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兩個時辰上路,精神果然不一樣。寒非邪不得不拎着戰湛的後衣領才能避免他走着走着就撞到樹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寵物養久了就會和主人一個德行。戰湛睡眼惺忪,法拉利也趴在他肩上春困秋乏睡不醒的模樣。直到中午吃飯,一人一獸才精神起來。
本來寒非邪還擔心法拉利的身體,畢竟在和水赤煉、杜如春大戰的時候,法拉利咬了杜如春一口,杜如春是藥人,血裡帶毒,怕對它有影響,見它醒過來之後又像老一樣蹦蹦跳跳個不停,才放下心來。
寒非邪道:“走快點,入夜前能趕到邊境。”
戰湛道:“不知道一到八號和師父們在不在。”
寒非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戰湛試探道:“然後呢?”
寒非邪疑惑道:“什麼然後?”
“呃,那你……然後呢?”
“我然後什麼?”
像寒非邪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聽不懂他的暗示,戰湛想,他之所以裝糊塗一定是不好意思當面拒絕自己的邀請。他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垂着頭。
在他視線之外,寒非邪無聲地揚起嘴角,心情十分不錯。
如寒非邪所言,當天光散盡,大地陷入漆黑,他們終於走出了萬萬獸界,來到了萬萬獸界與騰雲帝國的交界處。
大概上次戰湛亮牌的舉動令守關卡的士兵印象太深刻,以至於一露面就被認了出來。
“他就是軍神府的那位公子!”士兵衝其他人大聲嚷嚷道。
戰湛:“……”一般來說,知道他的身份不應該誠惶誠恐嗎?這種圍觀馬戲團猩猩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寒非邪道:“請問上次和我們一起來的人回來了嗎?”
那個士兵道:“回來了,又走了。”
戰湛追問道:“去哪兒了?”
“萬萬獸界啊。”
戰湛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是什麼時候走的?所有人都去了嗎?他們往哪個方向走的?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士兵直接聽暈了,簡明扼要地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他們說了再見。”
戰湛:“……”
寒非邪道:“去的是幾個人?”
士兵皺了皺眉道:“五六個吧?”他遲疑地看向其他士兵,其他士兵也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還是其中一個給了個確切的答案,“七個!”
戰湛道:“怎麼回事七個?”
寒非邪道:“石理東、莫天河、陳四、王堅、張強加兩個小徒弟,剛好七個。”
“一到八號呢?”
那個士兵猛然想起來道:“他們在鎮上的客棧裡。”
“……”戰湛道:“以後重點要放在前面說!”
兩人想往裡走,卻被士兵攔住。士兵指着他身後的阿猛道:“它是你們從萬萬獸界帶出來的靈獸?”魔獸不可能這麼溫順,聖獸不可能這麼弱智,所以他們自覺過濾掉了這兩種可能。
寒非邪將錯就錯地點頭。
士兵拿出一本厚厚地簿子道:“你們有官府頒發的捕捉許可證嗎?”
戰湛、寒非邪:“……”聽都沒聽說過。
士兵看他們表情也知道這兩位爺都沒這方面的常識,又道:“根據帝國律法,未持官府授權的捕捉許可證,不得將捕捉到的魔獸、靈獸帶入騰雲帝國國境。”
戰湛道:“我現在說它不是靈獸還來得及嗎?”
士兵道:“你別急,我還沒有說完呢。”
寒非邪瞭然道:“可以補辦?”
士兵道:“一種方法是補辦,在補辦期間,捕捉到的靈獸和魔獸必須交給鎮上的置獸院檢查。另一種是直接交罰款,然後由置獸院出具證明。也就是給靈獸辦一張身份證件。”
戰湛和寒非邪聽懂了,直接問道:“置獸院在哪裡?”
士兵收了一個金幣的帶路費,纔將人帶過去。
他們一進鎮,就看到蹲在路邊的四號。
四號看到兩個人,先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過神,興奮地衝上來道:“小公爺!”
戰湛道:“你們還好吧?”
四號激動地話也說不清楚,“你沒事,我們都有事,我們都決定你們有事,不是,是覺得……”
戰湛道:“行了,我先和非邪去一趟置獸院,你先回去報信。”
“不行!”四號想也不想地否決道,“從現在開始,我必須寸步不離地跟着小公爺。”
戰湛看他這麼堅決,也不好反對。
四號在路上喋喋不休地說着分開後的狀況。試煉師和一到八號並沒有和魔獸血戰到底,看戰湛他們跑遠,立刻就找了個機會從戰圈中脫離出來,不過魔獸兇猛,他們被趕出很遠,回來的時候又迷了路,整整浪費了七天才回到原點,再找戰湛他們,卻怎麼也找不到了。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先回邊境碰碰運氣,希望戰湛和寒非邪失散之後先回來了。
說到這裡,四號幽怨地問道:“小公爺,你們去了哪裡,爲什麼不回來?”
戰湛總不能說那時候剛好是抱大腿的關鍵時刻,所以他抱着不肯鬆手嗎?他只好含糊道:“萬萬獸界這麼大,哪那麼容易走回來。”
四號覺得很有理,又接着說下去。他們決定,既不能幹坐着等,也不能無頭蒼蠅亂轉,等人和找人兩件事必須一起進行。想要修煉的試煉師重新進了萬萬獸界,一邊修煉一邊找人,一到八號則留在鎮上等消息,他們約好一個月通一次消息,顯然是做了長期奮戰的打算,沒想到才兩個月,人就自動出現了。
戰湛看他說得情真意切,心裡十分受用,正要講兩句褒獎褒獎,就聽他說道:“就是馬車寄存的費用拿不回來,太虧了。”
戰湛:“……”他是不是應該失蹤得再久一點纔對得起這筆馬車寄存費?!
他們說着說着,就碰到了在路上閒逛的三號。於是寸步不離的人有了,通風報信的人也有了,四號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
置獸院就一個院子加一排屋子。士兵將人帶到,立馬就走了,那速度跟後面有老虎在追似的。
戰湛見門開着一條縫隙,意思意思地錘了兩下推門往裡走,前腳剛踏進去,後腳就轉了向,整個人呈現十分別扭地扭麻花狀。
四號道:“小公爺,你肚子疼?”
戰湛綠着張臉道:“鼻子疼。”
寒非邪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手捂住他的鼻子,拖着往裡走。
四號跟着跨進院子,臉緊接着就變了。
這味道……
阿猛很喜歡。
他飛快地跑到屋門口,蹲在地上,對着門縫猛嗅。
門打開,一個溫潤如玉的青衫青年笑眯眯地走出來,“諸位是來領證的嗎?”
戰湛:“……”這句話聽上去怪怪的,怎麼像走進了民政局?他乾咳一聲道:“我們是來給我們家靈獸領證的。”
青年道:“靈獸呢?”
戰湛道:“一直嗅你鞋的這隻就是。”
青年低頭看了一眼,笑道:“這位公子真愛說笑,它是聖獸,根本無需領證。”
戰湛吃驚道:“他是聖獸?”
青年訝異道:“你不知道嗎?它是靈智猿人,雖然在聖獸排名較次,但的確是聖獸沒錯。它方纔在幼年期,等再大一些,身上這些絨毛會漸漸褪盡,相貌會與人類更像。”
寒非邪道:“聽聞聖獸能說人言?”
青年道:“也不盡然,但靈智猿人是會的。它不但會說人話,而且模仿能力極強,若是加以調教,定能成爲兩位的得力助手。”
寒非邪見他談吐不俗,學識淵博,起了結交之心,“兄臺博聞多識,戰刀佩服。”
“戰兄客氣。在下姓朱,單名一個晚字。如蒙不棄,叫我一聲朱小弟就是了。”青年說罷,自己哈哈笑起來。
寒非邪也跟着笑。他不便透露家世,一直以戰刀自居,倒是把戰湛的家世說了個七七八八。朱晚聽說戰湛的來歷,立刻誠惶誠恐地表現了一番,見戰湛和寒非邪的確都不是拿腔作勢的人,才恢復了談笑風生的本色。
兩人一見如故,談得十分投契。
唯有戰湛冷眼旁觀,心裡另有算盤。這個朱晚在原文中可是個了不得的存在,雖然雲牧皇號稱寒非邪第一小弟,但那是他來得早,趕得巧,如果以寵信度排,朱晚纔是真正的第一小弟。
朱晚這個人博學多才就不說了,寒非邪要不是靠着《天芥神書》這個外掛,絕對不可能令對方心悅誠服。而且他足智多謀,雖然一開始沒什麼機會展現,但是戰湛翻過大結局,清楚記得朱晚那時被人稱爲神軍師。神指的當然是劍神寒非邪,兩人的關係、朱晚的地位不言而喻。
戰湛鬱悶的是,朱晚和寒非邪本來應該是在天都見面的,沒想到在自己誤打誤撞之下竟然提前了。雖說經過幾次同生共死,他和寒非邪的關係和去萬萬獸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對自己能不能打敗神軍師,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擦!難道第一小弟的位置還沒來得及坐暖就要拱手讓人了嗎?
不甘心啊。
他仰天長嘆。
寒非邪注意到戰湛從剛纔到現在一直悶着不說話,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餓了?”
戰湛:“……”大哥,你問錯人了,你家豬小弟在隔壁。
朱晚道:“是小弟的失誤,幾位既從萬萬獸界而來,必然長途跋涉,旅途辛苦。我這就準備飯菜,爲各位洗塵。”
寒非邪也不客氣,應承了下來。
朱晚說着轉身去買菜了,就這麼留着一夥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的人在家裡,連門都不關。
四號道:“他不怕我們偷東西?”
戰湛道:“你覺得他有什麼東西可以被偷的?”
“有。”寒非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推門進裡屋去了。
戰湛一邊跟着往裡走一邊告訴自己:非禮勿視他是懂的,他進去是告誡那個不懂非禮勿視的人快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