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炮火讓教堂的吊燈搖搖欲墜,但裡面的人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因爲他們要不是在呻吟慘叫,要麼便是忙得滿頭大汗。
醫療兵查理正在努力拯救一個年輕士兵的性命。
那個戰士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撕開,他裸露的胸膛上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如同猩紅的花朵般綻放着,是一發子彈將他的皮膚和血肉炸翻開來。
“用力壓!”
查理一邊大喊到,手指飛舞着從一旁早已血跡斑斑的金屬託盤上尋找合適的工具,使用過的注射器被隨意的丟棄在托盤外。
而另一個全無醫療經驗和技術的新兵,作爲他的臨時助手正在按壓那可怕的傷口。
那個士兵在他們身下抽搐着,他雖然只有二十二歲,但卻是在戰場上廝殺過數年的老兵,因此他沒有慘叫,而是牙關緊閉地抵擋着能夠殺人的巨大痛苦。
眼看對方被劇痛折磨,查理只能再抽出一個注射器,刺進對方的脖頸。
隨着止痛藥物注入了體內,士兵反而劇烈顫抖着,險些將針管折斷。
查理知道止痛藥物在起作用之前會有一個階段,會加速心臟的跳動,這個時候反而會讓痛苦稍有升級。
“按住他,別讓他亂動!”
查理厲聲說到,他的助手隨即慌亂的按住那個士兵抖動的四肢。
“是的。”
忽然,查理身後出現了一個聲音,或者說更像是一種咆哮。
“按住他,讓俺能更輕鬆地了結他。”
伴隨着心臟的劇烈跳動,查理猛然擡起頭,看到一個身着厚重金屬裝甲,如一頭巨獸的物體聳立在他們面前,他投下的陰影甚至完全遮蔽了兩人。
它粗實的右手握着一柄巨大的戰錘,淡綠色的能量弧在上面閃動。
在那個巨獸身後,查理可以看到三十多個披掛着重型裝甲的綠色野獸,他們的盔甲佈滿了戰火的痕跡,渾身上下掛滿了顱骨。
他瞬間意識到這些是理應被擋在外面的歐克,而它們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裡,自己則在劫難逃。
現實如一隻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臟。
“你是誰?”
查理下意識的質問道,雖然他已經知道對方聽不懂。
“咋咋呼呼的蝦米!”
齙牙嘶吼著作爲迴應,揮動戰錘,一擊砸碎了查理的頭顱。
這時,更多的歐克如同一道烈焰與鮮血的浪潮般從東面涌入教堂,他們首先撲向傷者,將一個個正在等待治療的傷員屠殺。
齙牙尤其享受着殺死那些尖叫的蝦米瘋醫,因爲他最討厭瘋醫,不管是歐克的,還是蝦米的。
他麾下軍團的戰士們跟隨他衝進教堂內部,防禦者們驚恐地發現他們的側翼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陷落了,越來越多的綠皮正從教堂突入大學教區。
最後的戰鬥很快打響。
士兵們從防線後面轉身迎戰突入出現的歐克,幽影之刃們們躍過拱頂的廢墟,從天而降,衝入歐克的偷襲部隊。
部署在廢墟工事中的重火力小隊與偵察兵狙擊手向敵人開火,將猛烈的火力灑在破碎的拱頂間。
這場擴散到防線核心的戰鬥已經毫無陣型與方向可言,每一個戰士都孤身奮戰,對抗包圍他的那些敵人。
同一時間,那些離開的裝甲卡車又折返回來,在大學外圍瘋狂地尖嘯着掠過,在拱頂周圍狂亂地迴旋,向苦戰着的人類守軍傾瀉着槍彈。
從硝煙中出現的殺人罐則用強大的機械拳頭抓起巨大的建築碎塊,投向那些就在不久之前還奪去了諸多敵人性命的路障,以及在後面尋找掩蔽的人類士兵。
這一切變成了一團瘋狂而恐怖的毀滅漩渦,齙牙則是那颶風的風眼,揮動着戰錘殺死任何膽敢接近他的對手,帶領他的戰士們向防禦陣線的縱深挺進。
“天殺的玩意!”
一股火焰風暴在布魯斯周圍橫行,駕駛着各類車輛的歐克暴走族們用子彈一遍遍犁過戰場,慘烈白刃戰的聲音從破碎的畫廊中傳來。
子彈在他腳邊濺起無數碎石,布魯斯低身躲避着,滑入一道掩體後方,靠在小隊的一個戰士身邊。
他與大約三十名幽影之刃被壓制在一根傾倒在地的巨大石柱後面,幾個士兵也和他們在一起,他們都被歐克的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發生了什麼?”
布魯斯抓過一旁的士兵,惱怒的喊道。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知道,長官。”
那個士兵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他很清楚在戰場上,這些黑色的怪物和綠皮一樣可怕。
“他們好像……是從東邊突入的。”
“我們應該能得到一些警告!那是蒙巴頓的應該防禦的位置,你見到過他嗎?”
“師長?沒有,他……”
布魯斯搖搖頭,鬆開士兵的衣領。
“我得找到他。”
“我們守不住這裡,我們必須後撤,防線已經沒有意義了。”
布魯斯點點頭,但他知道他必須找到蒙巴頓,即使是他的屍體。
他覺得那個男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真的死掉,然而他也很清楚,在這場屠殺中一切都有可能。
“好吧,有序後撤到校區的宿舍或者工事裡,那兒有一些路障……出發!別等我!”
他把頭探出去,用身邊的士兵立刻開火掩護,將一陣點射送到拱頂另一端歐克部隊裡。
確認敵人的動向後,更多掩護火力從他手下戰士的槍口中射向密集的大羣敵人,前線的守軍開始以小隊爲單位後撤。
零散的屍體躺在拱頂的地面上,其中一些被子彈撕扯成了無法辨認的破碎血肉。
等到他的戰士們已經和敵人拉開了距離之後,布魯斯猛地衝出掩體。
他如同一道緊貼地面的陰影般奔行,子彈在他腳邊炸裂,在抵達目的地後,他翻身躲在另一根倒塌的石柱後面,小心翼翼着向那條通往教堂東側的通道前進。
蒙巴頓應該就在那座廢墟里,他要找到他。
“齙牙已經用地道攻破了蝦米的防禦。”
已經被擴寬十多裡的地下指揮所內,古克聽到了近衛傳遞來的信息,微微點,隨後他身邊的麗雅將一面旗幟插到地圖標示有敦威治大學的位置。
古克雙手撐在桌子的邊緣,看着已經密密麻麻插滿旗幟的地圖,此時整個敦威治只剩下中心一部分和北部城區還完成在人類的控制下,他們全靠着敦威治火車站源源不斷輸送的兵力支撐着,但已經
開始有歐克小股部隊出現在鐵路沿線了。
整張大網即將收緊,但古克並不急於馬上收穫網中的大魚,因爲他只那真正的獵物還沒落入網中。
“那些蝦米……幹得怎麼樣了?”
“拜血教已經加快了行動,他們做的很倉促,因此有很多漏洞,但他們還是會不顧一切的進行儀式……敦威治灑下的鮮血已經足夠多了,他們找不到更好的位置,絕不會錯過這個時機。”
爲了回答古克的問題,考雷什半綠半白的臉從陰暗處浮現,隨後是他包裹着長袍的健碩軀體。
經過上次的磨難,他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至少在肉體力量上,他已經和大多數歐克不相上下。
“俺都有些等不及了。”
“舊大陸的衰敗兄弟會正在急速擴張,他們害怕這個世界的主導權被奪走,急於召喚他們的主子,但他們準備不足,召喚的效果……一定會大打折扣。”
“等他們都來了,俺就把他們全部送去見他們的主子!”
“主人。”
忽然,麗雅似乎從僕從那裡得到了一封信,打開看了一眼之後,頓時滿臉喜色。
“咋啦。”
“推羅已經收網了,那邊帷幕女神會的勢力被剷除,格拉克已經將二十枚死手運到前線,馬上就會展開新攻勢……剩下的死手已經全部抵達後方,隨時可以投入使用。”
“好!”
古克猛地一拍桌子,大笑道:
“俺們馬上要幹場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