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側軍已至京城, 跟守軍遙遙相對,然而京都早已做好準備,在振國夫人的指揮下禁衛軍和其餘各地區集合而來的兵力與西側軍展開對峙和交鋒。
而現在七王府上各個重要官員則聚在一起商討接下來的應對方針, 甚至連歐陽貴妃也在場。
若離坐在主位上, 清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堂下的人羣, 對上歐陽貴妃, 則是微微一笑, 隨後依舊恢復到冷冽的樣子。這個時候這個場景很像當初的聯盟會議,然而雖然都是稱爲心腹,可是實質卻大不相同, 若離低下眼簾,餘光看了看靜坐一旁的五皇女慕容若飛, 她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其實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必要來到她的府上商議什麼對策, 根據都察院的回報, 自己的祖母早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就二皇姐區區這點兵力,難道祖母還有沒信心將她拿下麼?”
看着下面有些作戰經驗的武將一個勁地在那裡商討攻城守衛的作戰方案, 到現在一個時辰快過去了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結果,若離對着振國夫人笑着說,只是究竟是冷笑居多還是可笑更甚就看人怎麼品味了。
“殿下,臣自然可以擊退西側軍,可是能以最少的傷亡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更好。”
振國夫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對着若離拱手道。在官員面前, 她還是保持着一個臣下的卑微, 只是那語氣卻是少有的敬畏。誰都知道未來的女皇會是誰, 作爲祖母這樣的殊榮還是應該的。
“祖母說的是,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誰來領兵作戰了?祖母親自上陣麼?”
若離扯了扯嘴角,眼中帶着笑意, 端起身旁的茶杯,優雅地輕抿了一口,眼中的流光一轉,將周圍個人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下了然。
“啓稟殿下,臣認爲現在形勢一片大好,雖然二皇女的西側軍驍勇善戰,可殿下是百官承認的太女,民之所向,心之所向,況我軍一點也不亞於西側軍。振國夫人親自上陣未免殺雞用牛刀了。”
一個將軍立刻站個起來,對若離拱手說道。
“將軍的意思是用這場爭戰打響本宮的聲譽?”
若離眼底帶笑,看着那位粗獷的將軍輕聲問着,隨後話鋒一轉說,
“不如本宮親自上陣如何?”
若離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下座各位一時間沉默起來,紛紛將視線調到振國夫人身上。
“不行,阿離不能去。”
振國夫人蹙眉沒有說話,一直在若離身邊沉默的歐陽貴妃突然出聲反對,不管如何,爭戰傷亡在所難免,就算若離身手了得但也是非常危險的,作爲一個父親,他不允許自己的女兒有任何的危險。他握住若離冰涼的手微微顫抖着,將心裡的擔心傳遞給若離,隨後面色一寒對着下面的各個武官冷聲道:
“怎麼,難道在場各位大人沒有一個能替殿下分擔的麼?”
若離順着相握的手看向歐陽貴妃,微微帶着一點幸福的笑容,然後看着因爲歐陽貴妃的一句話而引起爭議的下臣。立刻一個個傲然的將軍們紛紛站起向若離請命前往,作爲一個軍人,沒有人您能夠忍受得了被一個男人輕視。況且這時候更可以向未來的君主證明自己的才能。
若離但笑不語,眼神瞅着振國夫人等待着她的回答。這個時候,長袖善舞的五皇女慕容若飛突然站了起來,笑着說:
“太女前去自然最振奮人心,不過戰場危機重重,還是讓本宮代爲前往最佳。”
慕容若飛這麼一說,四周頓時沒了聲響,不過馬上引起一片應和聲,要知道五皇女在當初之時就堅定地站在七皇女這邊,簡直就成了形象代言人,她一上戰場情況與若離親至差不多。
不過這畢竟是有差的吧,若離的嘴角漸漸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心裡想的是什麼怕是隻有她自己知道了,看着慕容若飛的眼睛她淡淡地說:
“各位都同意麼?”
若離的話音剛落,下面響起一片讚揚之聲。
“稟殿下,若是五殿下親至,再有一經驗豐富的隨行將士前往就萬無一失了。”
振國夫人沉吟片刻,最終站了起來對若離說。二皇女慕容若風是攻城,相比於她們的守城困難得多,久攻不下空耗糧食最終勝利的女神也會眷顧她們的。
“那麼父妃,您的意思呢?”
若離沒有看其她人,將最後的目光放在歐陽貴妃上,手中握着歐陽貴妃的柔夷輕輕地摩擦着,若離黑亮的眼睛帶着笑意等待着貴妃的回答。
“自然是最好。”
歐陽貴妃抿嘴而笑,看着慕容若飛的目光中帶着漠然,只是漠然中又會有什麼誰也不知道。慕容若飛觸及貴妃的視線立刻轉向一旁,對若離笑着說:
“太女儘可放心,守不住城本宮任憑處置。”
眉宇間帶着自信,雖然玩笑居多但是光芒當真不可忽視。五皇女,風流成性,其中自有超然飄逸之姿態。
“既然各位都贊同,那就這麼定了,還望五姐得勝而歸。”
既然人手已定,天色亦不早,官員們便向若離紛紛告辭離開七王府。振國夫人和慕容若飛以軍務大事爲由也告辭離開,獨留下歐陽貴妃在此。看着瞬間冷清下來的七王府,歐陽貴妃望了望一片安靜的王府後院,嘆了口氣,他知道若離還是在爲嬴傾城的離開介意非常。
“爹爹,我一直沒有問你,爲什麼那麼做?”
若離一直住在和傾城的小窩裡,身邊伺候的除了傾城的貼身小婢世紀外就全部都是女孩子,防範的意識特別是對男人的敵視非常明顯。歐陽貴妃來過這裡幾次,特別是傾城離開後那幾天幾乎天天往這裡跑,甚至擔心的不回皇宮。而這裡的格局擺設一直和以前一樣,若離的倔強他是知道的,也一直等着她詢問。
“阿離,爹爹老了,你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麼?”
歐陽貴妃平靜地看着若離有些脆弱的眼睛說,
“一個孩子。到了我這個年紀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你開支散花,外孫女能夠承歡膝下。然而這些我都能忍,可是等你登上皇位這繼承人難道就能少麼?那天你那麼決絕地頂撞皇太君,我知道讓你放棄嬴傾城是不可能的,你獨寵他我也認了,可是是他不夠爭氣,都多少年了肚子裡還沒有一點響應,眼看着皇位之爭越來越近,你卻連個孩子都沒有,這怎麼能成?阿離,你生在皇家,就身不由己,不管你那三年怎麼過的,這個你必須得承認。”
歐陽貴妃走進若離,握着她的手,冰涼的觸覺讓他皺起眉頭,天氣轉冷了,小心地搓了搓若離的手,擡起頭時發現自己的女兒正發着呆,不知想也什麼。傾城離開已有四個月之久,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兒過得並不愉快,可是他也別無辦法。
“爹爹知道,嬴傾城是個奇男子,但是他並不適合皇家。阿離,簡裕跟着他走了,你明白的吧。”
明白,自然明白,從傾城離開王都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若離眉間閃過一絲狠厲,但是很快便平息了,只留下迷茫和數不清的困惑。回過神後,她掙脫歐陽貴妃的手,神情帶着疲倦。
“父妃你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挺拔的身影帶着幾不可查的浮步朝裡屋走去,聲音雖然依舊清亮但是明顯虛弱了下來。歐陽貴妃看着心疼,他知道他將若離不願承認的事實血淋淋地呈現出來,最終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搖了搖頭還是準備離開。回頭撞見端着茶水的世紀,
“好好伺候殿下,注意她的身子。”
他對着唯一能夠進若離身的男婢吩咐道。
“是。”
世紀欠了欠身,對着歐陽貴妃恭敬地回道。
看着歐陽貴妃離去的身影,世紀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見慣了傾城的絕色之姿,對於歐陽貴妃這種嬌柔地不像話的男人還是看一次感嘆一次,心想着要是自家公子也能如此……那太恐怖了。
“殿下,貴妃走了。”
世紀走進裡屋,對着站在窗前的若離說。
“恩。”
她點了點頭,看着那遠去的身影慢慢扯出一抹冷笑,眼神中哪來的迷茫和困惑,黑亮地眼眸攝人心扉,彷彿無盡的黑洞一般不放過任何的雜質。
“傾城應該有交東西給你吧,現在可以拿出來了?”
她轉過身對着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察看自己臉色的世紀說。
“殿下……”
世紀將手中的杯盤放在桌上,然後看着若離心裡掙扎着,回想起傾城的話,他有些爲難了。
“等我懷疑起周圍的一切之時,就可以看他的想法了吧。”
若離淡淡地說,看世紀將要搖頭,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有自己的猜測。”
聽此,世紀詫異地擡起頭,隨後轉身從脖子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回身後交給若離。
“公子說,這隻作爲一種參考,最後還得要殿下自己拿主意。”
若離點了點頭,打開這個精緻的小袋子,拿出裡面的高科技產物——傾城的手機,不禁宛然。
“你先下去吧。”
把小袋子還給世紀,她吩咐道。
世紀小心翼翼地接過小袋子,依依不捨地看着那隻小巧非常的小東西,他一直都知道這是傾城隨身攜帶的寶貴東西,每當自家公子心情不愉之時都會摸着它發呆,而之前一直是他保管着,每天都會摸上幾遍思念下自家公子,現在縱有失落,最後還是退下去了。他知道這是屬於若離的傾城之間的秘密。
等世紀離開後,若離才迫不及待地開機,聽着熟悉的開機啓動音樂,心裡真是百感交集。打開記事本,那條唯一重要信件的紅色文檔引入眼簾,輸入密碼,跳出的不再是一篇英文,而是各國語言的彙總,保密到了極致。
冷靜下來,若離逐句逐條翻譯,面無表情的臉上那雙眼眸黑得詭異。
沒有她的吩咐,無人闖入。順着傾城的思路,映射在自己的猜測之中,兩相對比,若離本不願承認的事實被漸漸擴大,她無力苦笑了一下,給予自己一點安慰,最後那從眼中折射出來的犀利之光表達着她的決心。她可以被人利用,但是那人必須知道利用她的後果。
“歐陽……朝陽……歐陽……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