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來……”
一切喧囂平靜後,一個身影蠕動着從鬆動的土堆裡爬出來。
阿達爾幫他站起身來,靠坐在一塊岩石上,密集的冰雹逐漸開始敲打刺痛他們的臉頰。
在前方,一團龐大烏雲組成的陰暗峰巒直入天際,如同絞刑死者的面孔般淤黑,正迅速捲入這片被戰爭反覆摧殘的大地。
這場風暴來勢洶洶,潑灑着漫天飛揚的冰雹,如此厚重的風暴雷雲在夏初是十分罕見,無論怎麼看這都是個糟糕透頂的消息。
以那樣的迅猛速度,他們在風暴壓頂之前跑不了多遠。
“我們這是在哪兒?”
卡鬆喘息着問道,他眯着眼睛凝視兩旁散落的屍體。
“我們大概是在運氣背到家的正中間。”
阿達爾到現在也沒怎麼回憶起剛纔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一個天神般的鋼鐵巨獸,和震耳欲聾的咆哮,以及強烈的閃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暈了過去,甦醒時身邊只剩下屍體,還有一個差點變成屍體的長官。
“趕緊走,這裡不安全。”
他倆從地上站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些能用的東西,接着便向着原定的目標前進,至於要求攜帶的重武器,就只能選擇拋棄。
他們走了十分鐘,卡鬆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路前行,避開任何可疑的動靜,這個時候被敵人發現,肯定是死路一條,只有靠運氣和機警纔有可能活下來。
“那是什麼?”
忽然,阿達爾指着前方問道。
他們正迅速逼近一座位於聖矛堡西側的村落,那差不多是個哨卡,只有幾間屋子坐落於乾燥的丘陵上。
這裡原本是一個補給點轉運點,但現在空無一人。
一排長矛被釘在了村落前方的地面上,一共有六七支,如同是柵欄的立柱
並且,在每根矛柄的末尾處都插着一枚血淋淋的人頭。
那些頭顱正對着他們的方向,眼皮都被固定在了圓睜的狀態。
他們都是獸化人,很可能曾是之前這裡的哨兵或者俘虜,在遭到歐克斬首後被用在這裡,類似於一種警告。
“一幫子綠皮雜碎!”
卡鬆啐了一口,低聲咒罵。
阿達爾則盼望這趟該死的路程趕緊結束,他已經疲憊不堪,無法再應付任何突發情況了。。
“保持距離,我能看到你。”
他們兩個緩緩向村落靠近,卡鬆記得那裡有一個隱蔽的入口,可以直通向聖矛堡地下的諸多庇護所,當然它也是極難發現的。
一路上十分寂靜,甚至讓他倆產生了一種已經安全了的錯覺,但他們並不敢放鬆,緊盯着彼此左右慢慢前進,在戰場上很難說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啊!”
忽然,卡鬆慘叫了一聲,一支箭射中了他。
更多箭矢接踵而來,噔噔作響地釘在地面上,也有些因力道不足而劃過半空。
阿達爾立刻拖着卡鬆翻進一旁骯髒的水窪裡,他那中箭的長官爲了壓抑住呼嚎,幾乎將舌尖咬斷了。
兩支箭矢釘在阿達爾的揹包上,他注意到這些都是魚鱗箭頭——由巨蜥的剛硬鱗片切削打磨而成,它們帶有倒刺,如同是向後傾斜的梳齒。
扎進卡鬆體內的就是這樣一枚箭頭,永遠都別想拔出來。
而且這種箭頭,是他們自己人的。
“殺了它們!”
忽然,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是獸裔在呼喊,並且還伴隨着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但他沒有魯莽的跳出來,而是守護着已經昏迷的長官,觀察着前方發生的事情。
三個壯碩的身影從某間房屋中跑出,綠色的肌肉上披掛着厚實的片甲,長長的獠牙在凸出的下巴上如同胡亂生長的雜草,根據記憶中的老人們的敘述,它們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歐克——被詛咒的綠色惡魔。
在三個歐克後面,是一大隊手持武器的獸化人,大概有上百名,它們一邊追擊,一邊射箭或者放槍,之前擊中他倆的箭雨顯然是誤傷。
它們是憑空就出現在村落裡的,很可能是這三個歐克誤打誤撞找到了獸化人的地道入口,然後就冒冒失失走了進去,結果現在反而被追殺了出來。
在敵我數量非常懸殊的情況下,它們也懂到該撤退。
不過現在,顯然有點晚了。
它們被逼到了一堵破損的高牆下,被獸化人們團團包圍,只能不停的咆哮和怒吼,以此喝退靠近的敵人。‘’
“殺!”
但獸化人們並不打算放棄這個到手的戰功,它們在指揮官的命令下,立刻發起衝鋒。
waaaagh!
如今沒有了退路,三個歐克只能迎頭而上。
他們高舉利斧砍向第一排敵人的面孔,隨後自下而上揮動武器抵擋第二排敵人。
獸化人短暫退卻之後再度涌上前去,如同動盪大海的狂怒波濤。
但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還是很大的,阿達爾青煙目睹一個比自己強壯許多的同胞的肩膀被斬斷,另一個的下巴被砸成碎片。
最大那個歐克,將鐵製的戰錘狠狠拍在下一個撲上來尋找破綻的獸裔戰士臉上,把對方的鼻樑骨碾進腦袋裡。
一柄長矛如毒蛇般想要突破它的破綻,但被另外一柄戰斧截住其去路,那個大個子歐克則趁長矛手門戶大開之際將他開膛破肚。
下一波攻勢接踵而至,但馬上又被歐克們奮力擊碎。
然而他們每一次都被迫後退幾步,附近房屋裡又傳來呼喝聲,更多勇士前來加入戰局。
“他們帶夠人手了嗎?”
阿達爾望着血腥的戰局喃喃自語,他喘着粗氣,整張面孔都因爲痛苦與疲憊而毫無血色,這樣殘酷的戰鬥他感覺自己一秒都活不下去。
這樣一想,還是種田更合適自己。
“遠遠沒帶夠……”
忽然,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阿達爾扭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長官甦醒了。
“……這些歐克身上的標誌我沒見過。”
“隊長,你怎麼樣?”
“死不了,幫我按着!”
遵從對方的指示,按住腿部動脈後,卡鬆拔出匕首,將自己中間的部位劃開,他很瞭解這種箭頭的效果,只有這樣才能保住這條腿和命。
他緊咬着髒兮兮的破布,切開血肉的同時避開血管,然後慢慢用布裹住箭頭,一點點抽出來。
“啊!”
幾秒的時間,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當他拔出來後,血立刻像是噴泉一樣涌出,他趕緊用布堵住,然後從背囊裡掏出一罐黑色的濃稠液體抹在創口。
在卡鬆處理傷口的時候,阿達爾將目光轉向戰局。
此地已經聚集了一大羣士兵,其中很多都是勇士,有善戰老兵,有罕見的邪獸精英。
那些粗莽戰士因揮舞長刀而臂膀壯碩,因血脈不凡而虎背熊腰。
現在他們將個村落都擠滿了——這是一支真正的軍隊,已經是阿達爾這輩子所見過最龐大的人羣。
這些戰士需要做的一切僅僅是爲了殺死三名敵人,三個歐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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