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坍塌嚴重的屋頂往下望,格拉克看見戰鬥散佈在整個城市,剛扔下的那個蝦米的破碎屍體就落在屋檐下。
他在亮閃閃的屋子那裡看見了喧囂的煙塵,卻沒有任何歐克。
奇怪了……
他這麼想著,從屋頂跳下來。
“血牙衛隊,跟俺來。”
他以咆哮聲下令。
“其他小子,殺光這邊所有的蝦米渣滓。”
一時間,紅色的屠夫們從殺戮中擡起頭,濃厚的鮮血從它們的武器、手臂和嘴裡流下。
血牙們擺脫各自的屠殺,緩步朝自己的首領跑去,神經小子也跟著他們,沉重的喘著氣,扛着帶血的棍子。
格拉克衝向黃金宮的垛牆,一個箭步直接跳上露臺,正好落在交火線的正中間,腳下的鵝卵石被他的重量壓碎。
在他站直身體的同時,血牙衛隊們也接連出現在他四周。
“Waaaagh!”
他的吼聲被數百名渾身血污的衛隊戰士重複,一時間攝人心魄的音浪席捲過整個黃金宮的外牆。
格拉克帶着撕裂者開始在戰場上漫步,隨意切開血肉或用拳頭捏碎腦袋,他並沒特別注意自己殺的是什麼,毫無疑問這數量和幾分鐘前相差不多,但這無所謂——他今天已經收穫足夠多的“染料”了。
“快走!快走啊!!”
祖恩王門格圖斯坐在自己黃金打造的躺椅上,正用力揮動手上的鞭子,驅策二十名扛轎的奴工,此時的他已全然沒有平日裡悠閒的氣度,只有滿臉的驚惶和恐懼。
他每揮動一下手臂,全身層層疊壓的肥肉都會抖出一片浪花,他身上披掛着許多黃金飾品,連門牙都是金的,一大羣女眷哭哭啼啼的跟在大轎後面,更後面還有許多沉重的箱子,三十輛牛車把整條道路堵得滿滿當當,四周逃難的民衆只能看着車隊慢慢移動,眼中全是絕望。
嚎叫聲與喊殺聲近在耳旁,歐克已經開始進攻黃金宮,這也就意味着它們離此地不到五百米了。
“別管你那些財寶了!先上火車!!”
已經被這蠢貨氣昏頭的塔姆沃思騎着戰馬從車站一路飆來,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槍斃這頭豬的慾望了。
所有的戰機都被這個蠢貨給毀了,在歐克進攻前明明有機會撤,非要以卵擊石,然後在城內組織防禦的時候,又一聲不吭的準備逃跑,導致民衆也跟着恐慌起來,反而衝擊準備好的街壘防線,原本預期可以支持兩個小時的巷戰,結果連半個小時也沒頂住。
這都還不算,明明要撤退,還捨不得那些搜刮的財富和女人,導致這條最主要的撤退通道變成了下水道,平民撤不走不說,連他自己也不一定跑得掉,還有那些在黃金宮防禦的帝國士兵,他們現在完全是用命在拖時間。
一切都是因爲這頭蠢豬!
“不!馬、馬上就好了!”
“好你娘個屁!”
塔姆沃思終於忍不住爆粗了,門格圖斯被他嚇了一跳,但過去的狂妄已經不復存在,只能以雙手微微的發抖作爲迴應。
他扭頭望了一眼燃燒的黃金宮,還有那些撐滿珠寶的箱子。
“不、不……”
猶豫了一分鐘,門格圖斯一咬牙,粗實的手臂用力揮動。
“扔了!全部扔了!!”
一時間,原本堵塞道路的牛車全部被推到一邊,護衛寶箱的祖恩士兵也走上來協助奴工們扛起國王大轎,那些女人也不再哭泣,加快了自己的腳步,數十名王子在前方組成開路的先鋒隊。
道路通暢了,人們開始朝車站涌去,此時列車已經被帝國士兵們差不多快坐滿了,只有留有少數位置,那些難民就算到了車站,也只能奔向荒野自求多福,但沒有人知道這些,大家都本能的朝相對安全的地方跑去。
“它們來了!!”
“跑啊!”
“救命!快跑!!!”
“啊!!手!我的”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正當人羣在士兵的協助下逐漸恢復秩序的時候,騷動突然從隊伍最後方傳來,還有肉眼可見翻飛到半空中的殘肢斷臂和洶涌血浪。
就像衝進泳池的鯊魚般,一身猩紅的格拉克帶着兇殘的小弟一頭扎進人堆,開始享受屬於它們大多饕餮盛宴。
人羣瞬間失控,如圖受驚的羊羣般開始不顧一切的朝前方跑去,一些人被撞到,然後無數只腳踏過,再也沒起來。
“走開!賤民!滾開!!”
門格圖斯也被洶涌的人羣嚇到了,他的轎伕因爲衝擊而開始左右搖擺,士兵們紛紛被鬆散再也無法保護他。
這一刻,統治者的光環再也無法幫助到他。
“哎呀!”
隨着一個轎伕被撞倒,沉重的黃金轎因爲失衡而傾斜,最終連帶着上面的門格圖斯一起掀翻在地。
轎伕們也跑了,所有人都繞開了這個障礙物,也沒有人投去哪怕一瞥。
混亂和尖叫響徹不絕,門格圖斯縮在倒塌的轎子下瑟瑟發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最後一聲慘叫戛然而止,門格圖斯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
他拼盡全力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就像遇到敵人的刺蝟,但他只是個肉球。
地面有些粘手,他低頭看去,卻嚇得差點哭出來。
原本乾燥的黃土地,已經浸滿了鮮血,血漿和沙土混合在一起,粘在他的雙手,膝蓋和臉上。
惡臭和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耳畔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附近移動,他捂住自己的嘴,任由略帶鹹味的血滲進自己的嘴裡。
他開始向祖先祈禱,向神靈祈禱,向一切能夠幫助他的東西祈禱,他甚至向塔姆沃思祈禱,祈禱對方會突然帶領士兵殺回來拯救自己。
千萬念頭閃過的瞬間,世界突然變得明亮了。
門格圖斯慢慢擡起頭,每一秒他的身體都在更劇烈的顫抖。
他看到了,一張無比醜陋和邪惡的大臉,那長長的獠牙和巨大的嘴巴,就像祖先故事裡的惡鬼。
這一刻,他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下身一泄如注。
“好肥的蝦米,比肥肉史古格還肥!”
格拉克將手上的轎子一扔,捏住對方的後頸,直接將這頭肥蝦米提了起來。
“嚯,有點重啊。”
門格圖斯大叫起來,尤其是當他看到周圍的場景後。
這簡直就是噩夢中才會出現的煉獄,屍體,無數的屍體將整條街道塞得滿滿當當,兩側的牆壁完全被染成的紅色,手臂,大腿,軀幹,頭顱……無數人類的器官和組織就這麼被粘在磚石上,可見當初將它們拍到牆上的力量是多麼的暴力。
提着利刃的屠夫在街道各處遊走,不時從屍堆中脫出或尖叫或呻吟的倖存者,然後就地殘忍的肢解,其他綠皮怪物則在一旁大笑。
地獄,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