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晚來臨時,歐陽濬都沒有再出現在鶯蘿的面前。獨自一人呆在這樣陰深深的醫院裡,鶯蘿的心裡發起了毛。早知道醫院這麼的可怕,當時說什麼她也應該對歐陽濬客氣幾分,說不定……
哎,別瞎想了,鶯蘿敲了敲自己的頭,又往被窩裡鑽進了幾分。她默默的在心底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住院了。
病房裡安靜的要命,她總感覺水龍頭的水在一滴一滴的滴着,越想越嚇人。好不容易感覺水不滴了,門口卻又咚咚的響着。鶯蘿把兩手緊緊的握着,徹底的忽略了手臂上那還未好的傷口。
門把手好像被扭動了起來,鶯蘿的心早已跳到了嗓子眼,閉着眼睛捂着耳朵愣是不讓自己出一點聲音。
一步,兩步,三步……那腳步聲逐漸向她靠近,她用力的憋着氣,生怕被發現了去。
“你怎麼在發抖啊!?”那聲音從上面飄了下來,然後作勢要去掀她的被子。
“啊,鬼啊!”鶯蘿被子一掀開就蒙着眼睛大叫了起來,所有恐懼都瞬間崩坍了。
“哈哈……你……你……哈哈……”歐陽濬看見鶯蘿滿頭大汗的模樣,立馬大笑了起來,他還以爲她是因爲冷才發抖成這樣。
鶯蘿從手指縫裡小心的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然後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瞪了歐陽濬一眼:“怎麼是你啊?進門前不知道要先吱一聲嘛!差點被你嚇死!”
“你一定做了什麼虧心事吧,否則不會心虛成這樣啊!”歐陽濬審視着葉鶯蘿,好似已經看到了她莫大的缺點。
“誰……誰心虛了!”鶯蘿結結巴巴的辯駁道,她只是怕鬼而已,虧心事她可沒做過
歐陽濬只是聳肩一笑,表示不信。鶯蘿氣呼呼的不想再理他。卻忽略此刻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她側轉着身體,鼻尖卻飄來食物的香味,肚子好像也感應到了美味。咕嚕咕嚕的打鼓起來,口水也在肆意遊蕩。
鶯蘿實在忍不住美食的誘惑。果斷的回了頭。歐陽濬拿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依舊不理她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她靈敏的鼻子告訴自己,那是絕味鴨脖,還有烤好的秋刀魚,還有煨玉米,還有……還有……
突然,鶯蘿感覺自己餓得那麼明顯。
“嗯哼,嗯哼……你一個人能吃完這麼多嗎?”她貪婪的望着滿桌子美食。卻無奈拉不下臉討要。
“吃不完丟掉就好啦!這還不簡單!”歐陽濬故意細嚼慢嚥着,表現出如此享受的感覺。
“浪費總不好吧?!”鶯蘿盯着那桌子上還在冒着熱氣的秋刀魚,吞了吞口水,仍然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歐陽濬冷笑露出了鄙視的眼神,他一向不喜歡她心高氣傲的樣子!現在這副模樣倒是可愛的多了。“也對,那看來得麻煩你幫我解決了!”他說着就把早就準備好的筷子遞給了她。
鶯蘿此刻眼裡只有美食,哪裡還有心思去細想歐陽濬是否是故意的!
一頓飽腹之後,整個人都舒坦了。至於讓她發毛的事,早已拋到九霄雲外。歐陽濬看着桌子上只剩下殘骸的大量食物,瞪大着眼驚呆了。“哈!你屬豬的吧!嘖嘖!佩服!”
她只是回敬了他幾個白眼,然後就舒舒服服的躺回了被窩。
不過鶯蘿這會感覺睡覺還是存了一些私心的,飽足之後她心底還是感覺此處陰深深的。趁着歐陽濬還在這的時候,她希望自己能夠快點睡去,免得擔驚受怕。
歐陽濬本來還納悶,她怎麼不面露兇色的趕他走?在看見她閉着眼假寐的樣子後,猜出了其緣由。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我跟你講哦,太平間就在離着的不遠處,而且就在不久前好像還擡進去一個!”歐陽濬故意把聲音弄得特別的詭異陰深。
“求求你別說了!”鶯蘿把被子捂在了頭上,嚇得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難得見她這樣的膽怯懦弱,歐陽濬便也不再捉弄她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快睡吧!我……我在這裡呆一會兒,免得你真的被嚇死。我們雜誌社還跟着你倒黴!”內心明明那麼關心,可說出來的話總是刻意傷人。
不管怎麼樣,此刻鶯蘿還是很感激他選擇留下。雖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她又累又怕的實在不願去深究。
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輕聲的說了句:“謝謝!”,然後無比安心的睡了去。
歐陽濬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對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了起來,可又總怕會吵到她,便有意識的把動作放得輕柔了一些。
等手頭的活都做完了之後,已經是深夜了。
歐陽濬起身走到了鶯蘿的牀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心裡居然送了一口氣,真是不明白自己怎麼變成了這樣。不去多加理會這種沒來由的情緒,他小小的幫她把幾乎掉落在地的被子蓋好。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溫柔,只是他和她都不會有人知道。
實在有些累了,歐陽濬索性就在那沙發上睡下了。直到外面走廊上有些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他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看一下手上的表,原來已經是七點了。
牀上的人兒,還沒有甦醒的跡象,大概真的是累壞了吧!這樣想着歐陽濬臉好似不自覺的溫柔了幾分,但又不怕等她醒來後見到會尷尬,所以他穿好了外套就出了門去。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牀上沉睡的鶯蘿一眼,然後無聲的轉身離去。天知道,昨晚他到底是以什麼樣子的心情留下的。
窗外的陽光散落在樹枝上,積雪也慢慢的融化着,鶯蘿趴在窗臺看着被關在外面的景緻,身體被一室的溫暖包圍着,不再覺得那麼冷。
什麼都不想,心情反而和那積雪一樣慢慢的在融化。時間永遠回不到最開始的地方,那些被拿走的時光,終於好像少了一些迷惘。
鶯蘿看着樹丫上滴落的水珠,每一滴都被那金黃的陽光照射出閃耀的色彩。她嘴角輕輕的笑了,有着最最純粹的乾淨。這樣的笑,她幾乎就要忘記了,沒想到會在這樣氣味難聞的醫院,愜意的笑了起來。
手不再那麼疼了,喉嚨卻還是乾乾的,也許是因爲沉默了太久的緣由。昨夜,鶯蘿做了一整夜的好夢,夢裡始終都夾雜着讓人安神的氣息。不想去過分的深究,所以乾脆給自己一些空閒的理由。
無論以什麼樣的理由矇騙,她的心至始至終都未曾從他身上離開。
不管有多麼卑微可恥,即便與自尊有着牽扯,她也還是很難從心底裡抗拒他——歐、陽、濬。這三個字早已紮了根,也許開了花,只是仍未結果。
……………………
黎穆辰呆在l城,除了無聊,便是無趣。他開着他的跑車在公路上漫無目的的遊蕩,就像一個只剩下軀殼,如此的了無生趣。
也許他根本沒有那麼愛葉鶯蘿,只是想一份可以觸碰的溫暖。他一直都把鶯蘿假設成他要的樣子,一旦沒有按他的思想發展,便會不滿,覺得這世界又一次的把他拋棄了。
鶯蘿其實不過就是黎穆辰自認爲是的浮萍,他始終還是把自己關在自己建造的小黑屋裡,無人可以走進。
黎穆辰把車停在那家拐角的咖啡廳門口,那地方是他以前也常把車停那。他推開了那家咖啡廳的門,只聽見幾聲清脆而響亮的:“歡迎光臨!”
徐亮是第一個看見黎穆辰的人,只見他立馬就迎了上來,拉着黎穆辰愣是轉了一個身:“黎少,你能不能不要再帥下去了!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屌絲活了!”話裡從未因爲時間的關係有一絲一毫的生疏。
“你啊,還是這樣油嘴滑舌!囉,這個給你的!”黎穆辰把一個高檔的小禮盒放在徐亮的面前。
“啊,這樣不好吧,要是鑽石戒指什麼的,我可不會接受啊,人家可是直男耶!”徐亮也不管黎穆辰無語的表情,自得其樂邊打開禮盒,邊故意娘娘腔說道。
打開一看,徐亮立馬神采飛揚了起來,是一塊rolex勞力士最新款的手錶。“哇,太帥了,我簡直愛死你了!”他作勢就要往黎穆辰的腦門親去。
黎穆辰嫌棄的躲開了,“王嬤嬤在嗎?”
“你不會是特意來見那老太婆吧?”徐亮不爽的道,想到這幾天在王嬤嬤受的氣他就火大。
“你說誰老太婆呢?”王嬤嬤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徐亮的身後出現,嚇得徐亮立馬低頭閃人。這兩人還是一樣,像及了貓和老鼠。
“嬤嬤,你好像又老了哦!”黎穆辰一開口就這麼隨性的沒一絲禮貌。
王嬤嬤倒也不生氣,在見到黎穆辰出現在這,她就喜上眉梢了,因爲實在是太喜歡這小夥子了。“就你一個人回來,鶯蘿沒和你一起!”
“嗯,她有她自己的事……哦,對了,這個禮物給你!謝謝你依舊把我跟鶯蘿的海報掛在咖啡廳的門口!”黎穆辰指了指那玻璃窗外的海報。
“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哪能收啊!”王嬤嬤一看那玉鐲就知道價格不菲,還真是沒敢要。
“你收着吧,對我來說這值不了幾個錢……”黎穆辰只是想要送點東西給什麼人,就像正常人一樣,只是他心底裡沒有什麼親人,除了這裡,他想不到還有誰會接受他的禮物。()