡地探問黃金鎮爲何會對自己如此看重,黃仁當然聽出了他話中隱含的意思,於是哈哈一笑,坦然地說出了緣由。
黃仁以前當過兵,在軍事上有天份,經過數年爭搶,逐漸發展壯大,最終佔據黃金鎮組成了礦業委員會。
而他們遭遇的最大危機,並不是來自四周的這些同行,而是前些年遇到過的一個類似段天道的大高手想來佔據黃金鎮,當時他們對於這種刀槍不入的大高手全無概念,憑藉着一股血性和他對抗到底。
結果那個大高手是死了,但在這個過程中,當初的五十六個人只剩下了五個人。
當然,黃仁說出這個歷史,也是想隱晦的告知,就算段天道很強大,但他們若是橫下一條心,還是可以拼個兩敗俱傷的。
不過對於段天道來說,黃仁所謂的那個大高手,只怕比他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只是通過黃仁的描述,這個大高手明顯也是個修道之人,一個修道之人有的是辦法弄錢,又爲何非要佔據這裡?
段天道和徐有容對視了一眼,同時心領神會。
那個看起來完全沒用的石頭……
還是很有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