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料區聚滿了人,坐在座位上看的,路過的,服務員,他們的目光聚焦於那個一個滿身貴氣的中年男人。
在他對面,是冷着臉一言不發的傑克柳,以及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哭聲與議論聲,讓原本就不怎麼安靜的店內更燥熱了。
中年男人指着傑克柳的鼻子,張嘴叫喊道:“哇哇哇哇哇哇!!”
傑克柳:“I'm very sorry, I can't speak Chinese.”
男人:“你是人嗎,這麼小的孩子都打,我今天非得把你告上法庭,讓大家認識認識你這個崇洋媚外的東西!”
傑克柳擺手:“NONONO,I love China!!”
何慕問一個服務員,“怎麼了?”
“好像有個熊孩子被打了。”
廖小米笑道:“不會是那個傢伙打的吧。”
何慕對此無所謂道:“她怎麼樣無所謂,倒是你,怎麼出手就是見血,你不會也是來殺我的吧。”
說着竟然又靠了過來,廖小米抵着她的肩膀說:“是又如何。”
他有些好奇對方的回答,沒想到何慕直接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壓着聲音,充滿了磁性,“那我就化敵爲友。”
那氣息讓他的耳朵有些癢,姿勢變扭,空氣也熱。
廖小米用力推她,卻發現對方好像是認真的,那塗上大紅色口紅的脣下一秒就要親上來,可謂是非常得寸進尺。
“你不如去幫一下那個人,這纔是化敵爲友。”廖小米提議道。
何慕說:“我怕啊,一離開你就沒安全感了。”
他們拉拉扯扯,好不惹人羨慕,廖小米受不了了,他們還沒這麼親近吧,真是不把男娘們當男人,“別鬧,服務員看笑話呢。”
“她們敢笑,我就敢......”
她不說後面的,少年接話道:“就把她們人道毀滅是吧。”
何慕退了些,她也熱,拿起送的扇子扇了扇風,可那沸騰的火鍋一刻不停地冒着熱氣,便拿起筷子夾了片牛肉扔進辣鍋,還不忘教育道:
“男孩子不要想着打打殺殺,說,能不能吃辣?”
“可以吃。”
廖小米推開她,“熱死了,能不能再過去點?”
何慕想說些好聽的情話,她在家看手機的時候搜了半天,卻聽見調料區那邊愈演愈烈,那大叔的咆哮聲簡直是要翻天——“你他爸的會中文啊!”
何慕剛想找個服務員,經理已經擦着熱汗跑過來說:“非常非常抱歉,何總您稍等,我們馬上解決問題!”
廖小米趁機問道:“打人的是誰?”
經理說起這就一臉晦氣,“那個侯尚樹,她根本不是服務員,不知道從哪偷暑假工的牌子來的,您說說,這年頭哪有幹這事的!還冒充外國人呢,也不看看自己臉黃成什麼樣子了。”
廖小米說:“有可能是故意拿你們的名義打人,指不定有人正拍視頻呢!”
經理臉色一變,哎哎呀呀地說了句失陪,肥大的身體往那人羣裡面鑽。
何慕夾起牛肉,原本鮮紅平整的肉已經曲卷,變成了灰暗色,放入調料碗中,沾上一層何總特製調理,“張嘴,啊——”
“啊——”
廖小米毫不客氣,一口咬下後臉皺了一下,“酸的。”
“我放了醋嘛,酸的纔好吃。”何慕說着又夾了一片放鍋裡。
很快那邊終於解決完了,殺手小姐已經脫下服務員的馬甲,黑着臉從他們旁邊經過,頭上是一些香菜小米辣,看着有些狼狽。
看得出來,她輸了,但某種意義上,她能全身而退也是人才。
等她在廁所整理好,兩人都吃了不少了,見她重新變得清爽,廖小米揮揮手,“來坐。”
傑克柳坐下,隨後又站起來,“我去調料。”
“不是。”
何慕目送她的背影,“她是來幹什麼的?”
“殺你的。”
何慕摸着下巴,恍然地哦了一聲,拿出手機,“我報警。”
“你怎麼就知道報警,難道就不能友好交流嗎,你知道他爲什麼不直接一筷子戳死你嗎?因爲這裡...”
何慕打斷他,“因爲這裡人多?”
廖小米豎起一根手指,得意的說道:“國際規則,每一次出手失敗後必須換一種手段,她下毒失敗,已經不會再來一次了。”
何慕對於他似乎很不簡單這點已經習慣了,也不選擇追問,因此很平靜地問:“所以這就是她蹭飯的理由?”
“殺手不需要吃飯嗎?”
何慕虛着眼,“總感覺你有些向着她。”
廖小米認真道:“這是換位思考。”
何慕越想越不爽,把一塊毛肚放在他碗裡,挑明瞭問:“廖小米,我們現在什麼關係?”
“唔,上下級?”
廖小米夾起那塊毛肚吃下去,挺有嚼勁,他對於這個問題有些逃避。
他有些不想承認,自己和以前的手下是那個關係,雖然沒幹什麼,但現在不就是約會嗎。
“不不,再想。”何慕很急。
“沒了。”
再說就算是那個關係了,他們是嗎,連表白都沒有過,算是嗎?
廖小米打量她,怎麼看都不像能開尊口的樣子,就算能表白,迎接她是擁抱還是名正言順的大逼兜都說不準呢。
再說他其實也不怎麼喜歡這個人,胸太大了,他不太喜歡。
“還有的!”
何慕有些急切,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傑克柳很不合時宜地走過來,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生牛肉,放在調料裡面沾了沾,隨後一口吃下。
吃着還點點頭,“味道一般般。”
何慕眉頭一皺,瞬間面若冰霜,“我不想再跟你打啞迷,有什麼要求就提,我要知道你的僱主是誰。”
傑克柳說:“你需要知道,地球有上萬人要你的命,大總裁,而請得起殺手的有十餘人,我是金牌殺手,你自己用排除法吧。”
廖小米對何慕說:“她在撒謊,就她這樣也就是個銅牌,你想想,都跑華夏來了得多寒顫。”
“華夏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何慕是疑惑,傑克柳則是不滿。
廖小米說:“別看殺手很酷的樣子,就是在國外混不下去了纔來華夏的,華夏可是殺手僱傭兵的禁地,她這都敢來,估計是都揭不開鍋了。”
傑克柳怒道:“我都是點外賣的!”
何慕明白了,“那讓你殺我的人也不過如此,竟然叫這麼寒酸的殺手,太瞧不起我了。”
“是啊是啊,出手了兩次都失敗了,我要是你就哭着回國找爸爸了。”廖小米見縫插針道。
他接着說:“你要是缺錢就直說,國際友人,何總送你幾千萬也是隨手的事。”
幾千萬!
傑克柳嚥了口唾沫,她這單換成軟妹幣才三百萬。
“真的可以嗎?”她好像當真了。
何慕點點頭,“給你三千萬,只要你把僱主告訴我。”
傑克柳咬咬牙,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三千五百萬。”
說完緊張地看着她。
看把孩子餓的,何慕覺得殺手也沒什麼,一樣是打工人,“給你四千萬。”
“姐姐。”
傑克柳拿出手機說,“我的銀行賬戶是......”
何慕打斷她,錢給少了沒安全感,“能不能有點原則,再還個價好不好。”
傑克柳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四千一百萬?”
“給你五千萬。”
“姐!我叫傑克柳,中文名柳傑,三國混血,從小在華夏長大,三歲後到阿美麗讀書,十歲的時候輟學加入殺手組織,但現在不重要了,我要在華夏買一塊地,然後種白菜養老。”
柳傑說着說着就快要流淚了,心中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懵了,隨後的滿腔的欣喜。
她哭訴道:“國外不好混,我殺一個平民都要小心她掏槍把我反殺,所以纔想着來華夏的!”
何慕有些驚到了,“那還真不容易,誰叫你來華夏的?”
柳傑忍不住又夾了一塊生牛肉放嘴裡,一邊吃一邊說:“何總,就是您的那個於煩,於秘書啊。”
廖小米撇何慕一眼。
何慕也愣了一下,問:“是你把那個醫生......”
“是於秘書叫我的,她特別要我把手砍下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廖小米又看了她一眼,“醫生,哪個醫生?”
柳傑說:“好像是你暈過去後來幫忙的醫生。”
何慕瞪了她一眼,“別在男人面前聊這種話題。”
廖小米挺起胸膛,“無所謂,別把我當男人看。”
隨着柳傑的訴說,他們氣氛愉快地吃着海底撈,這個殺手的經歷也慢慢浮出水面。
於秘書就像一個太監,何慕還沒說話呢,就着急忙慌地叫了個殺手幹髒活。
醫生的斷手只是因爲她摸過廖小米而已。
何慕對廖小米解釋這件事。
“其實呢,我對這件事是完全地不知情,那斷臂我見都沒見過,說不定根本就沒砍呢。再說了,只是摸一下就要砍手,誰會有這大病啊,這是病!對吧,柳傑。”
最後兩個字她頗有些咬牙切齒,自己不久纔跟小米說自己喜歡講道理,不知道什麼人道毀滅,結果這人全說出來了?
柳傑疑惑道:“不對啊何總,手應該送到您面前了啊,於秘書可沒少幹這事,我有同事都知道的。”
何慕不耐煩道:“你知道什麼知道,僱主不需要保密的嗎?”
柳傑頓時得意洋洋起來,“我有我的搭檔,黑客,他們這點保密能保住什麼呀。”
何慕還要說些什麼,廖小米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淡定道:“沒事,我知道你是哪種人。”
“不,我不是。”
廖小米對柳傑說:“然後你準備走人的時候,又接到一單殺何慕的任務,所以纔來的。”
“嗯嗯,先給我一半的錢,我再告訴你們僱主。”
何慕拿出手機, 爽快地跟她一陣操作,片刻後,可以看出柳傑嘴都笑歪了。
她跟何慕叭叭叭一大堆,廖小米沒心情關注這些,反正都解決了不是,殺手他以前可熟悉了,自己的,殺自己的,都大差不差,反正用錢都可以解決。
如果不行,那可能是你說的數太大,殺手不信。
等她們說完,廖小米察覺到柳傑有些不安,安慰道:
“雖然你現在違背了殺手公約,但在華夏挑個犄角旮旯一躲,誰也找不到你。”
他從鍋裡面夾出一片肉,放在她碗裡,勉勵道:“種白菜好啊,多種種地,吃吃利息,找個男人這輩子就過去了,也不需要跟閻王打交道。”
柳傑吃掉熟牛肉,微微動容,這語氣像極了組織裡面的教父,她有些謙卑地問這個天使般的男子。
“您到底是誰?”
廖小米微微一笑,準備說出一句很酷的話,雖然他不屑於玩這種低級裝逼,但現在說似乎剛剛好。
“我是......唔唔唔!!”
話還沒說完,何慕已經像餓狼一樣把他撲倒座位上,精緻俏麗的臉上有些惱怒,她咬牙切齒道:“你是我男朋友,不許給別人夾菜!”
說着,對着那小嘴就吻了下去。
“何向陽!你別在這嗚嗚嗚嗚——”
柳傑夾着一塊冬瓜,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看這邊,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想到華夏也這麼開放。”
不過,五千萬,她想想都要暈過去了。
所以僱傭殺手也是有風險的哦,大家千萬不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