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混戰(上)

關內,古剎裡大軍此刻也經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驗。當天際出現今晨的第一縷光亮,驟然而來的攻擊就已經開始了。漫天飛舞的箭雨和驟然而至的巨石彷彿是從天而降。

漫山遍野都是沖天的喊殺聲,一棵棵小樹,一叢叢灌木竟然開始移動,從官道兩旁衝殺出來。封疆軍心驚膽寒,晨風吹拂着山峰上的樹木,也彷彿成了敵兵。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再加上那不知由多少投石器擲出的飛石和漫天的箭網,那裡又還有能夠估計到他人。衆人紛紛抱頭鼠串,只盼望這是一場噩夢,而自己從未進關。

閉月軍果然是戰力驚人,黎明前發動進攻,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秦關大地上的時候,整個秦關和琴韻隘口的道路已經被清理乾淨。就連那些封疆人的屍體也因爲阻礙大軍出關而被就近扔進了懸崖下。

閉月軍控制了整個秦關和琴韻隘口,卻並不急着進軍出關,因爲這次出關的前鋒軍是那支被君若雅收爲己用的鳳闥兵。

這些鳳闥兵作戰勇猛,能夠活到最後的往往是久經戰爭的老兵,雖然他們不過六千餘衆,對於被這場突入起來的襲擊打擊了士氣的封疆軍來說卻帶着無敵的氣勢。

更何況,鳳闥兵因爲急着用戰功去換取解藥,他們心中的迫切的求勝心遠勝於封疆人。不肖一個時辰,六千鳳闥兵已經迅疾地衝出了關卡殺入了封疆人陣中。

緊跟其後的是封離珩和應無歆率領的閉月軍,他們出了關口並不急着衝殺,而是在外關口迅速構建了防守陣勢,守住了關口。然後就有兵士開始在關口的土地上埋下了一個個巨大的木樁,每當一個木樁訂好的時候,後面就會有士兵拖着手臂粗的鐵鏈過來固定在木樁上。

爲了鐵鏈子的穩定,每根鐵鏈在前面的木樁繞上一圈,再拉到下一個木樁繞上一圈,直到每根鐵鏈都繞上了數根木樁纔在最後一根木樁上固定住。

順着這些木樁上鐵鏈望去,原來這些鐵鏈竟是懸掛在懸崖上方的。而鐵鏈的上方卻又一般懸掛了幾根粗大的繩索,匆匆看了一眼,也可以知道這些繩索的做共也是非常追求牢固的。

“琴韻隘口尚好,可是關口外的棧道狹窄,大將軍爲何要讓你的風雷軍與我們同時出發?”福郡王君甯葑異常的不滿。

洛河畔一戰,左衛軍被雪藏在鳳安山未有出動,就連收復秦關也是那封離珩和應無歆手下的五千閉月軍。好不容易等到釣了封疆軍這支六萬餘衆的前鋒部隊,君若雅卻一聲令下將圍殲的任務交給了卓華安部以及右衛軍和近衛軍。

她前去請戰,君若雅這才告訴她,左衛軍將作爲第一支出關的主力軍,可讓她興奮了一回。想到馬上就可以成爲第一個出關,收復淪陷的國土,君甯葑心中是說不出的開心啊。

可是爲什麼,這傷勢纔剛好了七八成的洛璃泱和南清雨這兩個小小少年人也要帶着手下的風雷軍一同出關啊。這不是影響他們的行軍速度嗎?

據福郡王私下了解,目前見過的君若雅手下親兵有三支:第一支是封離珩和南清雨率領的如殺手羣一般的閉月軍,有着極爲強悍可怕的戰鬥力,兩次分別從鳳撻軍和封疆軍中重奪主動放棄的秦關;第二支是洛璃泱和南清雨率領的風雷軍,這支軍隊更多的是充當着收集戰報,斥候一類爲主,可是側面觀察,風雷軍的戰力並不亞於三營主力軍;第三支就是戰天翔和南清風率領的火雲軍,從洛河畔一戰傳遞回來的消息顯示,這支火雲軍的戰力甚至超越了三營主力軍的戰力。

自從渡河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君寒倩,所以她自己暗中猜測,或許君若雅手下親兵尚不止如此。

其實,福郡王的猜測並沒有錯,君若雅手下親兵卻是不止這些。她的手下共有六支軍隊,每支軍隊五千人。分別由若雅十二騎的兩人分管,除了以上三支軍隊,尚有應無暇和商弦月的寧安軍負責武器糧草供給;君岱譽和麥兮蘊手下善於水戰的分水軍;以及君寒倩和房千凡統帥的龍騎軍。

其中,分水軍因爲善於水戰,此次被君若雅調到了後面,作爲後勤部隊。而君寒倩和房千凡率領的龍騎軍則是作爲奇兵被隱藏了。

除去此六支軍隊,若雅十二騎每人尚且有百人衛士,這些衛士輪班保護統帥,而他們他們的統帥則是輪班在君若雅身邊保護。

“郡王勿惱,我們保證不佔用棧道便是了。郡王手下左衛軍可以將隘口分出三分之一讓我們出關便可。”南清雨輕笑道。

雖然私下裡,應無歆喜歡玩笑,可是在正事上卻絕對是少年老成,絕對能夠把握分寸。

“胡說!”福郡王望着她的笑臉,一時之間竟然拉不下臉來,“你們不走棧道,難道從懸崖上飛出去不成。”

“若是郡王認爲走懸崖是飛出去,那麼我們只好飛出去了。”南清雨低聲道,“此次出關,情形極爲混亂,大將軍讓我們風雷軍儘早出關也不過是爲了儘快收集情報,可以掌握敵軍動態不是嗎?如今火雲軍與左衛軍的前鋒隊已經出關一宿了,尚不知近況如何。沒有消息,大將軍心中正有心着呢!”

想起方纔見到君若雅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君甯葑可不覺得她在擔心什麼。但是思及火雲軍和左衛軍前鋒隊藉着裝扮傷兵俘虜運送了大量兵器出關,只怕真的有人查探因爲露陷,陷入險地,因此也只是抱怨幾句,到沒有真的不然風雷軍同行。

南清雨隨君甯葑走到關口城牆上,風雷軍和左衛軍已經同步自關內出發。望着棧道,君甯葑這才發現懸崖之上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了幾根兒臂粗的鐵鏈,鐵鏈的上空又有幾根粗壯的繩索。

此刻,左衛軍和風雷軍已經到了關口,在左衛軍踏上棧道的同時,風雷軍最前面的將士已經每人抱着一塊木板出現在鐵鏈前。

這些人訓練幾位有數,鋪設木板極快,每個人鋪完自己手上的木板並不往回走,而是掏出腰帶掛在上方的繩索上,沿着鐵索快速前行。有的人乾脆連到空着的繩索上,直接順着棧道滑了下去,轉眼間已經轉過彎道消失在棧道上。

這般急速的行軍方式讓福郡王下了一跳:“這樣子太危險了,若是率了下去,豈不是平添了傷亡?”

“郡王放心,風雷軍大多受過輕功訓練,在這麼粗的鐵索上行走又加了防護繩索,不會有事的。”對於這支自己親自挑選訓練的隊伍,南清雨還是很有自信的。

“等鐵索橋鋪設完,後面進軍的人時候也要從上面過加快行軍?”聽到她這麼說,福郡王放心了不少,隨即問道。

“大將軍說了,三軍沒有經過這類訓練。過橋的話一定要抓緊繩索上的腰帶,以策安全。”

“甚好,卻不知這都是誰出的主意?”福郡王好奇心頓起。

“寧安軍的商弦月出主意,應無暇設計。這兩人一向一個鬼主意多,一個行動力強。大將軍把他們扔在一處,倒是恰當的很。”

應無暇卻是是應家百年一遇的設計兵器的行家,可是這個行家因爲商弦月的奇思妙想也傷了不少腦筋。

“卻不知倩兒是不是也隨你們一樣爲大將軍帶了一支強悍的軍隊?”福郡王打探道。

她一直知道小女兒君寒倩和皇十四女自小要好,也知道兩個人湊在一處時常惹些事情。只是,女皇陛下不責怪,她自然也不好責怪。不久前除了黃錦桉的事情,才知道君寒倩和君若雅竟然私下訓練了一支強悍的親軍。

回府之後,她軟硬皆施,想要套出關於這支親軍的信息。可是,君寒倩卻像是被封了口般,什麼也不肯說。

南清雨訝然地看了一眼福郡王:“郡王竟然不曉得嗎?小郡王手下率領的是親軍中最爲精銳的龍騎軍。”

“龍騎軍?”南離國以鳳凰爲尊,鳳闥國以龍爲尊,卻不知君若雅因何將手下的騎兵命名爲龍騎軍。

彷彿看透了福郡王的想法,南清雨微笑道:“大多數時候,主上做事情根本是沒有道理可想的。”

若不是如此,怎麼配得上恣意妄爲四個字呢?

再說,封疆國皇太女馮安琴和大將軍汪湛意識到棧道上發生變故,立即調轉方向準備應對背後鳳闥國有可能來臨的襲擊。他們篤定就算是棧道上有變,憑藉古剎裡的六萬大軍也足以面對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那裡知道古剎裡面對的不是鳳闥古四萬多的前鋒營而是南離國十幾萬大軍又準備的圍困。一輪密不透風的箭雨和飛石投擲,古剎裡大軍已經傷亡過半甚至更加嚴重。

當卓部和近衛軍、右衛軍同時發動攻擊的時候,古剎裡的大軍能夠作戰的已經僅剩下兩萬多人。而這兩萬多人還被髮散在十幾裡的官道上,被對手四面包圍。

怪只怪他們太過輕敵,太過篤定南離國再也興不起反抗之心。古剎裡望着血流成河的戰場,只希望在第一波箭雨飛來的時候就已經戰死。最起碼,那樣子他不會覺得是自己將手下數萬戰士帶入了思路。

“楚將軍,大將軍命令楚將軍率領近衛軍即可退出戰場休整,準備連夜出關。”雖然洛璃泱傷勢漸愈,但是隨着風雷軍悉數出關,傳遞軍令的任務暫時移交給了輪值在君若雅身邊保護的君岱譽。

“哦?今晚便可出關?沒想到福郡王手下大軍行軍如此迅速。”楚青綺驚訝道。她本以爲近衛軍會打掃戰場之後,休息一晚,明晨才能出關呢!

“閉月軍和風雷軍已經在懸崖上鋪設了鐵索橋,可以加快行軍速度。不過因爲是夜間行軍,大將軍特意叮囑讓楚將軍主意行軍安全。”

“大將軍有心了!末將會記住的。”楚青綺說着已經令傳令兵傳下軍令鳴金收兵。

此刻,古剎裡這支軍隊已經死傷殆盡,僅卓華安部已經可以收拾殘局,加上右衛軍,自是綽綽有餘。所以,對於左衛營在此時鳴金收兵,對於戰事無絲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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