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傾城真的覺得不管是女人也好, 男人也罷,在這個女尊世界上,執着差不多就是這兩個人種最大的特色。
人的臉皮是可以很厚的, 但是作爲女尊的男人, 難道就不能薄一點點麼?
“我倒想看看傾城公子怎樣打擊我。”
花魁公子今天是鐵了心了, 怎麼說好不容易在外貌上比過了當時的第一美男, 這第一美男在頭頂上還沒戴多久突然一個嬴傾城奔了出來, 把這頂帽子一扯就走,甘心麼?當然不甘心,憤怒地男人連“奴家”都不叫了。
然而傾城卻想找個坑把這男人埋了, 省的找麻煩。看了看一旁看好戲的女人和安晉雅,咬了咬牙,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說那樣的話, 本就希望對方就這麼算了, 沒想到逆反心理倒是激起來了。只是現在把臉洗了,看他容貌是沒什麼關係, 可是面子呢,他傾城最討厭在別人逼迫下做事情。
心中的陰霾頓時上升了不少。
“行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五姐。”
若離是知道她家男人的彆扭的,所以她出來打打圓場。可惜好不容易得到看傾城出醜的機會, 慕容若飛怎麼會幹休。
“這怎麼行, 好歹人家青蓮可是下了戰貼了, 怎麼傾城不敢接了麼, 還是……”毀容了?
五皇女那麼一說, 其餘的女人更是應和不停,紛紛起來看個究竟, 話說被人那麼一描述,心裡也就癢癢了,比這裡的花魁更漂亮,那有多美來着?
這下,若離不高興了,誰敢不給她家男人面子,她就滅了誰。面色一冷,眼神中寒光凜凜,那冰封的氣場頓時彌散開來。可是,傾城的手臂突然橫在自己的面前,若離一愣,氣場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就看吧,不過看一下五百兩銀子,而且是每人五百兩,五殿下,你付錢麼?”
傾城生氣了,但是他卻笑得很開心,只是笑得沒有溫度而已,然後玉手伸到慕容若飛的面前,攤開。
“……”
慕容若飛沉默,對於傾城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之,每一次見到他,吃虧的總是自己。而且之前他們見了兩次面,恰恰都在青樓,在那對女人來說天時地利人和的地方,卻每次都被他氣得差點吐血。這次還是如此,難道她堂堂五皇女就對付不了一個男人不成。咬了咬牙,她就已經下了個決心,既然槓上了,那好,今天她還真得看看那張臉了。
朝身後揮了揮手,慕容若飛說道:
“今個兒晚上就把銀子送府上,傾城,去洗臉吧。”
然後自有人端上一盆清水。
“傾城。”
若離皺了皺眉,拉了拉老公的袖子,她不喜歡傾城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沒事,正缺錢呢。”
傾城朝若離搖了搖頭,表示不需爲他擔心,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後會有機會扳回來的。
世紀拿過帕子,沾溼了水,小心翼翼地朝自家公子臉上擦去,努力地不損傷那張他最疼惜的臉,哼,在這個方面,還有誰勝得過他家公子?然後那盆清水逐漸變渾濁,而傾城白皙的皮膚也漸漸回覆原來的樣子。
“好了,公子。”
世紀看了看自家公子賞心悅目的臉,滿意的說。自然那是一個徵兆,也讓等待已久的女人和男人一睹容顏。
慕容若飛其實對於傾城真的傾國傾城的容貌平時也沒什麼大的驚訝或者仰慕,只知道傾城這個男人看似毫無章法,沒有規矩,但他有平常男人無法企及的傲氣,所以一心只想讓他低頭罷了。但是現在,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實在太過於得天獨厚,上天不可能再創造出更完美的容顏。
看着呆呆的女人,自卑的男人,傾城在心裡冷笑,哼,自作自受罷了。
“怎麼,還滿意麼?”
嘴角的笑容充滿了諷刺,眼中全是輕蔑,傾城第一次在這裡將心中的感覺淋漓地表達出來。
“對了,你們剛纔好像在唱歌吧。”
他看着花魁淡淡的說道。對方點了點頭,似乎瞬間找回了一些自信般眼中微微放了一些光芒。
“那好,走之前,五皇女殿下,我給你唱一個好了。”
聽到美人唱歌,一個個原本傻樣的人都回過了神,充滿期待地看着傾城,貪婪地望着他的臉,人美,歌聲恐怕更加動聽。
傾城微微一笑,衆人頓時如沐春風般,再次沉醉其中。
“傾城公子,不知是否要伴奏,奴家可以……”
花魁公子起身去拿樂器,然而,
“不需要,清唱就行了。”
傾城擺了擺手,似乎對自己非常自信,就如剛纔打擊別人一樣。於是一個個正襟危坐,似乎坐姿不端也會褻瀆馬上響起的天籟。
“話說這還是我小時候,老孃硬讓我唱的,記憶尤甚啊……”
傾城皺了皺眉,低頭思索着,似乎在回想那太過於遙遠的歌詞。
若離一直站在他的身後,默不作聲,仔細地看着傾城臉上的表情變化,這裡的女人們她會一個個記住的,將來一個個地算賬,至於花魁,還有什麼比剛纔的打擊更大的。若離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雙手握拳托腮,傾城認真的樣子是最有男人味的時候,也是若離最喜歡的樣子,而他的歌,她聽過,很好聽的,所以她也抱着些期待。安晉雅默默地坐在若離的身邊,看着傾城,心中苦澀不已。
“咳咳……”
傾城動了動嗓子,眼神微轉,尋找她家女人的身影,然而卻看見若離也認真地坐下來,終於認真的臉色消失,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腦後流下一滴冷汗。他其實……是打算……
……算了……那就唱吧……
“我~~~獨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我把糕點帶給媽媽嘗一嘗……昂……我家住在又遠又僻靜的地方,我要當心附近是否有大~色~狼,當太陽下上崗,我要趕回家,同媽媽一同進入甜蜜夢鄉————”
……一羣飛鳥從湘湖上緩緩飛來,突然,頭鳥淒厲地一聲長叫,整個鳥羣飛快地撲閃着翅膀,從湖面疾馳而過……
……湖上一片寂靜,水面無痕……
“婆婆幹嘛一定讓你唱這個?”
若離打發大部隊回王府,連帶着讓世紀和安晉雅一起跟着侍從回去,然後兩個人在手牽着手真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怎麼說呢?”
傾城皺起眉頭,開始回憶小時候的過往,其實他相當討厭那首歌,切,根本就是女孩子才喜歡的好不好。然而他的老媽惡狠狠地非得讓他背出來,他的腦子本來就是一流,可是在這個方面就像卡了機一樣,背一遍忘一遍,唱一遍,難聽一遍,然後就是越唱越難聽,直到慘絕人寰爲止,往事不堪回首啊。
“why?”
若離忍不住又問道,連帶着連英文都蹦出來了。
只是這突然而來的陌生熟悉的字眼,讓兩個人微微愣了神,似乎感到無比的親切,互相望着對方,彷彿過了很遠,那裡的記憶朦朧了起來。
但很快地,彼此都笑了起來,心裡道是,還是有一個人能夠懂得這些的。
“because,我小時候一個人在外面總會遇到怪叔叔,笑得非常親切地給我買雪糕,糖果什麼的,然後就是讓我跟他回家,哈哈。”
傾城做了個鬼臉,比劃着,
“接着我拿了雪糕,糖果之後,被我甩掉的老爹的保鏢就立馬從角落裡衝過來了,所以我一直沒有機會跟怪叔叔回家。但是有一次,我居然沒發現,我跟保鏢玩累了之後,獨自一人回家,怪叔叔就跟在我後面,然後讓老媽逮了個正着,隨後我的悲慘曲目《小紅帽》誕生了。”
傾城摸了摸下巴,非常無奈地說。
“怪叔叔?”
若離將腦袋抵在傾城的肩上,埋在他懷裡悶笑,她可以想象可愛無比的傾城小朋友一個人的背後有個佯裝慈祥的中年男人鬼祟跟着,然後她偉大而兇悍的婆婆如何教育傾城防色狼而一遍遍讓他唱《小紅帽》的樣子。真可惜,沒有看到過。
“對了,今天你來這裡做什麼?”
若離想到正事,於是問道。
“找地方開牛郎店加賭場再加飯店,我認爲這裡不錯,所以來看看。”
“三維一體麼?”
若離想了想,點了點頭。
“對,單純的開妓院開不過人家的,賭場和飯店也是一樣,其實我想開的是銀行,這樣流通資金就多了,以後建立暗殺組,情報調查組這些必備的暗中硬件就方便了,可惜現在資本不夠。”
傾城可惜地掰着手指頭,最後發現還是錢的問題啊。
“今天要錢也是這個原因麼?”
若離嘆了口氣,其實那時候她的心裡不舒服。
“不是,只是爲賭一口氣,沒其他意思。”
傾城否認道,他不想再去想剛纔的事,那時候他真的非常憤怒,彷彿有一種衝動,給那些不識相的女人包括男人一點教訓,可是還是算了,畢竟這裡不是他的天下,於是換了個話題,說:
我覺得你的身邊要有專門的保鏢,以前七皇女留下的不要用了。”
若離雙手抱胸前,看着傾城笑道:
“我知道,但是沒有人手,根基太淺。”
她也很無奈啊,曾經的手下那是多麼得心應手,現在都是天邊的浮雲,不真實。
“所以,我們可以找個可信的人現在開始訓練,這個人就是……你明白的。”
傾城抱住若離,湊在她的耳邊說道。
“以什麼方式?你不會想讓我出賣色相吧?”
若離挑了挑眉毛,嬌笑着,心想以傾城的性格也不會讓她真麼做的,所以開了開玩笑。然而若離無意中的這句話卻像刺一般尖銳在傾城的心口,就像原本被小心掩藏的漏洞一下子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一直小心掩藏心中的負面感情突然洶涌地流瀉出來,佔據傾城的心。
“他要什麼,給他什麼,但是我相信他要的絕不是你,他也要不起……”
傾城眼裡流光突然就此熄滅,陷入無邊的黑色中,看着若離的眼睛,嘴脣微動。
若離如此逼近傾城的臉,她看到傾城那幽深的雙眸似乎像吞噬一切的黑洞,晨星的璀璨在其中找不到該有的光華,彷彿失去了發光的溫度。他是在害怕麼?若離心中一慌,但很快的她否認了心中的想法。那墨黑的眸子中漸漸地瀰漫出絲絲寒氣,像蛛網般籠罩住她的心,突然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真的,若離自己也不敢相信。
“傾城……”
她有些虛弱,對,是心在發慌。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傾城,或者也許這樣的寒冷只是從未在她面前顯露過。
現在的他彷彿就像一頭野獸般盯着屬於自己的獵物一樣。然後他開口了,沒有笑容,一切是那樣平靜,然而呼出的氣流卻是那樣的寒冷。
“若離,我不得不承認在這裡我一直很害怕。”
傾城的眼裡有着一絲疼痛,然後繼續一字一句地說,
“我害怕你的心也會在我不經意的時候溜走。所以,爲了我的安全着想……”
他頓了頓
“那麼無論是誰,只要我發現你有一絲的……背叛,我不敢把你怎麼樣,但是我可以讓他……徹底消失,你對他的好感越盛,我只能讓他消失地越悽慘。不要問我爲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傾城越是這麼說,他的心就越是恐慌不已,明明已經對自己說過他要對自己充滿信心,可是,再怎麼逃避再怎麼說服自己還是無法消除那種不安感。然而作爲強者,他只能用狠絕來維護自身利益。
“你有四個名義上的丈夫還有很多情人,但是你的所有一切只能是我的,包括最基本的肉體……”
傾城覺得自己就在製造隔閡,最後一個字從嘴中飄出,他一下子就懵了。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是自己說的,看着面前同樣震驚不已的若離,他簡直就像殺了自己。
人類最深的陰暗面就是會像這樣連自己都不認識,他可以這麼對其他說,但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呢?
“傾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若離嘴脣微抖,小心地說着。
她一直都知道在這個變態的世界每過一天就是在消磨傾城的棱角,然而怎麼可能一直這麼平靜下去,只要是人都會爆發,武林大會是對自尊的捍衛,青樓那次是一次倔強的碰撞,這次是沒有安全感的強橫,而且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直到將他的棱角磨得光滑爲止。
他需要的不是保護,而是認可,這個世界的認可。
若離抱住他,將心貼近他,他不需要安慰,只是一次發泄,過了今天,明天又會變成和過去一樣的開心無痛無癢,直到下一次的爆發。
過了不知多久,傾城的身體微微鬆懈下來,動了動身子。若離僵硬的手臂也可以解脫。
“我沒事了。”
傾城嘆了口氣,臉上全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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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老婆,剛纔的話都忘了吧。”
“忘,怎麼忘?我知道,也一定遵守,你不要擔心,將來有什麼還是像剛纔那樣說出來,行麼?”
若離理了理傾城的衣角和他的頭髮,囑咐道,彷彿剛纔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恩。”
傾城捉住她的手,將她反圈在懷裡,腦袋抵在她的肩上,喃喃的說:
“這日子沒法過了……”
“傾城?”
“恩?”
“我記得你唱歌很好聽的。”
若離擡起頭,轉過身對傾城說,只是希望藉此將那種不愉快就此打住。
“但是現在身心受到你的摧殘,所以……”
若離的眼睛閃閃亮,那其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想聽什麼?”
傾城原本無力的感覺突然消失,站直了身體,眼中流光熠熠,那熟悉的笑容盪漾在他現在明媚的臉上。
“只要不是《小紅帽》”
若離牽着他的手,慢慢地向王府走去。
然後那條路上飄蕩着那充滿男聲希望堅強的低沉磁性的歌聲。
“……
“你知道我的夢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們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風也擋不住勇敢的衝動
努力的往前飛再累也無所謂
黑夜過後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就能把對方的路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