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已達到了她的極限。
虛幻的黑色雙翼浮現在她背後,雙手畸生成類似猛禽般的利爪,斑駁的血紋和扭曲的肌肉讓她看起來異常的猙獰可怖,這便是與哈南換取力量的代價。
狂暴之中她以驚人的速度,用雙爪在莫格卓根的身上劃出道道血痕,將許多飾品和圖騰扯下。
莫格卓根發出惱怒的聲音,連退兩步避開那致命利爪時,他的血液在血管中劇烈澎湃着,當再次旋身躲開蘇菲的另一次爪擊,他便順勢將長杖朝她劈下,纖細的小腿骨頓時斷裂開來。
痛苦的嘶叫一聲,蘇菲猛地掠過莫格卓根的頭頂,朝朱利安俯衝過去。
“快……”
薩斯頓抓着自己溢出的內臟試圖說些什麼,而口中卻只能不斷翻騰出鮮血,他的身體已經被大號子彈完全撕碎,腰部以下灑落四周,手臂只剩下一條,在的彌留之際,他抓着朱利安的袖子,眼睛一直盯着那束縛着未知神明的立方體。
“我該怎麼做?”
“……破……”
口中涌出最後一團污血,薩斯頓的雙眼黯淡了下去,手也無力的滑落到地面。
“走!”
巨大的力量猛地將朱利安提到半空中,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蘇菲的懷抱中,但對方身上那股惡毒的力量卻讓他心悸。
“蘇菲,你……”
“還記得麼。”
蘇菲猙獰的臉露出一絲溫柔的表情,完全溶爲黑色的雙瞳凝視着朱利安,利爪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個七彩盒子。
看到這個盒子,朱利安忽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他已經十多年沒有再看到這個了。
“記得。”
“那個遊戲還記得嗎?”
“記得。”
對方開心的笑了起來,將盒子塞進他的懷裡。
“結束這一切,活下去,敢嗎?”
拿着盒子,朱利安淚如雨下,他點點頭,哽咽的答道:
“敢……”
“我愛你,朱利安。”
帶血的雙脣輕輕吻過,蘇菲便用力將他一推,翻身迎向已經追來的閃電的旋風,還有高舉長杖的莫格卓根。
更遠處,格林兄弟在與莫格卓根的分身纏鬥許久後,哥哥雅各布·格林首先露出破綻,被對方的長杖敲碎了腦袋,盛怒之下的威廉·格林不顧一切的抱住了對方,引爆了身上隱藏的炸藥。
當朱利安摔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再次擡起頭時,高聳的金字塔已經近在眼前。
“啊!!!”
掙扎的站起身,朱利安嘶吼着,直衝那延伸向上的階梯。
兩側那些人形金屬骷髏沉默的佇立着,漆黑的眼眶向他投來冷漠的注視,它們是屍骸也是遺蹟,更是遠古的徘徊現世的幽靈,但它們終究還是死去了,在這個爲它們自己準備的墓穴中,在一場潰敗之下。
朱利安在奔跑中脫掉了礙事的長袍,扔掉了細劍和長杖,不顧一切如沙漠中奔向綠洲的旅人一般,儘管眼前的一切可能只是虛幻的蜃影。
“啊!”
身後響起痛苦的嘶叫,朱利安停下腳步,扭頭看去,雙眼頓時變得血紅。
滿臉是血的蘇菲正被那大個歐克踩在腳下,對方手上是一條血淋淋的手臂,並且還在扯下另外一條,而那個殺死了格林兄弟的歐克正沿着階梯朝自己奔來。
咬了咬牙,朱利安轉身繼續奔跑。
“未名的神啊,如果您能聽到我的聲音……”
生平第一次祈禱,朱利安心中卻滿懷恨意,而身後那沉重的喘息聲已經逐漸逼近,他離那神秘的立方體也只剩下十多步,那洶涌澎湃的力量甚至壓制了他的精神實體,可這對於現在他而言已無關緊
要。
“……祈求您,毀滅這個嗜血殘暴的種族!”
直到來到跟前,朱利安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偉岸,什麼叫神威,儘管被束縛,但那燃燒的金色巨人依舊散發出讓人頂禮膜拜的偉力,每一次呼吸傳出的熱風甚至將朱利安身上的衣服全部吹成碎屑,讓他的皮膚在灼熱下刺痛。
留給他思考的時候並不多,咆哮的歐克已經近在咫尺,朱利安閉上雙眼,從腦海中挑選出最優選項。
一團橙色的火球浮現在他的胸前,而他自己則張開雙臂,似乎準備迎接什麼。
“歸來吧!未名的神!”
小小的火球一瞬間消失在巨大的立方體之中,它是如此微小,就如黑暗廣場上點燃的一根小火柴,但很多時候破壞平衡並不需要很重的砝碼,一根稻草足矣。
轟轟轟轟~~~~~~~
整個空間顫抖起來,地面上,方尖碑上,牆壁上……此處每一個角落裡所刻着的符號,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將神廟籠罩在詭異的綠色光芒中。
感受着浪濤般撲面的能量,身後歐克的咆哮甚至都已經不能讓他轉身,朱利安閉着雙眼迎接最後的一刻。
轟!
隨着一縷縷金色光芒從立方體裡露出,強大的推力如浪濤般涌出,瞬間摧毀了金字塔的上層,也將朱利安掀飛到了半空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被折斷的痛苦,在墜落前他親眼目睹那歐克被光芒掃到,變成一團飛灰。
忽然想到了什麼,朱利安聚集起最後一絲殘存的力量,讓身體變得如羽毛般輕盈。
當他落地後,看到大個歐克突然抱着腦袋奮力的嘶吼,它似乎很痛苦很痛苦,接着它就撒開腿跑入了黑暗中,留下血泊中氣息奄奄的蘇菲。
“蘇菲……”
口鼻中涌出鮮血,朱利安掙扎的爬向對方,大塊大塊的岩石墜落到他的四周,方尖碑一個個的倒塌,所有一切都在毀滅。
拖着長長的血痕,他來到了她的身邊,手溫柔的抹去臉上的污血,朱利安將對方環抱在懷中。
“朱利安……”
氣若游絲的蘇菲睜開一絲眼縫,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多久……沒有……抱過……我……”
帶着笑容,逐漸冷卻的身軀軟了下來,朱利安的臉上淌下兩行淚水,他用力抱緊對方,用臉貼着對方的臉頰,手中握着那七彩的盒子,腦子閃過五歲時兩人的初會的場景。
“對不起,蘇菲……這次,我會永遠陪着你。”
輕聲叮嚀着再也傳達不到的話,朱利安望向遠方那不斷升起的金色神靈,臉色平靜而安詳,他此時內心再無別念,因爲它將會帶去犧牲者的怒火。
碎石雨點般落下,神廟在轟鳴聲中坍塌,掩蓋住曾經發生的一切,雙臂伸展的金色巨人一路上升,岩石在他面前粉碎爲塵埃,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礙重新獲得自由的它。
這裡有個電影梗,不過應該沒什麼人能看出來,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